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商商想要幫忙，梁蕖卻擺了擺手，只是背對著她?！吧躺?，”梁蕖苦笑一聲，問道，“那，你怕嗎？”

    蘇商商笑了，又問著梁?。骸拔沂呛?，你都不怕我，我為什么要怕你？”

    梁蕖只是低著頭：“可你該怕我。我記得你剛來國師府的時候，怕極了我，”她說著，終于抬起頭看向蘇商商，“我記得那時的你，一見我便是滿眼驚恐，說話都在抖……怎么你不該怕我的時候怕我，該怕我的時候，你卻又不怕了呢？”

    “商商，”梁蕖又嘆了一口氣，眼睛一紅，指了指這床榻邊的血帕、痰盂里被嘔出的污血，顫聲道，“你看到我現在的模樣了，我實在不是什么正常人。我怪病纏身，常常失控，總是會莫名其妙地弄出一身的血污來，我知道這不是普通的血……我想控制，可我，我真的控制不了?！?/br>
    “對不起，讓你看到了我這么難堪的一面?！绷恨≌f著，抓緊了手里的帕子，手上青筋分外明顯?？伤齽傉f完，便感覺她被一個人抱住了。

    蘇商商看著梁蕖，突然間心疼起來，幾乎是毫無猶疑地便將梁蕖抱住口。她根本不知梁蕖身上藏了多少秘密，也根本不知她這娘胎里帶來的怪病究竟是什么……她只是見不得國師這副模樣，她只是很想抱抱她。

    “國師?！碧K商商輕喚了一句。

    “商商，”梁蕖說著，靠在蘇商商的懷里，閉上了眼，疲憊地說著，“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也希望你一直不要懂?！?/br>
    她靠在蘇商商的懷里，心中一動，卻又忽然冷靜了下來。

    “國師，你身體要不要緊？”蘇商商問著，她實在是擔心，梁蕖的臉色極差，看起來仿佛一個將死之人。

    “不要緊的，”梁蕖在蘇商商的懷里輕輕蹭了蹭，就如同她那日埋首于火紅的狐貍毛中一般，“我緩一緩便好，一向如此，過幾日，便又和常人無異了?！?/br>
    “那可有根治之法？”蘇商商又問。

    “根治之法，”梁蕖喃喃念著，又咳嗽了兩聲，“自然是有的。只是……”她說著，卻停了下來。

    “只是什么？”蘇商商忙問。

    “只是，商商，”梁蕖卻并沒有回答蘇商商的問題，她靠在蘇商商的懷里，“只是我不值得?！?/br>
    “商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人人唾罵的國師，是朝堂上的jian臣……我是這世間最為骯臟丑惡之人，是這世間最虛偽陰險之人……你不該在看到了我這副模樣之后，還和我走這么近的。這樣，對你不好。你，走吧?！绷恨∪讨纯?，斷斷續續地說著，最后她睜開了眼，主動離開了蘇商商的懷抱。

    “你這人好生奇怪，”蘇商商的懷里突然空了，她見梁蕖如此，頗有些不滿，“明明方才，是你拉住我，不讓我走的。如今怎么卻又勸我離開你？”

    梁蕖聽了，苦澀一笑：“是啊，我想留住你，又想讓你離開。很矛盾對不對？可是，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矛盾的?！绷恨≌f著，又看向蘇商商。

    蘇商商的眼里盡是不解。

    “傻狐貍，”梁蕖又咳嗽了兩聲，又虛弱地一笑，“傻狐貍，你怎么會懂呢？”

    蘇商商忙道：“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彼行┥鷼?，她氣梁蕖總是把一切隱藏起來，把最真實的自我用迷霧掩蓋，卻又在她這只小狐貍面前流露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感情……如此糾結，如此矛盾。

    蘇商商想看到真實的梁蕖，她不想再看到那個虛偽的國師。

    可梁蕖卻依舊沉默不語。

    蘇商商見狀，知道梁蕖是不打算說了，她不禁有些失望。不知為何，她剛才竟有一剎那覺得，梁蕖或許會對她敞開心扉，事實證明，是她多想了。

    蘇商商心里不是滋味起來?！皣鴰?，”蘇商商又開了口，“你真的想趕我走嗎？”

    梁蕖沒有說話。

    “好，”蘇商商似是賭氣一般，卻又舍不得對梁蕖發脾氣，便壓住了自己的聲音，道，“等你的身體好了，等西吉國真正的公主被放出來，我就走，走得遠遠的，讓你再也見不到我?！?/br>
    蘇商商說著，轉身便要走?？赊D過身去，她卻故意放慢了腳步，只是裝模作樣地要離開。她不放心梁蕖現在的身體，她想陪在梁蕖身邊。而且，她相信梁蕖一定會挽留她的。

    她相信梁蕖會挽留她。

    “商商――”

    果不其然，梁蕖開了口。蘇商商大喜過望，連忙回過頭去，卻見梁蕖只是低著頭，凌亂的頭發散在她面前，哪里還有半分平日里的模樣？

    “商商，”梁蕖說著，抬頭看向蘇商商，淡淡說道，“我的病十分奇怪，恐怕會牽扯到很多事……你走之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的病。不然，我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br>
    這話聽起來頗有幾分威脅的意味。

    蘇商商萬萬沒想到梁蕖會說這樣的話，她看著梁蕖，怒極反笑。她連連點頭：“好??！國師說什么便是什么?！闭f罷，她一揮袖子，又化作一縷輕煙，走了。

    梁蕖呆呆地看著蘇商商方才站立的地方，愣了許久，她終于收回了目光。

    “走了好，走了好，”梁蕖輕輕念著，“本就不該如此親近?！?/br>
    “我本就不值得?！绷恨⌒南?。

    第20章 初吻

    蘇商商氣哄哄地化作輕煙出了門，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趴在屋頂，偷偷向屋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