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云海間_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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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燭火無風自動,這人頭猛然垂下,少頃又慢慢抬起來,對著鄭合輝露出一個奇異的笑,輕聲道:“傻孩子,她怎么會放了你呢?” 鄭合輝雙眼無神,喃喃道:“不,我想放你的,遠玲,我想過放你走的!我不想殺你!不,我沒有殺你,你落著她們手中,一樣不得好活!” “所以你就將她封進泥中,做成了泥塑?!?/br> 燈火搖曳,晃的人心魂大亂,鄭合輝仿佛能聽見那天少女的哭叫聲,她將最后一捧泥用力按在她的臉上,沒過多久,聲音好像漸漸消失了。 那是她最完美的作品。 自那以后她終于躋身望海宴上,從她手而出的造像在寺中被萬人敬拜,那些不過是虛假的泥像,如何能和她手中的這些比較。 要鑄出絕世名劍,則需以身相殉,方能鑄其魂。古往今來,能在塵世中留下傳奇的珍寶,哪樣不是用人之精血灌注,以性命所合,在茫茫人世留下重若千鈞的一筆。 若使泥塑有形、使其目有魂,就需人填進這泥中,補上失去的靈氣。 既然死后也要歸于塵土,那與泥合為一體,又有什么不對呢? 那人道:“哦,你竟是這般想的,倒也有些意思?!?/br> 鄭合輝汗如雨下,眼前陣陣發黑,恍惚中將所想全說了出來,那人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她,道:“如魏遠芳這等少女,不幸落你手中竟能算是萬幸,那若是不得落你手中,又將如何?” 她低低地笑了起來,意,那些不能為外人所道之事,她已經壓在心中近十年了,每每見著望海宴上人群參拜神像,盛裝的少女們賣力表演,她便覺得可笑,這一切不過是另一場盛宴的開場,是屬于另一些人的狂歡?;貞浧疬@些,她陡然間充滿了力量,輕快道:“死?那可太輕了,她們哪里會讓那些人了結的如此痛快!” 還不如被做了泥塑,叫萬人參拜,也好過被折磨后再死! 她沒錯! 那人只是微笑,頷首示意她繼續,鄭合輝越說越是興奮,眼中大放光彩,大喝道:“這世間萬物皆有輪回,她們既是為神道而殉身,以后必定能功德圓滿,步入天門,不受人間輪回之苦!凡夫愚婦不知,泥塑受凡間香火,其人亦受供奉,哪里不比庸庸碌碌地做凡人好!” “只是她們都不像,”她癡迷地瞧著那人的臉,道:“真是太像了,你與那畫中人……簡直一模一樣,就算是當年的魏遠芳也不及?!?/br> 座椅上那人眉頭一揚,手一揮,鄭合輝旋即被人捂住了口鼻,軟軟倒地。室內火光大亮,油燈處躍出幾個黑衣裝扮的隨從。一眾捕快上前扣住鄭合輝,掰開她的嘴檢查是否藏有毒丸,而后以棉花塞住她的嘴,五花大綁后套上頭罩送了出去。 清平動了動酸麻的手腕,單樂疾步過來行禮道:“大人,下官來遲了些,請大人恕罪?!?/br> 清平身后走出一個黑衣裝扮的女人,俯身拜倒:“草民叩見大人,方才多有失禮之處,冒犯了大人,請大人莫要怪罪?!?/br> 即刻有隨從捧上濕巾溫水,清平擦了擦臉上敷粉道:“不怪罪,多虧了你那幾句話?!?/br> 口技師再拜,清平吩咐人與她銀錢,又對單樂笑道:“尚可尚可,要再來晚點,本部大約和那幾位差不多了?!?/br> 她所指是暗室角落那堆泥塑等身人像,單樂咳了聲道:“都是下官部署不利,請大人治罪?!?/br> “罷了,尋常百姓,哪個會無事在自家地下挖這么大個暗室,必是心有暗鬼。你來的也算及時,到也沒什么。魏遠玲呢?”清平擦凈了臉問,“要看好她,這可是人證?!?/br> 單樂道:“是?!?/br> 清平幾步走到那幾座人像前,捕快已經掀了蒙在上頭的布,她仔細打量了一番,道:“看這泥尚新,好似未經火燒。這里頭,莫不是封著人?” 在場的人鴉雀無聲,清平退了幾步道:“砸一個看看?!?/br> 一捕快越眾而出,拱手道:“大人,若這泥塑中真有尸體,如今天這般熱,真要是砸了,里頭豈不是……” 眾人發揮想象,都覺得難以適應,紛紛泛起了惡心,單樂及時道:“不如用刀刮去上頭的封泥,如何?” 清平揮了揮手,捕快唰地一聲抽出腰間佩刀,在那泥塑手臂上來回刮動,不一會便有暗色滲出土坯,一股腐臭也蔓延開來。 單樂神色一凜,道:“都帶回衙門,交予仵作檢驗!” 她回身對清平道:“大人,儀仗今日便至昭鄴了,您看是不是先回行館等候,下官已經著人布置妥當?!?/br> 清平垂下眼道:“如此甚好,那便不耽誤你破案了?!?/br> 單樂拱手相送,清平走出暗室,見晨光熹微,才發覺已過了一宿。她身形不穩,險些一頭栽倒,隨從急忙扶住她。清晨霧靄浮動,清平迎著朝霞瞇了瞇眼睛,緩緩吐了口氣道:“走罷,回行館?!?/br> 第169章 河圖 殿中鎏金鳳形的香爐中溢出幾縷白氣, 沉香的氣息隨即漫延開來, 冷香驅散了些許燥熱。青花云紋瓷缸中睡著幾朵碗蓮, 蓮葉懶洋洋地鋪陳在水面, 葉片空隙見隱約可見一線金紅,原是只小金鯉。金鯉頭頂翠葉張口求食, 楚晙站在瓷缸邊瞧了一會,漫不經心地丟了幾顆魚食下去。 她手在瓷缸邊一敲, 水波震動, 金鯉頓時顧不得食物, 慌忙躲進蓮葉下。她轉身道:“人已經到了昭鄴?” 天樞呈上密報,道:“回陛下, 兩位侍中大人在云中郡分開, 今侍中去勘察河道,李侍中自去黔南郡。因昭鄴今年因水患緣故,將望海宴提前了。李侍中的儀仗途徑昭鄴, 休整五日便去黔南郡?!?/br> 楚晙若有所思道:“今嬛去云中郡勘察受損堤壩的事,已經呈了折子上來, 朕與內閣商議過了?!?/br> 辰州多河, 古有澤國之稱, 且深受水患困擾。建國之初收歸此州最無阻礙,實為此地飽受天災禍亂,百姓流離失所,衣不蔽體。而教化未開,人同獸類野性未脫, 面對軍隊也不畏懼。因辰州盛產銅礦,前承賀州,后靠閩州。州中水道交錯,十分便捷。高祖在時,朝廷派遣官員開學府,以禮教化其蠻夷之氣,又整修河道,使其雨季不為洪澇所擾,歷經六代治理,此地方得如今景象。雖不如賀州文脈廣博、世族繁多,也不如閩州遠通海外,富庶繁榮,也可稱一方太平,持盈守成。 辰州約莫已有百年間不曾被水患侵擾了,上一次還是在慶嘉年間,此后不過寥寥小災,辰州官府都能及時處理,待上報朝廷時連災民都已經安置妥當。如今的辰州州牧梁濮更是對此事份外上心,從她在職以來辰州鮮少有水患發生。梁濮曾上奏朝廷,提出在冬時,上游水流減少之際,且此時農忙已過,便由辰州官府組織各郡閑暇勞力整修水道,清理淤泥,拓寬河道,以備來年之需。而州府自當撥款于此,故而上報朝廷,懇請批示。 “梁濮任州牧多年,據說她當年在御前手繪辰州水道圖,并向滿朝大臣一一講解其利弊所在。此河所經之地民風鄉俗,古時舊族,皆悉數解答。內閣找不出第二個比她更了解辰州的官員,這才指派了她去做州牧?!?/br> 楚晙扶著桌沿,椅子側面放了個大木架,上頭綁著一張辰州的水道圖,圖紙邊角發黃泛起,已經有些年頭了。右上角提著一行小字,墨跡暈染,早已模糊不清。她取來今嬛所呈奏折比對,其中卻有些微出入。內閣曾議過這事,說是辰州水道近年來變化較大,與朝廷原先所繪制的水紋圖有出入也屬常事,楚晙道:“今嬛后來所上報的圖紙與這張出入太大,朕還未召內閣看過。今嬛在工部任侍中多年,所繪之圖多不勝數,從未出過什么問題。朕召了工部尚書入宮,她只道其中是非難斷,而辰州離長安萬里之遙,若非親眼所見,不敢妄言定論。依你所見,梁濮與今嬛,到底哪個所言非實?” 天樞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苦著臉道:“陛下,臣、臣哪里知道朝中的事情,不敢隨意評彈?!?/br> 她低下頭去,只聽得一聲輕笑,心中有些愕然,便抬起頭來。楚晙撿起幾顆魚食,又回到瓷缸邊喂魚。她側臉如冰雪般冷漠,眼眸中映著一弧水光,輕輕道:“不知為何,朕總覺得……她未必會這么老實?!?/br> 天樞一怔,道:“陛下是說今侍中?” 楚晙注視著瓷缸中的金鯉賣力追食,沉寂片刻后才開口道:“不是今嬛,是……” 她腰間所懸的白玉玉佩泛著溫潤的光澤,這枚玉佩樣子有些奇異,天樞不由多看了幾眼,總覺得很眼熟,卻聽她道:“是李清平?!?/br> 楚晙收回手,淡淡道:“著人看著她,儀仗一到昭鄴,先確認她是否在其中?!?/br> . 昭鄴府尹廖詩瑩在行館中忐忑不安地等候,文吏從側門而入,小聲道:“大人,單提刑說她還有案子要斷,就先不過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