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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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呢?” 目光不再唯唯諾諾,魏游注視著那雙威嚴但稍有渾濁的眼睛,一字一頓說出來。這是魏游第一次在皇帝面前表露自己真實的想法,其實裝久了也會累的,與其猜忌不如坦白。 說實話,皇帝見過的“演員”比他多,有時候偷懶演的也不認真,他不相信皇帝沒看出來。 皇帝定定看著魏游,驀地笑了:“清澤,你不怕父皇怪罪你欺君瞞上?” “父皇,您會嗎?” 皇帝搖了搖頭:“你變了很多?!?/br> “人本就是善變的物種,更何況是在經歷手足殘殺和九死一生之后?!?/br> “頭狼并非天生,登頂靠的是拼殺,是頭腦,是強者之心,這條路異常艱難,是用無數頭顱和guntang的鮮血鋪就而成的?!睕]有否認大皇子在東嶺派人手埋伏他的事情,也沒有隱瞞不立太子的真實意圖。 莫名,魏游覺得挺好笑的,畢竟皇帝真正的兒子早就死了。 喬應選一動不敢動,從皇帝開口提問的時候他的腦袋就無限放空,從糾結話題為什么跳轉這么快,到懷疑人生,他今天為什么坐在這里?他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該怎么通知家里人替他收尸? 馬車停穩后,魏游率先起身下車。 不算寬敞的馬車記錄父子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交心,魏游下車后,皇帝靠在車廂內吸收魏游下車前最后說的話。 “我對那個位置沒興趣?!?/br> “我與盛哥兒一世一雙人,母后縛以高墻之內,深知后院之苦,她會祝福我的?!?/br> 來時興致沖沖,到后興致缺缺,皇子和大臣面面相覷,紛紛猜測瑞安王在馬車內惹怒了皇帝。盡管心里好奇地不行,可真要去問又沒有這個膽子,只能默默跟在人群后面假裝不在意。 火藥用于礦山開采一事皇帝事先并不知道,目前京城仍然將火藥定義為打仗利器,不允許運用外流。走了一遭發現有其他用途,皇帝讓工部的人記錄下來后準備回去也研究研究。 例行對采礦場和水泥廠走了一圈,簡單吃過飯,皇帝決定去附近的農耕和拓荒地逛一逛。 東嶺氣候種出來的米沒有江南的軟糯,賣不上價錢,再加上多丘陵,收成又不行,質量和產量都一般,從前沒有其他掙錢辦法時種田至少能保證不餓死,現在有更多選擇了,比起種田普通老百姓更愿意去建州打工。 因此對比就會發現,種田的村莊行人越來越少,面色蠟黃的人卻越來越多。 “朕左思右想,在錢塘那日是朕被氣昏了頭,沖動了,”皇帝見狀,嘆了一口氣,“十萬石糧食對于江南和中原百姓眾多、氣候尚佳之地來說并無困難,若說東嶺和北部戈壁,一年內繳十萬石怕是癡人說夢?!?/br> 在石村換了一輛更大的馬車后,車內能容納的人更多了。 戶部伴駕臣子道:“北部干燥無雨沙漠縱橫,自然難產糧食,可要說東嶺一年內繳十萬石難,恕微臣難以認同?!?/br> 皇帝示意他繼續。 “陛下體恤東嶺百姓,常年免除東嶺之地稅收,可如今東嶺富饒安居rou眼可見,他日定有富商貧民洶涌而來,何愁人口不足?”見皇帝沉思,他加了一把勁又道,“微臣聽聞建州玻璃水泥,明州番薯,饒州蜂蜜柚子茶等皆受江南一地百姓喜愛,一年之內稀奇古怪之物層出不窮,用銀兩抵稅怕是不在話下?!?/br> 看似夸贊治理有方,可潛藏在背后的人心、財富、土地才是真正暗示的內容。東嶺天高皇帝遠,這位臣子只是有意無意把皇帝心里頭擔憂的事情擺到明面上而已,至于皇帝怎么理解,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魏游緩緩轉動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視線與大皇子在空中相撞,后者彎了彎唇角。 看來這位戶部伴駕是大皇子的人了。 “大人何出此言?”魏游不急不慢,敬了皇帝一杯,“火藥、琉璃、水泥皆是造福百姓之物,本王早已呈給父皇與工部,剩余銀兩皆用于百姓,每一個銅板支出皆由建州官吏白底黑字記錄在案。番薯與蜂蜜柚子茶更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一年營收怕是抵不上大哥幾間絲綢店鋪?!?/br> 魏游搗鼓的東西多,但每一樣都第一時間呈給皇帝,這一點,皇帝心里有數。 皇帝拿起酒盅抿了一口,又回想起魏游之前同他說的話。 戶部當然知道每一項支出的明細,正是因為知道魏游搗鼓的東西有多掙錢,才更加眼紅。 大皇子幽幽道:“六弟的意思,是要抗旨?” 說起來,當初離京時皇帝還允諾魏游免稅三年,十萬石糧食也當包括在內,可如今皇帝閉口不提。 魏游坦言:“今年秋收后,東嶺拿不出十萬石糧?!?/br> 大皇子嗤笑一聲,眾人沉默。 三皇子打了個圓場:“父皇所言十萬石糧食,兒臣理解并非真要每個行省拿出十萬石糧食來,若真要勒緊百姓褲腰帶擠出十萬石,豈不是勞民傷財的禍事?十萬石糧食又是真,真在父皇有一顆改革積弊、整肅貪污瀆職之心?!?/br> 皇帝頷首,只是對魏游卻沒有了在京時的溺愛,又把話題繞了回來,像是針對他一樣:“小六作何想?朕觀建州百姓似并未大刀闊斧退林還田?!?/br> 四月,山谷黃澄澄的油菜花迎風招展,卻不見一絲水稻的身影。 統治者厭惡面子工程,可連面子工程都不做,讓人不免懷疑瑞安王對大荊皇帝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