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他轉過身,想要返回洞xue,剛走上幾步,又似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匆忙回頭向遠處望去。 鐘不念微微睜大了雙眼。彌漫的瘴氣間,昏暗的夜色下,遠處似有光芒在微微閃動。他連忙朝那道若有若無的光芒奔去,及到近前,才看清楚—— 一條寬闊幽暗的河流寂靜地躺在夜幕下,河水緩緩流動,水面上浮著些細小的漣漪。他先前所見的那道光芒,便是水波沐浴著月華,映出的一片朦朧光影。 鐘不念在河邊蹲了下來,靜默的水面如一面銅鏡,映出他蒼白憔悴的臉,仿佛是這副面容讓他感到不快,他將手浸入河水中,輕輕一蕩,那面容的倒影隨之碎裂。 他剛要抬起手,卻猛然一驚—— 河面上那些原本細微的漣漪竟忽地增大了不少,一股暗流涌動,似是河底有什么東西就要沖出來了! 習武之人對危險察覺得總是很敏銳,鐘不念當即躍起身子,向后退開了數丈。 與此同時,河面驀地翻起一陣風浪,一頭渾似蟒蛇的妖獸從水下驟然沖出!鐘不念神色微怔,看向那妖獸,只見牠似蛇又不像蛇,渾身粗細均勻,頂端該是屬于頭的地方猛然開合,露出一口陰森尖利的獠牙,好似一只只有嘴巴的無頭蛇。 這妖獸光是露出水面的身軀就已經很長了,在水下隱匿的那部分還不知有多長。鐘不念頭皮一陣發麻,他若功力尚在,遇上這妖獸只怕提劍便殺,連眼睛都不會眨。但如今他功力盡失,四周又有瘴氣之毒,被這妖獸纏上,只有死路一條。 他只停滯了一瞬,反應過來后,便連忙轉過身,向后飛奔而去。但那妖獸的速度卻比他要快上許多,倏忽之間,妖獸的身軀便繞過了鐘不念,卷曲著擋在他面前,一張血盆大口半張半合,吐出一陣陣腥臭之氣。 鐘不念眉頭緊皺,警惕地盯著面前這張緩慢開合的血盆大口,額頭早已冷汗涔涔。此時此刻,只怕他稍有動作,這只妖獸便會立即朝他撲來。 然而,即使他一動不動,這種對峙也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 驀然間,那妖獸口器大開,突兀地發出了一聲尖利的長嘯!這聲音幾欲震耳欲聾,鐘不念眼前一陣恍惚,立即本能地伸手捂住耳朵,卻也難擋聲波侵襲。 這妖獸遠比他預料中兇殘得多,單單是嚎叫聲便有如此大的沖擊力,遑論其他?鐘不念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不禁絕望地閉上了雙目…… 但在這聲長嘯之后,他卻并沒有受到攻擊,反而聽到一聲沉悶的鈍響,腳下的地面也在微微顫動,似乎是有什么東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鐘不念連忙睜開雙眼,向下看去,只見那妖獸垂在地上,血盆大口也緊閉起來,毫無生氣。他詫異地回頭看去,只見一抹白色的身影正立在河岸不遠處,而那妖獸的身軀斷成了兩截,另外半截正緩慢地縮回水下。 這白衣人手里撐著一把同樣蒼白的傘,幾抹血色勾勒于傘面之上,給這一幕景象增添了些許艷麗。傘的邊緣處是蔓延其外的數把短刃,鋒利得滴血不沾。適才,他就是用這把詭譎的傘斬斷了那妖獸的身軀。 白衣人正是楚臨,他將傘合攏,飛快地朝鐘不念跑去,緊緊扣住他的手腕,朝遠離河岸的方向一路狂奔。 鐘不念驚魂甫定,邊跑邊問:“那是什么東西?!” 楚臨道:“閉息!” 鐘不念不解道:“牠都死了,為什么我們還要跑?” 楚臨道:“還有?!?/br> 話音剛落,鐘不念便聽到身后一陣水聲激蕩,“嘶嘶”的低聲混雜其中,直聽得人汗毛倒豎,他驟然回頭望去—— 那條原本幽暗沉靜的河流此刻卻似沸騰了一般,水花四濺,無數只與那妖獸相似的東西從河底鉆了出來,長長的身軀矗立在水面上,紛紛張開布滿獠牙的口器,那一張張血盆大口就如同是他們的眼睛一般,不住地晃動,在尋覓獵物。 這副場景讓人一望就遍體生寒,鐘不念顧不上再多說一句話,立刻拔腿狂奔。 直到兩人回到洞xue,鐘不念才漸漸冷靜下來,看向楚臨:“那些妖獸會不會找到這里來?是否要將洞口封???” 楚臨搖了搖頭:“不必,那些東西向來只攻擊打擾到牠們的人,我們遠離那條河,牠們便不會再追。而且牠們不能離水太久,追也追不出這么遠?!?/br> 鐘不念緩緩吁了一口氣,安下心來,面帶慍色地看向楚臨:“你明知河里有妖獸,為何要對我隱瞞?” 楚臨笑了笑,狀若無奈地道:“鐘少俠,就算是我說了,你應該也不會相信吧?既然這樣,與其我白白浪費口舌,不如讓你眼見為實。怎樣,現在你該相信,我沒有欺騙你了吧?” 鐘不念微微怔了一下,斂去慍色,目光卻仍是猶疑不定,他雙眉緊緊蹙起,斷斷續續地說道:“我還是……這件事……實在是太荒謬了……” 楚臨緩緩道:“南宮笑舞曾告訴過我,那條河里有著無數的妖獸,聞到活人的氣息就會蜂擁而出,無論是正是邪,都會被牠們啃噬殆盡,只有一種人能渡河離開絕命崖……” 鐘不念抬眸:“一種人……死人?” 楚臨微微頷首:“那些怪物不喜歡吃死尸,甚至是很討厭死者身上的氣息。所以,南宮笑舞才會想出那個辦法,將你送離絕命崖。你當時只是個出生不久的嬰孩,身上的陽氣微弱,若是成年人,這個辦法也就行不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