那種彌漫在空氣中的細微的熟悉感, 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錯認的。

    在他的記憶里, 他應是來過這個地方的。

    “啊呀,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呢?！?/br>
    三日月的感覺十分敏銳，不過雖說著這樣的話，他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得慵懶，似乎沒有什么能影響到他。

    大概是他們的到來驚動了院落的主人，門里傳來響動，有細微的腳步聲響起。

    其余刀劍的目光也犀利起來，他們繃緊了身軀，一住不住地盯著面前的院門, 仿佛那里下一刻就會出現某種可怖的敵人。

    楚舟不知道處于什么心思, 匆忙帶著刀劍們遠離, 潛在遠處。

    “吱呀——”

    門被推開, 露出一張萬分熟悉的臉。

    對方往外探頭看了看，沒有發現什么，便疑惑著回去了。

    倒是楚舟, 驚訝地看著遠處的方向，眉目間是止不住的愕然。

    刀劍們也發現了不對，看向他，加州清光小心翼翼地叫道：“主公……”

    楚舟頓了一會，才收回視線，深深吐出一口氣。

    ——那張臉萬分熟悉，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錯認的臉。

    那是他自己的臉。

    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來了，這里是何種地方，——在最開始召喚茨木的世界，他曾與茨木在山上待過很長一段時間。

    而現在，他們就身處那段時間之中了。

    只是具體是什么時候，他還不能確定。

    不過這完全和計劃中不一樣啊……

    楚舟回想起之前所看到的資料，有些頭疼，他倒是寧愿去那些戰爭的時段，也不想回看有關自己的歷史。

    周圍的刀劍都或疑惑或擔憂地注視著他，楚舟遲疑了一會，說道：“先找地方休整一下吧?！?/br>
    刀劍們自然是答應了，但這畢竟是簡單任務，本來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沒過一會兒，便有溯行軍的氣息從遠處傳來。

    而與此同時，天空漸漸飄起了細細的雪花。

    于是楚舟淹沒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似乎也隨著飄飄悠悠的雪花一起降落下來了。

    山腳處有模糊的人影朝這邊走來。

    溯行軍們灰暗又隱秘的身影也忽然出現在了周圍，散發出不小的威勢，有些勢在必得的氣勢。

    楚舟當然知道他們要改變的是什么歷史。

    在這個時間點，所能改變的，應該也就只有那件事了吧。

    山下的男人眨眼間要走到山上了，楚舟似乎還能記起那個人的名字，大概是叫渡邊綱。

    不過他暫時沒有心思關注這段曾經發生過的過去，紛至沓來的溯行軍已經快要將他們淹沒，入眼所見，全是烏泱漆黑的溯行軍，帶著些一往無前的氣勢。

    這是任務，楚舟想到。

    他率領刀劍們，再不猶豫，殲滅溯行軍。他所帶領的刀劍都是身經百戰之士，滅除簡單的溯行軍自然不在話下。而他自己，因為有著陰陽師的能力，也便親自沖在最前，隨手一揮，便有無數敵人隕落。

    哪怕是最擔心他的清光，見狀也不再擔憂，愉快地沖到前面，毫無壓力地戰斗起來。

    沒過多久，溯行軍便如同空中飄落的雪花般，消散于天地之間了。

    也許是時空特有的阻斷力量，他們這邊打的激烈，不遠處的劇情仍如同楚舟記憶中發展著，毫無影響。

    等楚舟再次看向那邊時，已經是他自己斷了手，茨木剛趕來的時間點了。

    加州清光拽了拽他的衣角，小聲說：“主公，我們該回去了?！?/br>
    楚舟“嗯”了一聲。

    他清楚地記得，作為一名審神者，是要阻止歷史被修改，也就是守護這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歷史就是歷史，已經不可改變。

    回去的陣法已被啟動，微弱的光芒亮起，楚舟瞥向那邊，渡邊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明明不是很近，但他似乎能看見茨木落在髭切上的視線——

    他以為自己早已經不記得這些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這個時刻，在看到那個眼神的剎那，他又猛地回想起了那個深刻無比的場景。

    他記得，就是在下一刻，茨木親手斬斷了自己的手臂。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對游戲里的人物產生感情。

    這個世界的溯行軍，要修正的，也許就是這個事件吧。

    “大將——”三日月的聲音很近，又似乎一點點遠去。

    楚舟的眼里只有茨木離髭切越來越近的身影，他終于下了決定，沖了過去。

    第151章

    時間在一剎那靜止。

    楚舟奪過了刀, 刀尖在冰雪中發出幽幽寒芒。

    但他的心中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