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云海間_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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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邊有兩個人,一人牽著馬看向黔南郡方向,另一人則坐在水邊,認真的洗了洗那片葉子道:“信陽王是個精明而愚笨的蠢貨,不過與這種蠢貨打交道,總比和聰明人打交道要好上許多,你說是么,謝祺?” 謝祺站著不動,身后的馬兒自顧自低頭吃草,她無聲地嘆了口氣:“我不知道?!?/br> 水邊那人輕笑一聲:“你不知道什么?” 謝祺道:“我不知道你是自己口中所說的蠢貨還是聰明人,抑或是在二者之間難分伯仲?!?/br> 那人甩了甩手上的水:“何以見得?” “就憑你前腳還在奉承舊主,后腳便轉投信陽王?!敝x祺雙手環抱,注視著草叢中的螢光,“你實在是叫人難以評定,謝淵,你到底要做什么?” 謝淵緩緩起身,捏著那片葉子詫異道:“什么舊主,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我們謝氏久居賀州嶺南,與金帳相隔萬里,談什么主仆情誼,也就族中那幾個年年去朝拜的老不死說說而已,這話你也信?” 謝祺無言以對。 謝淵漫不經心地折了根野草,圈在手中把玩道:“你可曾記得小時候族中祭祀,咱們不過不小心燒了塊破布,就被罰跪在祠堂三天三夜……那地磚的滋味我一直忘不了,后來你去樂安求學,也不是再也不愿回族中了嗎?” 她突然說起舊事,令謝祺有些意外,她道:“我的確不喜歡族里,但不回去的原因,卻是因為我父親體弱,受不住嶺南的濕氣,我便在樂安多陪陪他?!?/br> 謝淵道:“真是這樣么?” 謝祺手松開來,警覺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謝淵眼中仿佛有團陰郁的火,森冷冰涼,她輕聲道:“難道你忘了,每年七月的族中祭祀,她們都要——” 謝祺閉了閉眼,覺得喉嚨發澀,飛快道:“這些事情你我都管不到,還是莫要過問的好!” 謝淵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摸著身后馬兒的鬃毛道:“——那香很好聞是不是,點著的時候只有一點煙氣,倏爾便不見了蹤影。人聞了以后,起先之覺得頭有些暈,昏沉的厲害,待入了堂中,跪在蒲團上,眼前仿佛有一片光……” 謝祺閉著眼,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光里是虛無一片,隱約可聞雜亂的木駁聲,也不知是誰在誦經,她只覺得吵。 小孩子不管長輩先前再三囑咐,取出早備好的手帕偷偷捂住口鼻,悄悄睜開眼睛,打量著四周。 她看見身邊的母親跪坐在蒲團上雙眼緊閉,向來精明的臉上掛著癡傻的笑,半張著嘴,身子輕輕擺動。她惶恐的望去,周圍跪著的長輩們都是這副神情,好像沉進了什么美夢中不愿醒來?;琶χ?,她伸手去拉扯母親的衣袍,卻被人突然握住了手。 “噓——”女孩一把捂住她的嘴,撿起她的蒲團將她拉扯到一塊香臺后,“別說話,她們要來了!” 腳步聲傳來,她聽見誦經聲近了,混著清脆的鈴聲,有人開口說道:“將香再添一點?!?/br> 謝祺猛然睜開眼,從舊日的記憶中掙脫而出。 眼前不是光影交錯的祠堂,也沒有嘈雜的誦經聲,謝淵站在她身側,松開手,任手中的葉片飄落:“我瞧不起她們,百年世家又如何,還不是因為身份介懷至今。受人驅使,為人所把控,有再大的能耐,也永遠都只能是別人手中的一把刀?!?/br> 她冷靜地說道:“她們奉金帳為主,我偏要將她們的神使踩在腳下,區區金帳,荒誕的神靈,單憑這個便能號令于我?為何王座上的人有資格朝令夕改裁決生死,皇帝難道就真是承天命而生的天下之主?都是rou體凡胎之輩,我不信,我也不會跪?!?/br> 謝祺倒沒有被她驚世駭俗的話嚇到,只是自嘲般笑笑:“你可真是……那你要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謝淵抬手按住嘴唇,側頭看向河道:“噓,她們要來了?!?/br> 這句話與多年前何其相似,謝祺沒有說話,仔細聽著動靜,只見深草無故動了動,從水中翻出兩個濕淋淋的人來,眼神兇狠地看著她們。 謝淵道:“鄙人謝淵,在此恭迎神使大人了?!?/br> 畢述從人后走出,擰了擰袍子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謝祺不曾見過她,但看她冰藍色的眼眸便知絕非同族,周圍的幾人也是五官深邃,眸色各異,手都負在身后,謝淵面色如常答道:“是?!?/br> 畢述這才抬眼看了看她,若有所思地道:“我先前似乎見過你?你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臉?!?/br> “神使貴人多忘事,您之前在謝家小住,南下辰州事,是我陪同的?!?/br> 謝淵聞言向前走了幾步,畢述瞇了瞇眼,從身邊人手中接過長刀,抵著她的下巴道:“你名字后的字是什么,淵?” 謝淵答道:“是深淵的‘淵’?!?/br> 畢述無聲笑了笑,覺察到周遭一些不尋常地方,這河兩岸長滿了長草,卻不聞半點蟲鳴,她瞥見一點螢火從草葉上落進水中,手里長刀推開一指,道:“……我怎么覺得,你好像別有安排呢?” 謝淵平靜地與她對視,兩指夾住刀鞘微微移開,道:“神使多心了?!?/br> 她話音剛落,謝祺已經翻身上馬,一把拽起她縱馬越過寬闊的河面。同一時刻,草叢中伏兵現身,手持刀劍從四面八方圍來。 畢述嗤笑一聲,抽出長刀棄了刀鞘,向著對岸道:“你們謝家是要叛主嗎?” 她的聲音隔岸聽來有些飄忽不定,謝淵不答,只是下馬后略微欠身,輕描淡寫對著身邊的謝祺道:“你看,只要跪過一次,就有人以為你必須永遠跪著;在她們眼里狗就是狗,是沒有資格和人平起平坐的,再忠心耿耿,也只是狗而已。想站起來,談何容易!” . 鮮血灑了一地,沁入磚縫中,守城將士不敵,向城中退去,嘩變的兵馬匯聚在城下,發出震天的歡呼聲,再一次向城門發起了沖鋒。 而此時斷雁關外,周乾率三萬精并在此等候,不斷聽著前方探哨匯報。 “報!亂軍已過黔南關隘!途徑昭鄴未入,向云中趕來!” “報!亂軍已過新安縣!抵達云中關隘!” “報!云中關隘守軍不敵,城門已破,亂軍已入云中郡!” 周乾猛然抬眼,她身邊的將領紛紛讓出一條路,趙軍長道:“大帥,可要出兵了?” 周乾搖了搖頭:“再等等,還不是時候?!?/br> 她身側無人出聲,趙軍長嘆道:“只怕亂軍禍及三郡百姓??!” 這群嘩變的亂軍作亂也就罷了,偏偏拉上了流民做擋箭牌,單是處置妄圖犯上的州軍,朝中也不會有什么異議,但若是涉及到世家藩王,一切就變的沒那么簡單了。 親衛拉開地圖,周乾邊看了看道:“她們的目的是在今夜拿下辰州,暫且不會打上各郡的主意。今夜各關隘防守皆被掉離,可見辰州府早被亂軍滲透?!?/br> 趙軍長饒有興致道:“她們既然知道大帥在此,為何還敢來犯?” 周乾示意親衛收去地圖,答道:“我不過一老將,年近花甲,手中無兵,又有何可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