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宮袖聽了,埋怨明袖說話不分時候,氣得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明袖的背。明袖吃痛,又忙閉了嘴,再不敢說話。 可明袖閉嘴的同時,蕭非的哭聲也止住了。 “是啊,”蕭非低垂著眸子,抽泣著,“誰能攔住我呢?是我自己……不敢?!?/br> 第101章 后悔 馬車上,沈瑾白呆呆地坐在里面。她雙眸無神,只是看著一處,但也不知在看什么。蔣沅兒坐在她身邊,看見她如此,不禁嘆了口氣,又掀開了簾子,低聲問駕車的陳廣峻:“我們到哪了?什么時候能找個客棧休息?” “我們快入湘地了,前面不遠應該就有客棧了,”陳廣峻回答著,回頭看了沈瑾白一眼,又擔憂地問著蔣沅兒,“她的情況很不好嗎?” 蔣沅兒搖了搖頭,低聲回答道:“說不上來。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說,連覺都不睡,只是發呆,也不知是疼,還是怎么了?!?/br> 沈瑾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稍稍回過神來,但她依舊什么都沒做。她身上很疼,出谷時遇見的那些北斗莊的人下手太重,她當日實在支撐不住,就在雪地里昏了過去。 醒來時,她已經在一家客棧了,她不禁有些恍惚。她本以為自己死了,她甚至好像看到了死后的景象――什么都沒有,只是一片白茫茫的荒野。而她就在這無盡的荒野里東奔西走,卻怎么都闖不出去。就在這時,又有一群形象可怖的妖魔沖了出來,抓住了她,要將她撕碎……她不知最后究竟如何了,但她知道,她是在止不住的疼痛之中醒來的。 紫鏡給她處理了傷口,又抱臂立在她面前,冷冷地問著:“死心了?” 沈瑾白聽見這話,便又想起了蕭非來,耳邊又回蕩起了她離開時蕭非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一想到這里,她心里便難受極了,感覺有口氣堵在胸口,在她心臟里四處流竄著作亂,終于成功地讓她整個人都被悲傷籠罩著。 “我沒事?!鄙蜩谆卮鹬?。她眼睛呆呆地望著虛空,面色蒼白,憔悴不堪。 “我也沒問你有沒有事,更何況你現在有沒有事,沒人比我更清楚,”紫鏡擦了擦手,回身去拿了一些藥膏擺在了沈瑾白的床邊,“你失血太多,又差點在冰天雪地里凍死,還好我在,如今你能揀一條命回來已是上天眷顧。這些藥膏是外敷的,你按時換藥,傷口便能愈合得快些;內服的藥方我已經給你表哥了,他去抓藥了?!?/br> “多謝?!鄙蜩组_了口,又只說了兩個字。 紫鏡看著她直搖頭:“我和你說這些有什么用呢?你如今只怕是一心求死,怎么可能好好地用我的藥?我還是同那蔣姑娘說吧?!?/br> 她說著,轉身便走,可到門口時,她卻又聽見沈瑾白幽幽地道了一句:“襄宜谷禁情,倒也不是沒有道理?!?/br> 紫鏡聽了這話,便停下了腳步。她嘆了口氣,回頭看向沈瑾白:“我當年離開韶云派后,也曾像你一樣,存了這般想法??晌液髞碛钟X得不對,如果不是襄宜谷有這般絕情的禁令,我也不太可能因為石從風對我的那一點點情意就動了心。你只是遇見了錯的人,她們娘倆一脈相承的絕情,這才讓你傷成這樣?!闭f著,她拉開了門,又道了一句:“你自己想一想吧?!?/br> 紫鏡的腳步聲漸遠,沈瑾白又閉上了眼睛。她太累了,怎么會這么累……以往二十一年的辛苦都不及那一日,她現在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切去了一半,空落落的,又疼痛不已。 “不想她了,不能再想她了,”她喃喃念著,卻又覺得可笑,“本想要斷得干凈,我把她給我的東西都扔了,可有些東西,卻是怎么都扔不下。除非我能把心也剖出來丟掉,不然這輩子是不會好了?!?/br> 她想著,又伴隨著這渾身的疼痛沉沉睡去。 襄宜谷中,蕭非坐在窗前搖椅上,默默地凝視著窗外大雪紛飛。襄宜谷的雪連著下了好幾天,如今天寒地凍的,她身上蓋了厚厚的毯子,一旁還放了一個火盆來取暖??煽v然如此,她的臉還是蒼白得嚇人。她看起來虛弱至極,病容憔悴,時不時地還咳嗽兩聲,一咳起來便是半日都止不住。 她的手里還一直緊緊攥著她為沈瑾白做的香囊。香囊被她仔細清理了一番,可還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些除不掉的污垢。她看著那污垢,心里氣憤不已,可卻無可奈何。 “你好討厭,”她在心里默默念著,“這般糟蹋我的心意……” 可她想著,卻不由得一聲苦笑。她知道自己有今日都是自作自受,也怨不得沈瑾白。 “主人?!睂m袖走了進來,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蕭非聽見宮袖來了,連忙勉力坐直,回頭看過去,滿眼地期盼:“怎么、找到她的行蹤了嗎?” 宮袖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答道:“沒找到?!?/br> “什么都沒有嗎?”蕭非顫聲問著。 宮袖搖了搖頭,又連忙解釋道:“主人,如今大雪封山,外邊的消息想要傳遞進來,卻是不太容易?!?/br> 宮袖說著,低下了頭。其實,她發現了一些沈瑾白的蹤跡。她發現了北斗莊眾人的尸體,在那一片尸體前方,她看到了大片已經融進雪里又被凍結的血。那血淅淅瀝瀝地一直沿著出谷的路留下,看起來,也只能是沈瑾白的血了。 只是如今自家主人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她怎么忍心把這些事情告訴她、讓她徒增擔憂呢?不如瞞下,讓她好好養病,等有了確定的結果再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