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時延雙手放在木門前,一副等著她點頭就要開門的樣子。 蘇喬原本不覺得如何,這時也被弄得心情有些緊張,正要點頭時,眼前突然一黑,一只大手蓋住了她的眼睛,緊接著時緒的聲音響在耳畔,“親愛的喬喬,屏住呼吸,看看哥哥們給你準備了什么,二哥,開門!” 耳朵癢得難受,不知是為身側這陣淡淡的煙草味道,還是因為身前響起的沉重開門聲,蘇喬下意識屏住呼吸。 第21章 “吱——” 沉重的木門被推開,身子被擁著向前走了兩步, 蓋在臉上的大手緩緩移開, 眼前的光明乍放, 蘇喬立刻看到一座‘小山’,從地上壘起來的, 快到達天花板的五顏六色的盒子小山。 “這是……?!” 蘇喬倒抽口氣, 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旁邊的時緒牽著她往前走, 將她帶到盒子山前,臉上的嘻笑收斂, 眼底彌漫著淡淡柔色, “這些是從你八歲開始,我和大哥二哥每一年送你的東西,一年又一年,我們也不知道,原來已經積得這么多?!?/br> 時揚隨手拿起旁邊一個盒子,吹去上面的塵埃, “前幾年義父生了一場重病, 不得已從法國轉到瑞士去居住, 為免觸景傷情,這幾年他一次也沒有回國,哥哥們也是,幾乎都不敢回老宅,不過……” 時延將窗簾全部拉開,陽光一瞬間照進這間偌大的屋子, 這時才看清,堆滿大半個房間的,是供小孩子玩樂的大型室內游樂場,這是一間游戲室。 時延接過時揚的話,“不過,我們每年都會約定一個時間回來打掃衛生,順便把這一年給你準備的禮物放在這里?!?/br> 時揚走了過來,將擦干凈的禮物盒子遞過來,眼神溫柔,“為了把禮物送給你的這一天,我們等了十年,喬喬,你喜歡嗎?” 淚水模糊了視線,蘇喬覺得心頭guntang,喉嚨發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說自己對于忽然間多出來的三位哥哥會覺得陌生,會覺得不自在,這一刻這種隔閡卻瞬間消彌。 她忘了他們,可是他們并沒有,他們記著她,并且以這種方式來思念他們的meimei。 生日禮物、圣誕禮物、新年禮物,各種能想到不能想到的節日,他們都用心準備了禮物,送上他們的心意。 或者,他們走在街頭小巷,看到一個可能meimei會喜歡的小玩意,便隨手買了回來,將之用心包裝,放在這里,等待著有朝一日它們的主人來打開,而這一天,他們在送出禮物時,可能都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 這是什么沉甸甸的愛?手上的禮物盒很輕,卻壓得她喘不過氣。 “我……對不起……” 話音剛出,時緒便抱住了她,溫暖的懷抱一如那天晚上她感覺到的炙熱,只是這一次她不再感覺不自在,她抬手回抱住他。 哥哥們,對不起,我現在才回來。 時緒啞著嗓子道:“你平安無事就好!” 時揚和時延走過來,輪流給了她一個有力的擁抱。 時揚紅著眼睛摸她的頭,笑著道:“喬喬,以后需要什么直接跟大哥說,時氏是義父的,以后是你的,大哥會幫你好好打理?!?/br> 時延則是拍著心口說:“如果有人欺負你,告訴二哥,二哥不會讓他好過?!?/br> 蘇喬抽抽噎噎地抹去眼淚,又是點頭又是搖頭,“謝謝大哥……謝謝二哥……” 時揚輕笑,“謝什么?你是我們的meimei?!?/br> 是呀,她是他們的meimei。 蘇喬笑著擦干眼淚。 時緒覺得喉嚨酸澀,然而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喬喬說謝謝自己,他不滿地擠開大哥二哥,湊到面前按著她的頭道:“喬喬你是不是還忘了謝一個人?” 不想喬喬‘啪’地一聲拍開他的手,跑到時延身后對他做了個鬼臉,“大哥二哥說了要護著我,你沒說,我干嘛要對你說謝謝?” 時緒氣笑了,“小喬兒,你是不是忘了?這段時間是誰罩著你的?你竟然敢這么說?看我收拾你!” 說著長臂一伸便要揪她出來,卻被時延一個反手格開,他勾著唇揚高下頜道:“敢在二哥面前動手?我看你是皮癢了?!?/br> 一旁堆得整整齊齊的禮物山被推翻了,幾人卻渾不在意。 蘇喬尖叫著跑開,時延護著她跟時緒動手,時揚則是站在一旁無奈地看著三人,最后看準時機,一把捉住時緒。 游戲室充滿了歡笑聲,時在清站在門口,看著房間里鬧成一團的兄妹四人,視線忍不住模糊,心頭發熱,只不過這次不同往日,心間充斥著滿足的喜悅。 * “喬喬睡著了?” 時在清輕輕闔上房門,朝三位義子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房間門口再說。 今天在游戲室鬧了很久,后來蘇喬說要把禮物帶回去慢慢拆,三位兄長便幫忙將禮物搬到她臥室的衣帽間,直接將那間四五十平的內間填滿,也幸好衣帽間現在沒有太多的衣服,不然就太不方便了。 一個下午,兄妹四人都在開開心心地拆禮物。 因為禮物被包裝得嚴嚴實實,也有些年份,就連送禮物的三人自己,也忘了自己曾經買過些什么東西,于是拆禮物成了一個拆驚喜的任務。 拆一個,看清是什么東西,送禮物的人認出來了,便會笑談這件東西的來歷。 拆了一下午,也只拆了一小部分,看著還有大部分的禮物,蘇喬決定暫時不拆了,以后一天拆一個,天天有驚喜。 隨后,他們帶她在別墅里到處閑逛,跟她說起兒時的事情。 蘇喬知道他們的用意,然而一輪走下來,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心中不免有些愧疚,這時時在清安慰她:“沒事,慢慢來,以后會記起來的?!?/br> 晚飯是時在清和時揚同時延一起做的,蘇喬想幫忙,被他們趕了出去。 “你還是跟我一起去收拾房間吧?!?nbsp;時緒說著,帶她回到臥室,將他們一下午拆出來的東西裝飾在房間各處。 消磨了許久,晚飯煮好了,時父在樓下喊他們吃飯。 時緒立刻將還沒布置好的禮物又塞回衣帽間去,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蘇喬想收回手,卻被時緒扣緊手腕,他眼底浮起疑惑,“怎么了?” 蘇喬躊躇了一會兒,搖搖頭,“沒什么?!?/br> 時緒哂笑,將她的手握緊,牢牢帶著她走出門外,往樓下餐廳走去。 餐桌上擺得滿滿的,蘇喬一看,竟然全是自己喜歡吃的菜式,父子三人合力,煮出了一桌子美食。 蘇喬十分感動,眼睛彎成半月狀,“下次我煮給你們吃!” 時在清笑道:“好啊,爸爸和哥哥們等你煮好菜給我們吃?!?/br>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用完晚餐。 晚飯后,時在清不讓蘇喬熬夜,早早催她回房洗澡睡覺,等她睡著了,幫她掖好被子,自己輕手輕腳退出房間。 十年前,蘇在清因喬喬失蹤自責不已,認為是自己一心撲在工作上沒有照顧好女兒所致,自此離開時氏沒有再過問一句。 當時年僅十八歲的時揚看著倒下的義父,年紀尚幼的弟弟們,毅然接過時氏,排除了無數誹議和困難,穩穩撐住了時氏,可以說,時家今日依然可以維持住這份富貴,時揚居功至首。 時在清站在書房中間,環視這一間十年前他最常呆的地方,神情有些黯然。 緩緩走至書桌前,回身過來望著已然成為人中龍鳳的三個孩子,心中浮現欣慰之情,“這些年,多得了你們,特別是阿揚,辛苦你了?!?/br> 時揚搖了下頭,“能為家里做事,我心甘情愿,談不上辛苦?!?/br> “你們都是好孩子?!?/br> 時在清嘆聲,走到大書桌前落座,拿出鎖匙打開抽屜,從中拿出一疊資料。 “這是我前幾年追查喬喬的事情時發現的線索,可惜后來身體不行,這事被擱置,如今喬喬回來,有些人和事是時候了結了?!?/br> 他的眼里閃著冷酷的光芒,把資料向前一推,“你們這些年,肯定也查到一些線索,都拿去看看,看跟你們找到的是否一樣?!?/br> 三兄弟輪流看著資料,漸漸的,面上嚴肅起來。 時在清沒有打擾他們,他走到落地窗前,望著昏暗的庭院,心中閃過十幾年前這間別墅燈光明耀的情景,眼中掠過晦澀的情緒。 時緒看完,從衣兜里拿出香煙,在手指上翻玩著,“義父,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解除喬喬的經紀合同,天娛有問題?!?/br> 看時在清的舉動,很容易可以讀到他要復出的信號,既然如此,這些事也不必瞞著他,他干脆把喬喬被雪藏,以及這數周來跟天娛周旋的結果合盤托出。 時揚聽罷,將資料收拾好,放回桌面,眉頭緊皺。 “天娛是余家的產業,余兆東為人古板但仍算正派,他兒子就不行了,余巍成行為放浪風流成性,從幾年前接手天娛后就一直被人詬病,他……最喜歡包養一些小明星,而他正是一年前被余兆東趕去國外分部?!?/br> 幾人一時都有些沉默,對于喬喬被雪藏的真相感到憂心。 時在清眼底席卷著狂風暴雨的情緒,心知自己所幻想的一切毫無根據,卻仍然為女兒有可能被欺負的想像而痛心。 “不談了!直接解約!違約費給我砸到余兆東臉上去!” 時延板著臉,“讓我去義父!我要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后悔!” 時揚心中雖痛,卻仍然理智,“不行,阿延你不行,你的身份太敏感,這事最好是……” “我去?!睍r緒嘴角輕勾著,眼底沒有一絲笑意。 “這事交給我,我會以星耀董事長的身份親自跟他談,放心,我手上還有天娛的幾個丑聞,這事的影響我會壓到最低,讓他們卷不起一點風浪?!?/br> 書房的燈亮了大半夜,直到月頭西斜,幾人才結束談話,先后走出書房。 將時在清送回臥房,互道晚安后,三人回了房間。 夜色靜謐,月光靜靜灑在走廊盡頭的木地板上,明亮的光斑皎潔如銀。 在這萬般恬靜中,時在清臥室的房門悄悄打開。 他走了出來,停在蘇喬臥室門口,猶豫了半晌還是輕輕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喬喬躺在被窩里,月光落在床頭,將她籠在朦朧月色之中,一切看起來像畫一樣美好。 他靜靜在床尾站著,不上前也不出聲,只是默默地看著,再一次確定女兒安然回到自己身邊,才終于安心轉身離去。 他離開后許久,關閉的房間門再一次被打開。 來人將房間反鎖,高大的身影踩著月光走到床邊。 蘇喬睡得很熟,兩頰酡紅,氣息平和,臥室的空調調在適宜的溫度,薄薄的被子蓋到鎖骨處,露出纖細脆弱的脖頸。 時緒面無表情,臉上沒有一點白天的嘻皮笑臉之色,沉壓壓的眸色泛著叫人看不清的情緒。 他的視線,從小姑娘光潔的額頭緩緩下移,越過她秀挺的鼻子,掠過紅潤的唇瓣,移至白皙的脖子,擦過精致漂亮的鎖骨,然后是薄被下起伏的優美線條…… 他的小公主,長大了。 時緒眼神晦沉,聲音暗?。骸澳阍趺纯梢浴盐彝??” 說著,向她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