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百姓水深火熱,便可引起暴。亂,讓乾元帝失去民心。 而駱思桓作為賑災主事,要想辦好差事,平息民怨,不得不借助兵部之力強逼戶部,強盜行為一旦發生,駱思桓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乾元帝第一個不會輕饒他。 若他堅持不動武,更加沒有解決之道,那時甚至連楚妍也可以保下來。 畢竟一個無能的太子和一個流言纏身的貴妃,好像還是前者更能讓人“澎湃”一點。 如此,盛初寒和他扶持的傀儡四皇子便可坐收漁翁之利了。 駱思存想到此處,只覺天氣愈發地冷了,于是攏了攏身上的披肩,喊了拒霜過來,吩咐道:“你派人去將農莊里的那個說得上話的少年暗中接進府里吧,他們是時候派上用場了?!?/br> “是,奴婢馬上去?!闭f著就要走。 “對了,”駱思存又喊住她,“那少年叫冬什么來著?” 拒霜道:“他叫小冬?!?/br> “小冬……不太好聽呢?!瘪標即嫒粲兴嫉?,“有時間重新賜個名給他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守護我方二哈男主!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十七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9章 用完午膳, 還沒等到小冬,駱思存便在院子里小憩。 不料這一睡便睡了一個多時辰。 等到醒來時,身上已蓋了一層薄毯, 她揉了揉眼睛, 覺得有些口渴, 剛想開口喊拒霜, 身后便及時地伸來一雙手,一杯溫水已經遞了過來。 那雙手粗糙得有些過分, 一看便不是拒霜的,駱思存回頭去瞧,只見那個名喚小冬的少年正捧著釉青茶杯垂頭站著,看不清神色。 駱思存眉毛皺了一下,不悅問道:“怎么是你?拒霜呢?” 小冬聞言, 頭垂得更低了,幾乎快要跟他雙手平齊, “回……回稟公主,拒霜……拒霜jiejie說……” 聽了半天,見他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完整,駱思存沉聲打斷道:“這里是內院, 你雖說年紀不大, 但終歸是個男子,拒霜可是糊涂了,竟放你進來伺候?!?/br> “不,不是的!”小冬連忙抬起頭, 驚恐的眼神在觸及到她的目光時, 又驀地埋下頭去,“小冬……是女子?!?/br> “女子?” 駱思存一愣, 而后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子”,身量同她差不多高,眉清目秀,身形瘦削,若不仔細看,倒還真容易被糊弄過去。 本想問她為何女扮男裝,但轉念一想,如今這大災之年,但凡有點姿色的女子若不想些自保的辦法,恐怕難以生存。 正想著,見她肩膀輕顫,身子竟在幾不可見地發著抖,駱思存不由覺得好笑,“先前那股機靈勁兒呢,怎么,知道本宮的真實身份就怕了?” 她先是點頭,復又猛地搖了搖頭,“小冬先前有眼無珠,在公主面前大放厥詞,沖撞了公主,實在該死,還請公主恕罪!”說著就要跪下身去。 駱思存眼疾手快,一下便扶住了她,鳳眸挑了挑,“別裝了?!?/br> “???”她似是有些沒反應過來,雙眼茫然一瞬。 “你明明一點也不害怕本宮?!瘪標即骓?,似笑非笑,“在農莊那般賣力地做事,不就是想讓本宮高看你一眼嗎?” 小冬頓了頓,終于抬起頭來,咬著下唇,苦笑道:“還是被公主識破了。既如此,小冬也不瞞公主了,此次逃難上京,的確有些事有求于公主?!?/br> 駱思存微微一笑,“本宮知道,就等著你呢?!闭f罷松開扶住她的手,“你可想好了,這一跪,你就是公主府的人了?!?/br> 小冬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道:“公主是要……要留小冬在府里做事?” 駱思存只問:“你可愿意?” “愿意,小冬愿意!” 她一面說,一面跪下去,對著駱思存磕起頭來,“謝公主收留,小冬……不,奴婢以后定當肝腦涂地,死而后已!” “看樣子是個讀過書的?!?/br> 駱思存接過她一直捧在手中、幾番折騰卻一滴不撒的茶水,輕抿一口,“本宮不喜歡小冬這個名兒,換個名字吧,嗯……不如叫忍冬如何?” “謝公主賜名!” 駱思存嗯了一聲,而后伸手抬起她的下頜,只見她眼里驚恐不再,里頭滿是希冀和感激,視線往下,顯然來之前她換了干凈的衣服,頓了頓,駱思存輕聲道:“換回你最開始穿的那件吧,有事吩咐你去做?!?/br> * 戶部衙門外。 “我們千里迢迢逃難而來,以為京城乃天子腳下,朝廷定不會棄我們于不顧!誰知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這些當官的沒一個將我們的命放在眼里!朝廷不發糧食,那咱們就鬧到御前去!讓皇上來看看,他庇護下的天下百姓生不如死!”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朝廷不給我們活路,那我們死也要死在京城!” “朝廷必須給糧!必須給糧!除非死,否則我們是不會走的!” …… 近千號人將戶部大門圍得水泄不通,一聲比一聲凄厲的叫喊莫不讓人哀慟。 盛初寒坐在馬車里,隱在不遠處,頭疼得揉了揉眉心,他陰沉著臉,詢問一旁打聽回來的隨從:“他們鬧了多久了?” 那隨從答:“已經連著好幾日了,戶部的眾位大人剛進衙門,這群難民就圍過來了,里面的人根本出不來,前兩日還能從后門走,現在后門也被堵了?!?/br> 盛初寒問:“誰領頭的?” “查不到,”隨從搖頭,“但肯定受人指使,不然他們哪兒想得出來堵戶部?還這么井然有序的?!?/br> “呵,”盛初寒玩味地勾了勾唇,“巡城御史呢?這樣都不管?” “一直沒見著人,許是被什么人拖住來不了?!?/br> 難民暴動,不過是因為他們被逼急了,這原本在盛初寒意料之中,可這群難民非但不極端行事,反而極有預謀地給戶部施壓,一時讓他感到棘手。 如今這節骨眼上,只有巡城御史能接下這個爛攤子,且這些難民頂多只能抓,不可殺,若別的府兵敢私自動刑處置他們,無疑引火燒身,難堵天下悠悠之口。 可若真去曉之以理,這些難民又如何會聽? 戶部的人都指望著巡城御史來平亂,偏生巡城御史不見蹤影。 思忖片刻,盛初寒心里已經有了譜。 駱思桓既有本事煽動難民,那攔住區區一個巡城御史同樣不在話下。 隔了會兒,那隨從伸著腦袋問:“大人,這般情形,咱們還進去嗎?” “再等等吧?!?/br> 盛初寒的手指搭在膝蓋上有意無意地敲打,“我總覺得漏了些什么細節?!?/br> 他眉頭緊鎖,心里沒有來的一陣煩躁。 恍惚間,掀開的簾子外,出現了一輛熟悉的馬車,馬車后還跟著一大群背著大包袱的護衛。 盛初寒瞳孔猛地收縮,眼見駱思存下了馬車,慢慢向那群難民走了過去。她身后那些護衛拆開包袱,里頭竟全是一個個冒著熱氣的白饅頭。 他眼睛微瞇,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片刻后,他也跟著下了馬車。 駱思存并未注意到盛初寒,她的目光一直定在衙門口的近千名難民中,忍冬正帶著農莊的那些人混在人堆里,他們分布均勻,雖不起眼卻始終把控著節奏。 忍冬的號召力在初見時便可見一斑——百來號人在不搶不棄的情況下,竟一路安然走到了京城,這便罷了,她自己還憑著單薄身軀在那些大個男人面前說得上話,讓她想不注意到她都難。 沒想到這個亮眼的少年竟還是個姑娘,這便更合駱思存意了。 看著忍冬游刃有余的模樣,駱思存心底終于舒了口氣。 有了這樣一個好開頭,再加上駱思桓將巡城御史的把柄牢牢握在手中,叫他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此,戶部的無能和冷漠將會被放大數倍。 先前乾元帝下令開棚施粥,可如今給難民們吃的粥里早就難有一粒好米,戶部若還是一口咬定無糧無錢,暫且不提受災地區餓殍遍地,京城里諸多百姓亦會受此影響,事關自己,這些人便也會開始對戶部心生怨恨。 救助難民、安撫百姓是朝廷眼下一等一的大事,若戶部能因此撥出賑災錢糧,便再好不過;若盛初寒還是要將戶部牢牢咬在手中,即使乾元帝再不愿意,到時也必定要追究戶部之責,效果亦如是。 駱思存唇邊笑意盈盈,命身旁的護衛打開裝著饅頭的包袱。 如今難民們也鬧了這么些天了,吃飽飯才能繼續。 誰給他們這個吃飽飯的機會,他們便會感恩戴德。 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正適合去干這樣的事。 一句“心善”即可讓所有不純粹的目的變得純粹,最好再來個人認出她是長鸞公主,便可將指向皇室的矛頭全部施壓在戶部身上,畢竟窮途末路的人才不會管你什么苦衷不苦衷。 駱思存正準備吩咐護衛將難民們吸引過來,然這口還未開,一道清雋的身影便堵在了她面前。 她驚詫地抬起頭,盛初寒眼中泛著凍人的冷意,他一步步逼近她,逼得她不得不退到陰影里,直到退無可退后,他才薄唇輕啟道:“公主千金之軀,怎的也來湊這種熱鬧?” 駱思存抵在馬車的暗面,見拒霜和公主府的護衛被盛初寒的幾名隨從攔在一旁過不來,不由得有些惱怒,她斂了心神,迎上盛初寒的目光,冷笑道:“自是因為本宮不像某些狼子野心的人,見不得天子腳下還有這么多百姓流離失所?!?/br> “公主真是菩薩心腸?!笔⒊鹾o盯著她,驀地笑了,“不過此地兇險,這些難民暴動起來恐會傷了公主,不如由臣代勞將饅頭分發給他們,為公主分憂?!?/br> “拿本宮的東西去收攏民心,你怎么不想得再美一點?”駱思存語含譏諷。 盛初寒點了兩下頭,目光銳利,“公主也知曉,此舉是在收攏民心。怎么,太子殿下已經無計可施到要靠女人來力挽狂瀾的地步了嗎?” 駱思存冷笑:“瞧不起女人?” “豈敢,”他淡淡道,“賜婚于臣的夫人都是公主一手安排的,臣哪兒還敢瞧不起女人?只不過是……”他停頓片刻,愈發逼近了她,“瞧不起你那靠女人的哥哥而已?!?/br> 這般近距離之下,熟悉的清冽氣息撲鼻而來,駱思存身子一僵,心頭因著盛初寒這獨特的男性味道泛起陣陣惡心。 明知他這是激將法,但盛大的怒意涌上來,駱思存幾乎就快控制不住自己,只好別開頭,又閉上眼,一遍遍地平復心情,半晌,平靜出聲:“你,離本宮遠一點?!?/br> 盛初寒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只當她也在因為他的靠近難以抑制心中悸動,于是放緩了聲,溫聲道:“長鸞,你可知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同你為敵?!?/br> 駱思存眼中裹著寒霜,“盛初寒,你什么毛???非要自取其辱?” 他面不改色道:“這些日子我想了很久,是我從前太過自負,才會失去你。長鸞,若我告訴你,我同阿妍之間……跟你想象中不太一樣,你會信嗎?” 駱思存嗤笑兩聲,并不回答。 “你知道,我和阿妍皆出身不高,但她的家境要好一些,我寒窗苦讀的時候,她背著她爹娘給了我不少幫助,我很感激她?!笔⒊鹾穆曇羧允乔迩謇淅涞?,而今這清冷里面又難得帶上了一絲溫柔。 駱思存抬起眼眸,冷哼:“感激到她成了我父皇的女人也不惜與她暗度陳倉,忍常人所不能忍,這般偉大的感激,本宮佩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