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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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續扣下扳機,隨意選擇目標,仿佛無論殺死誰都是她的勝利。 “是基安蒂,她找來了!” “別過來!” 黑澤陣的反應比諸伏景光還快,他幾乎是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么事。背后的狙擊手是誰不重要,但他在更早之前見過基安蒂,手里比諸伏景光多一條特殊的情報:他知道基安蒂不會把他當做第一目標,基安蒂找來的同伴也是一樣。 剛才他甚至沒感受到殺意,如果他的直覺沒錯,狙擊手瞄準的也根本就不是他,所以幾顆子彈這本來就是引出諸伏景光、確認諸伏景光位置的陷阱。 反正蘇格蘭也不至于會上這種當…… 但他們的敵人會。 諸伏景光冷靜地判斷這局勢,他知道基安蒂沒法很快確認他的位置,與正在跟黑澤陣戰斗的不是一伙人,她有計劃地開槍,于是完全不了解第三方的對手顯然開始急了——如果再有其他人加入到這場戰斗里,那他們的目的就可能會泡湯。 他們要蘇格蘭,但是活的;可惜基安蒂要的是死的。 不遠處的高樓。 基安蒂正在聽耳機里傳來的消息,她說她做了很多準備,那是真的,她也知道正在圍攻金發琴酒和蘇格蘭的是什么人;事實上,她正在聽的就是他們的通訊頻道,只是沒法確定蘇格蘭的具體位置。 當然如果對方能替她解決掉目標最好,可惜這些人并不打算殺死蘇格蘭,這跟波本不一樣,蘇格蘭對他們來說是有價值的,所以她必須親自動手。 親自,多么有趣的一個詞兒。要是以前,琴酒能不動的時候就不動,除非他忽然來了心情,不然很少有他親自做狙擊手的時候,但現在他甚至愿意下場打,怎么看都是蘇格蘭對他來說與眾不同。 基安蒂已經在腦子里儲存了二十個版本的組織謠言,逃亡的時候她就拿這些東西打發時間,但現在,她明明知道有些很有意思的猜測正在她腦子里誕生,她卻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打起精神,面對眼前的局面——機會只有一次。 腳邊的酒瓶被風吹走,酒精和腎上腺素的作用讓她變得興奮,她在等那個破綻,她只需要一個機會—— 而那個機會就是現在。 在基安蒂的視野里,忽然變得瘋狂的襲擊者以自殺式的動作纏住了琴酒,然后是終于暴露的蘇格蘭,在那個黑發少年出現在她狙擊范圍里的一瞬間,基安蒂就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一如昨日組織還在的時候,他們本是同事,終究迎來了所有人都知曉的末路! 但這笑容忽然僵住了。 血順著頭頂的血洞往下流淌,流過眼角的蝴蝶,流過僵硬的唇角,以及沾了灰的禮服。 她手里的狙擊槍滑落,她自己也往前傾,下一秒就自天臺墜落,宛如一只再也飛不動的黑色蝴蝶。 蝴蝶墜落在地。 無光的角落里,血泊是漆黑的顏色,摔得七零八落的腦漿與血塊向兩側濺射出去,宛如華麗的翼展。 劇痛、失溫、死亡。 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秒,基安蒂看到夜空中的殘月,過去的二十多年一瞬間就在腦海里過了個遍,可她最懷念的,不是未曾墮入黑暗時溫馨平靜的日常,也不是獨自走上這條路時一往無前的勇氣,不是一場尚未開始就結束的愛戀,更不是無數次扣下扳機殺死目標時候的快感。 她在想那一年,她剛加入組織沒幾年,波本邀請蘇格蘭去喝酒,一起出任務的她和科恩也被邀請,接下來是貝爾摩德聽到消息趕到,還帶了心情不是很好的琴酒,萊伊剛好在會面的酒吧,于是基爾、愛爾蘭和其它幾個人就被打電話叫了來。 他們一起喝酒一起抱怨任務,一起嘲笑對方會死在什么時候,最后以一段互相開槍的混亂局面收尾。 真好啊。 回不去了。 她想。 再見,蝴蝶。再見,基安蒂。再見,莉緹雅。 …… 黑澤陣知道狙擊手正在瞄準他。 他掐著對手的脖子,動手的時候根本沒能收住力道,某種可以說是憤怒的情緒在他的胸腔里升騰。 諸伏景光中槍,但是沒被打中要害,正跟他們糾纏的敵人亂了手腳,黑澤陣也找到了指揮的位置,此時正將那個穿著不起眼衣服的男人按在地上。 對方的力氣也不小,cao著不知道哪里的地方英語口音掙扎著說:“你不能殺我!我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剛剛站起來的諸伏景光就開了槍,子彈直接從他的喉嚨里穿過,然后這個人就再也沒了聲息。 “黑澤!你怎么樣?!” 諸伏景光看著黑澤陣滿身的血,臉上閃過驚慌的神色,但他的腿還沒好,往前走了兩步就跌倒在地上。 黑澤陣本來在想這些人是哪里來的,殺了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但他還沒動手,這人就已經死了。他松開五指,手已經滿是血和傷口,幾乎沒法活動,但他只是扔下手里的人,站起來,對諸伏景光說:“還好,那邊……” 他看向之前子彈打來的方向,基安蒂所在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 黑澤陣沒看到,但諸伏景光看到了,看到黑色蝴蝶墜落的一瞬間。但他的心情很平靜,他早就見過無數的死亡,事實上如果不是基安蒂跑了,這位老同事的生命大概率也會葬送在他手里,現在只是被人搶了人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