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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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安王穿的東西,自然不能跟普通人一樣,只顧保暖舒適。王府中的繡娘在曹覓三腳貓織毛衣功夫的指點下,硬是自己琢磨出了另外幾種織法,這才趕制出能配得上王府中幾個主子的衣物。 雖然目前單論精致程度,這些羊絨衫仍舊比不上戚游平日的衣物,但其上挺拔的墨竹昂然立于玄石之上的圖案,也足以使得這兩套衣服在一眾織法單一的羊毛衫中脫穎而出了。 戚游取出一件,入手便感覺到了這種衣物的不凡之處。 他心中一時間轉過了好幾個念頭,直接了當地詢問道:“這種東西,王妃那邊還有多少?” 戚三知道他會如此問,早從戚六的副官處將能打聽的消息都打聽過來了:“稟王爺,據屬下所知,這類羊毛衫,王妃那邊也沒有多少了。 “此次王妃也是為了張氏她們的事,這才從容廣山莊那邊直接調了一批過來?!?/br> “如此說來,張氏商隊運送的那些羊毛,就是這類衣物的主要材料?”戚游很快將兩件事聯想到一起。 戚三頷首,回答道:“是?!?/br> 戚游點點頭。 他沒有耽擱,轉身走到書案之后,提筆開始寫信。 臨到末尾的時候,他的動作驀地停頓下來。 他原本準備著寫下采買的具體數量和價錢,臨到落筆時,突然想起曹覓之前與他說過的話。 在他的記憶中,那個執意不肯要水泥價錢的嬌小女子,仰著頭條條是道地與他說著什么“共同承擔”的歪理。 他記得那時候,他只覺得曹覓幼稚—— 一個婦道人家,將家中打理清楚就是了,談什么與他共同承擔?拿什么與他共同承擔? 但是如今看著桌上的東西,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怕這封信寄回去之后,曹覓又會弄出些什么奇怪的理由打發了他,再憑白把東西送來。 一點都不想“吃軟飯”的北安王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 戚三發覺他的異常,小聲喊了句:“王爺?” 戚游被他這一聲喚回心神,有些舉棋不定地詢問道:“之前我們派去臨州的那批人,還沒帶回消息嗎?” 戚三頓了頓,回復道:“軍中采購的冬衣數量巨大,一時確實難有回音。而且……王爺,恕屬下直言,王妃手中的羊毛衣物,可不是尋常冬衣能比擬的。屬下以為,若王妃的山莊能供給大批軍士所需,倒不如將先前派出的商隊喊回來,直接到容廣山莊那邊采購羊毛衫便是?!?/br> 戚游聞言,只覺得案上的信更難以書就了。 “可是王妃……可能不會要錢?!彼囂叫缘叵胍嵝哑萑约旱睦Ь?。 戚三愣了一瞬,完全沒聽出自家主子的話外音,只拜下感慨道:“王妃博施濟眾,廣收流民,是遼州上下皆知的。如今王妃惠及軍中,屬下代眾位兵卒,叩謝王爺和王妃恩德?!?/br> “……”戚游沉默了片刻,終究是點了點頭,道了聲:“嗯,我知道了。你……你先下去吧?!?/br> 戚三聞言,又行禮道:“是,屬下先行告退。夜深了,還請王爺注意身體,早些歇息?!?/br> 戚游點了點頭,道了聲“本王知道了”,戚三便直接離開。 他走了之后,戚游借著燭光,將自己原本寫好的信重讀了一遍,半晌后,終于堅定了決心,將寫了一半的信件團起扔掉,重新取過一張全新的紙箋。 “……感念王妃慈悲之心,本王欲辟昌嶺為專屬商道。日后,王妃麾下隊伍,可持特行令,暢行此路。 “昌嶺沿途有軍隊把守,比之巴丹商道,道邇而險稀。 “……離家日久,甚是……思念,盼卿與三子俱安?!?/br> 北安王憋了一晚上的家書,很快送到了曹覓手中。 傳信人輕車簡行,明明晚了好幾日上路,卻與張氏的商隊在同日抵達康城。 曹覓在正廳中接見了信使,看完信件之后,面色從容地與他商議起接下來羊毛衫供應事宜。 等她找到空隙,以“休息”的借口一個人回到房間,才一臉不敢置信地將信件重新掏了出來,一字一字地確認。 “怎么回事???這是……這是不打算付我錢的意思嗎?”曹覓一頭霧水地抓著信,“水泥的原材料是從你的封地上無償開采的,我才不敢厚著臉皮跟你要錢。羊毛衫從頭到尾都是我cao持的,怎么你就還直接就不打算給錢了呢? “給我開了個專屬的商道……這個確實還可以,少了丹巴那邊的剝削,羊毛的采購價就可以降一降了??伞@也彌補不了我的損失啊。 “要不我直接算好賬,就用我從內庫那邊借的錢抵掉? “……這也不太厚道啊,怎么顯得人戚游沒跟我計較而我在一筆一筆清算呢…… “得想想,得冷靜想想,看看這商道有沒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 曹覓一個人在房中發泄完滿腔負面的情緒,這才重新打開了門。 信使終于等到她“休息”完出來,連忙呈上一張令信:“王妃,方才與您商定的事情,小人已經盡數記下。請王妃加蓋私印,待小人送到容廣山莊,令山莊那邊提前準備?!?/br> 曹覓接過令信,再次確認了一下信上需求的羊毛衫數量,頭皮發麻地咽了口口水。 “嗯……你做得很好?!彼痤^,擠出一個萬分勉強的笑容:“東籬,去取我的私印來?!?/br> 東籬行禮道:“是?!?/br> —— 不管這場誤會是怎么結下的,整個冬天,容廣山莊除了準備來年的肥料,其余人手都投入到了織造羊毛衫的工作之中。 大量的羊毛從遼州各地和塞外被送到山莊中,被加工成一批批成品,送往遼州最北的疆域。 戚游收到這批冬衣,留了一部分在封平應急,其他的便直接分派到武安村那邊去。 武安村原本是一個貧窮而平靜的村落,封平北面的大片土地淪陷于戎族手中之后,這個村落便成為直面戎族鐵騎的第一線。 好在由于地勢,戎族的軍隊沒辦法直接從武安村進軍攻擊遼州,但是小股的騎兵會經常借著靈活的特點,到武安村以及附近的村落劫掠。 往年,駐守在封平的雷厲很難派出人手保護這一小塊地方,但今年有了戚游的支援,軍中終于抽出了人手,將這最后一塊缺口補了上來。 如今雷厲親自在武安鎮守,擊退小股的戎族騎兵不是難事,只是兵卒們在簡陋的武安村附近,各種條件得不到保障,需要封平源源不斷送去各類物資。 武安村外。 一個三十左右的軍漢左手抱著一個包裹,右手拎著一個食盒,穿行過茫茫的雪地,來到一座哨塔下方。 他敲了敲門:“左成,開門!” 過了片刻,門從里面被打開,一個面上橫陳著一道可怖傷疤的男子將軍漢迎進屋內。 軍漢進了門,直直走到了火炕邊:“哎我快冷死了,先讓我暖和暖和?!?/br> 左成從他手中接過食盒,徑直來到屋內僅有的一張桌子旁邊,隨口問道:“今天有什么吃的?” 軍漢搓著自己的手,興奮道:“昨日攔下了那一隊戎騎,有兩匹馬傷重不治,雷將軍直接下令宰了,今晚咱們有馬rou吃!” 他邊說邊舔了舔唇舌,似乎還在回味著方才吃到的rou香。 左成聞言,一向嚴肅的臉上也有了些許笑意。 他并不是純粹高興今夜有馬rou吃,也為近來赫赫的戰績高興。 將盒中的飯菜取出來,他狠狠地嚼著煮得軟爛的馬頭,像在嚼著敵人的血rou。 軍漢見他那模樣,安慰了一句道:“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你也不必再悲傷了……如今武安村太平許多,咱們戍守的地方也建起了火炕,這日子總歸是越過越好的?!?/br> 左成沒有看他,只低低“嗯”了一聲。 他吃得很快,卻吃得很少,不一會兒,明明碗中還剩下小半碗的馬rou,但他卻已經放下了筷子。 軍漢有些不忍,從懷中掏出幾塊面餅,遞到他面前:“這是我今日省下來的,你也一并帶回去吧?!?/br> 左成愣了愣,回過神后面紅地擺擺手:“不用?!?/br> “你跟我計較這些干嘛?”軍漢不滿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是給那些孩子的,又不是給你的,你做什么大方?” 左成聞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隨即,他嘆了一口氣:“這是違紀的。被發明的話,要領軍棍的?!?/br> “那你還做?”軍漢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我是沒辦法……我本來就是武安村的人?!弊蟪赡抗庾兊糜纳?,“自家孩子沒了,不忍心看那些孤兒活活餓死。但你不一樣……不需要這樣……” “雖然我不是武安的,但在這里住久了,對那些孩子也有些感情了?!避姖h笑了笑,“誰小時候沒這樣苦過啊,熬一熬就過來了?!?/br> 說完這句,他也不顧左成的推拒,直接將面餅塞了過去。 左成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有話想說。 軍漢怕他開口拒絕,立刻轉移開了話題:“對了,你知道嗎?今天封平那邊來人了,還給咱們送來了一批冬衣呢?!?/br> 他轉頭取過被他放在炕上的包裹:“咱們兩人輪值,所以分得了一件,誰要出門當值,就給誰穿?!?/br> 左成的注意力果然被他這句話吸引開了:“冬衣?” “嗯!”說話間,軍漢已經取出了包裹中的羊毛衫。 他驚奇地撫摸著柔軟的羊毛料子,口中贊嘆道:“咦?這是什么衣服,我從來沒見過啊?!?/br> 左成還坐在桌邊,聞言只皺了皺眉:“這么???” 他沒有摸到羊毛衣,只大略看了看,發現并不是什么厚重的冬衣,便有些失望。 “不是……”軍漢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的衣服,“真奇怪,我覺得穿起來肯定很暖和?!?/br> 左成咧著嘴嗤笑了一聲。 軍漢見他不信,挑著眉道:“你待會不是要回去給那些孩子送飯嗎?你過來,穿著這個出去試試?!?/br> 怕左成不樂意,他還特意補了一句:“反正也要看看是不是真的保暖,正好你這一趟可以試一試?!?/br> 聽到他這樣說,左成果然答應了。 他按照軍漢的吩咐,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 盡管屋中燃著火炕,但是脫掉了外面的軍衣,依舊讓他冷得打了幾個哆嗦。 羊毛衫好穿,軍漢見他脫了外衣,便直接兜頭給他套了上去,之后,又馬上幫著他把外套重新穿上。 嶄新的羊毛衫被穿在了外套里面,高高的領子磨著左成的脖子,他有些不舒服地蹭了蹭。 “怎么樣?”軍漢興奮問道:“是不是暖和多了?” 左成順著他的話,動了動上半身細細感受了一下,半響如實回到道:“有些緊……不是很自在……但是感覺跟之前沒穿的時候,也差不了多少?!?/br> “這樣???”軍漢頭疼地抓了抓頭發,“長官說這東西不多,是王妃那邊送來的,要我們好好珍惜,我還以為真有那么神呢……” 左成扯了扯嘴角:“那些貴人們,只能弄出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算了,能多件衣服也是好事,我先去送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