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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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不是蠢貨,這么明顯的陷阱肯定不會上當,這也是覃洐最頭疼的地方,怎么才能合理的利用誘餌。 “讓士兵假扮成商隊?”有人提議。 被眾人一下子反駁:“這年頭,百姓都沒糧,哪個商隊敢送糧?” “那你說怎么辦?” 魏游見他們吵的不可開交,推了把桌子站起身,望著城門方向笑了笑:“那自然得多一些以假亂真的流言才好?!?/br> 明州永安縣下河村。 剛剛受過戰斗洗禮的村莊房屋倒塌,哭聲連綿,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朝廷賑災糧餉護的嚴,土匪也是人,只要是人就需要吃喝拉撒,他們搶不著糧于是又盯上了周邊的村莊,燒殺搶掠。 澇災是嚴重,可非全境都受災,一些地處偏遠的人口不多的村幸免于難,土匪大肆搜尋總能找到落單的村,搶的搶殺的殺,村民恨吶可又沒辦法。 下河村村長家的秀才書生填上最后一塊墳土,抹了一把干涸的眼淚,從懷里掏出一本名冊,用隨地拾取的炭條在最上頭劃了一條黑線,表示村里逝去的人。 第一條是他阿爹,下一條是他阿娘。 “李柱子,李柱子還在不在,在就應一聲!” 沒人答。 “說好的等我考完舉人一起飲酒慶賀,食言了啊……李二狗,李二狗呢?平日吹牛皮說在鎮上賺大錢看不上下河村,土匪來了跟個不要命的狼狗似的沖在前頭,找死呢……” 周圍的人不敢多聽,一聽就止不住淚流滿面。 秀才郎狠狠抹了把臉,在冊子上又劃一道。 “田大娘家的二妞在不……” 他一抬頭就看到田大娘麻木地站在他面前,懷里抱著一個安靜的小女孩,鮮血染紅胸口像是穿了過年的紅襖子,刺的人眼眶發疼。 “六歲的小娃娃都能一刀下去痛下殺手,他娘的一群畜生!” “李家大鐵的在不在……” 秀才聲音啞的不成聲,傷兵大刺拉拉躺在血跡斑斑的門上,不忍地別開頭。 他們來晚了。 幾日前,賑災軍隊有一半調來明州,奔波于剿匪中,奈何土匪陰險狡詐,善用地形打游擊、設陷阱,他們吃了不少虧,不敢再貿然進山搜尋,正是這種畏畏縮縮又無可奈何的打法,助長山匪的氣焰,更加肆無忌憚。 夷山土匪窩附近的下河村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遭了殃。 這群該死的土匪! 躺板板的傷兵一拳砸在木板上,震得旁人碗里水都抖了出來。 “大、大人,您、您喝水?!?/br> 一個小哥兒從滿地的鍋碗瓢盆中取出一個還算完整的碗,從院子的水缸里打了一碗水遞過來,緊張又不安。 躺在門板上的傷兵收回憤怒的表情,道謝后接過,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大、大人……”小哥兒站在他身旁臉色漲紅,擦破皮的手指緊緊攥住麻衣,整個人顯得局促不安。 傷兵郭惟孝把碗遞過去,見他還不走,尷尬地動了動身體:“這門是你家的吧?抱歉,被我弄臟了,我這就起來……” “不不不,不是!”小哥兒連連擺手,輕輕壓著郭惟孝不讓他起來,又因為身為哥兒的廉恥,倏的收回手,“是先前您救了我,謝謝您……” 當兵的堪比當和尚,一年到頭成家的兵見不了媳婦幾回,沒成家的兵年輕的哥兒和女人都沒見過幾個,一旦有人有情況,周圍的兄弟最愛湊熱鬧。 現在就有幾個和郭惟孝同營的士兵沖兩人吹了聲口哨,打趣道:“兄弟英雄救美,好福氣啊?!?/br> 清秀的小哥兒鬧了個大紅臉。 “去去去,拿人家哥兒開玩笑,要不要臉?!?/br> 郭惟孝趕緊把看熱鬧的轟走,撓撓頭道:“應該的,應該的?!?/br> 山匪對老人小孩和男子趕盡殺絕,但不殺年輕的哥兒女子,這并不仁慈,對哥兒女子來說,委身山匪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之前郭惟孝他們奉命來剿匪,正瞧見山匪說著不堪入耳的污言碎語把小哥兒拖拽走,他怒火中燒沖的猛,結果順利掛了彩。 說起來挺丟臉。 “我……”郭惟孝不知道怎么和哥兒相處,想聊點什么打破尷尬的氛圍,話剛開頭,臉色突然一變。 “有情況!趕緊躲起來!” 他躺在地板上震感最清楚,扯著嗓子喊完后,村民立馬驚慌起來。 “山匪又來了?” “怎么辦,這么大的震動,好多人!” “嗚嗚嗚,娘,我害怕?!?/br> “快快快,愣著干什么,快藏身??!” 盡管被山匪打劫過不少次,他們一聽到來山匪還是本能的害怕,村中的嘈雜聲很快消失,躲地窖的躲地窖,進山洞的進山洞,不敢發一聲。 村民心慌,士兵的心也一點點下沉。 好多人。 地動聲勢浩大,不像是只來了百來號人,朝廷剿匪的大部隊不在這兒,郭惟孝他們這一百人是分出來的,如果來的是山匪肯定敵不過。 最好是他們的兵馬。 郭惟孝緊了緊手里的刀,咬牙拖著殘腿四下尋找地方躲藏的地方,轉頭卻見小哥兒跑出了一段距離又回來架他。 “你回來做什么!不用管我,你快走,趕緊躲起來!”背后的聲音越近,他心里打鼓的震動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