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俯首_分節閱讀_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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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身前已經擋有一圈護衛,若是他做出任何攻擊的舉動,就會被一擁而上拿下。 赫連丞抱著手臂和他對視,“不,老子當然說話算話,只是我可沒有答應讓你們兩個離開北嬈,你現在要隨我進宮?!?/br> 許延回過頭,繼續向前走去,護衛們沒有得到命令沒有妄動,領頭的護衛看向赫連丞,他放下手臂,面上露出一絲惱怒之色。 眼看就要發作之時,許延停下腳步,彎下腰撿起棺材里的毛氈蓋在懷里的男人身上,看向不遠處的北嬈王,“還不走?”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兩人的身份完全暴露,還驚動費連樞,再想逃出北嬈已是不可能,不如跟赫連丞進宮看看能否解佛羅散。 在一行護衛的帶領下,許延抱著謝臨澤邁進了這座黑巖累砌的森嚴王宮,接下來的幾日里他無論做什么事都有侍衛跟隨在后,能讓他忍耐下來的原因是,赫連丞答應讓巫醫來替謝臨澤診治。 看著一群猶如枯木般的老人包圍了躺在石臺上的男人,彼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時,許延煩悶地皺緊了眉,深覺這伙人神神叨叨,在經過交涉過后,傳信出去讓搜羅藥材的周垣盡快回來。 他回神一扭頭,便看見其中一個巫醫在剝謝臨澤的衣袍,當即青筋一跳,單手抓住對方一把將他整個人拋了出去! 旁邊的侍從們大驚失色連忙上去把人扶起來,剩下的一圈巫醫們立刻見此嘰里呱啦的叫嚷起來。 許延的北嬈話也是以前經商走南闖北學下來一些,但并不是很熟,尤其是當先帝去世,兩國因此斷絕貨物賈貿往來,更是生疏不少,這會兒根本聽不懂他們在吵什么,只覺得刺得耳朵疼。 這時赫連丞打開木門出現在石室里,四周立刻安靜了,他那身黑羽大氅已經脫了,只穿了一件修身的左衽窄袖長袍,一縷彎曲的鬢發落在眉角的疤痕上。 “他們只是在查看謝臨澤的蠱毒而已,這些巫醫一輩子專研此道,論醫術不比你們中原人差,你可以盡管放心?!?/br> 赫連丞朝巫醫們點了點頭,對方頗為不滿地念叨著什么,繼續手上的動作,揭開石臺上男人的衣襟,讓他整個上半身裸露在寒冷的石室中。 “讓你的手下再添兩個爐子送進來?!痹S延站在一邊說。 赫連丞不以為然,“不都一樣?反正他感覺不到冷暖……” 許延偏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雖然我很想跟你打一架,但現在看起來并不是時候,別以為老子怕你了?!彼麑κ绦l比了一個手勢,在侍衛走出去后看向石臺,嘖嘖有聲,“你叫許延是吧?難怪你把皇帝看得這么寶貝,他看起來的確很……” 許延的臉色徹底黑了:“你再說一個字試試看?!?/br> 赫連丞十分不能理解,“老子說什么了?男人說這點事兒怎么了?別告訴我你看待他不是那種關系?老子的兩只眼還沒有瞎?!?/br> 許延的臉轉向謝臨澤那邊,根本不搭他的腔。 靜了半晌,赫連丞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哎我說,你不是還沒得手吧?” 許延不說話,另一邊有侍衛開門進入石室,放下兩個爐子,隨著溫度上升,那股仿佛浸入骨髓的寒冷逐漸消失。 赫連丞見對方陰沉的面色,有些不可思議地道:“你還真的沒有得手?你是不是那里有毛???” 許延攥緊了拳頭。 “誒誒你他娘的別動手!當心老子把你們兩個關起來,咱們北嬈人民風開放,哪像你們這么古板,不過說真的?!焙者B丞摸了摸冒著青胡渣的下巴,“我實在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搞到大昭皇帝的?” 許延總算出聲了,話里充滿了嘲諷,“的確不像你們北嬈人,若不是前幾十年通商來往,移風易俗,恐怕你們今天還是看見了個洞,就走不動路吧?” 赫連丞聞言反而大笑了起來,“你那是沒嘗過滋味,我這宮里三十幾個美人,要不要送你一個試試?” 許延不耐煩地道:“你到這里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我來看看謝臨澤這毒還有沒有救?!焙者B丞靜了一會兒,又耐不住地開口,“我告訴你兄弟,他這不還沒有醒嗎?我跟你說就趁這個機會……” “給我閉嘴!”許延只覺得一股怒火從胸腔里冒出來,想照對方的面門來上一拳,這時屋里又響起聲音打斷了他。 只見巫醫們檢查完,為首的老人翻著厚重的羊皮紙卷,跟他們談論起來,有人轉頭在藥柜那里翻找著材料,又有人拿個一個杯子,持銳器劃破了謝臨澤的手指,讓血液滴進杯中。 “他們在說什么?”巫醫的話太過晦澀,許延聽的不太明白。 “破解的方法。他們要重新煉出佛羅散,先在旁人身上試試可行性,再在謝臨澤實施,不過他身上的蠱毒殘留太久了,不好辦啊?!焙者B丞嘆了口氣,“我從大牢里提兩個死囚過來試試?!?/br> 咯吱一聲,木門又開了,一個侍衛探頭道:“王上,左賢王求見?!?/br> 赫連丞挑了挑眉,向外走去,沒走兩步又回頭看向許延,“放心,我不會去見這位居心叵測的左賢王,今天難得沒有下雪,我去找我的美人兒聊聊心,你可不要在宮里亂走動,當心刀劍無眼?!?/br> 許延掃了他一眼,目光繼續放在謝臨澤身上。 赫連丞頗感無趣,撇了下嘴轉身離開。 轉眼半個月過去,周垣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發出幾封信都沒有回音,而晝夜輪流研制佛羅散的巫醫出了成果,根據他們的說法是用子蠱吸去謝臨澤身上的成年累月的殘毒,再用母蠱誘出子蠱便是大功告成。 許延雖然對這種方法存疑擔憂,但這是目前唯一能將謝臨澤從這種無知無覺的狀況挽救的機會,他只能懸著心臟接受。 等到子蠱吸完了謝臨澤身體里的殘毒,巫醫割開了他的手腕,原本細小一線的子蠱變成了一個蠕動的血蟲,在母蠱的引誘下,可以清晰地看見它沿著男人的手臂向下爬去,臨到出口,還有些不甘地回縮著。 許延看著這一幕,感到呼吸有些艱澀,好在子蠱冒出一個頭,被地老巫醫抓住捏出,將子母蠱放在石盒里關上。 一圈子巫醫們便向外退去,旁邊赫連丞說:“看來謝臨澤馬上就會醒了?!?/br> 許延在石臺邊等待著男人醒過來,對方面容沉靜,仿佛睡著了一般,只是臉色顯得異常蒼白,嘴唇呈現出失血般的淡色。 他皺了皺眉,察覺出一絲不對勁,牽起謝臨澤的手腕診脈,雖然他醫術并不精湛,但也能明白現在的男人脈象極其虛弱,再試了一下他的呼吸,發現其氣息微弱得幾乎感到不到。 許延放下他站起身,看向赫連丞,目光冷銳至極,像是剛飲過血的刀子,“這是怎么回事?” 赫連丞看了看謝臨澤,又看了看他,撓了撓下巴,訕訕笑道:“要解開佛羅散九死一生,這不,有意外不是很正常嗎?畢竟那幾個用來試解的死囚都沒能活命……” 許延抿緊嘴角,一步步地走向對方,旁邊的侍衛看出來不對勁,連忙上前攔住他,“不得放肆!” 然而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一把抽出侍衛腰間的彎刀,將對方一腳踹開,刀尖指向赫連丞,“你和費連樞商量好了?你告訴他暄和帝在北嬈了?!” 不光四周的侍衛緊張起來,就連巫醫們都又開始嘰里呱啦地叫停,赫連丞背著手,看著刀鋒神色沉淀下來,“商量什么?你在左賢王府潛伏的這些時日知道一些什么?” “比你想象得要多?!痹S延掃了一眼四周逼近的侍衛,“我知道他對大昭心懷仇恨,意圖挑起事端引發戰爭,我還知道他手握大權,對你有不臣之心?!?/br> “當初給謝臨澤下佛羅散的人,是費連樞的弟弟,費連一族的確對于大昭的仇恨至深,他有不臣之心應該是我的敵人才對,你怎么就肯定我和他共謀?”赫連丞歪了歪頭。 許延冷道:“大昭和北嬈從祖祖輩輩積攢下來的仇恨太多了,國仇面前不臣之心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