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首輔賈赦_第99章
賈政一想到此,雙眸充血,再也不顧忌還要寫字的手,不顧忌疼痛,將手中的酒壺用力往地上一扔,聽著酒壺落地清脆的裂響,手緊緊捏起成拳往欄桿錘了一下,咆哮出聲:“蒼天負我!為什么我的命這么苦!” “為什么?!” 在大堂內的賈赦被那恍若烏鴉凄厲哀鳴的聲響嚇得一顫,回過神來后掃眼屋內之景,也覺得自己命苦,他怎么遇到個這么混賬狗東西的兄弟!想他上輩子打賈璉,打的是看起來挺兇殘的,可揍得也只不過是屁股!而且他當大老爺時期,力氣有多大?賈璉被揍一頓,沒兩天就能下床了。再者賈璉揍完后,還有他媳婦鳳丫頭陪著,小丫鬟們關心著。 但如今賈珠,竟然被賈政對著臉抽!抽成那個爹娘不認的豬頭臉。要知道,賈珠今年才十歲,長得是眉清目秀,相貌堂堂。如若不然,賈赦當初也不會不計前嫌發揮大伯友愛,提醒人鍛煉身子骨,打個五禽戲,強身健體,好熬過九日會試。 可眼下呢? 似乎他們兩房徹底分家才四個月不到,記憶中也算個文質彬彬的小讀書人如今成了個瑟縮的小凍貓子,眼眸掃過來的時候還透著股膽怯。 打成這樣就罷了,連個請醫的人都沒有。王氏生產還昏迷著,小丫頭片子元春都嚇楞了,還有個小妾挺著肚子趾高氣揚,就這情況下,賈政竟然還有臉鬼哭狼嚎。 賈赦深呼吸一口氣,吩咐左右:“去把賈政給老子逮過來,去給我請……” 舌頭打了打結,賈赦道:“去請大夫,一個給珠兒相看,然后去我院子里把那某寺秘藥拿過來。然后再去請個婦科圣手,給珠兒他娘還有元春看看?!?/br> 吩咐完后,賈赦看眼張張嘴想說話,但被自己臉頰疼的倒抽冷氣的賈珠,眼眸閃了閃,嘆道:“你也別張口說話。知道你被打的感受,老子也挨抽過,腮幫子疼的跟刀割一樣?!?/br> 聽到這話,賈珠神色一顫,怯怯看了眼賈赦。賈赦被舅公保齡侯打的消息,他在書院中也有所耳聞。幾乎所有同窗都在同情賈赦,但也有極少數覺得賈赦太過刻薄寡恩,冷酷無情,保齡侯身為長輩,教訓一二也是理所當然。 那個時候,他雖然沒有表態,但是心理也是隱隱覺得他大伯冷酷絕情的。若不是大伯絕情,他們這一房又如何會被趕出榮國府。而且大伯也沒有保住賈家的榮光,連祖宅都被收回了。 念及于此,賈珠又是帶著股提防與審視的眸光看向賈赦。 “你的小心思如何,你將來會如何看我,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記??!”賈赦無視著賈珍的神色,自顧聲音飚高了一個分貝,說道:“從今后,你給我像個男人一樣活著,當家做主,頂門立戶!你娘,你meimei接下來都要靠你了!” 頓了頓,賈赦繼續道:“你是個讀書人,我覺得你讀書天賦是比賈政好一點的,該懂生來帶玉是什么意思吧?玉作為什么象征,該懂吧?” 話音落下,原本就瘦弱的賈珠身形顫了顫,腦海里浮現了今日下午忽然出現的兩個黑衣人,以及他的家被包圍了起來。 雖然沒有明顯的派兵把手著,可是能夠感受出來空氣中隱含的一抹肅殺之氣。當然最為明顯的證據便是接生婆等人出不去,而且他父親在看見弟弟被奪后本想出門的,但是被人簡單粗暴的直接“拖”了回府。 原本的懵懂不解隨著一句反問,賈珠倒是恍惚間恍然大悟起來。 《周禮·典瑞》曰:“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國。王執鎮圭,公執桓圭,侯執信圭, 伯執躬圭,子執谷璧,男執蒲璧。 本朝國號為周,也慕先周文化。 玉,象征著國家與皇權。 當這句話浮現腦海之時,賈珠渾身僵硬,感覺自己有股寒氣騰得從腳底冒出來。原本青紫的面龐一瞬間刷白起來,眸光帶著恐懼看向賈赦。 見狀,賈赦也混不在意。他本來想悄聲把賈政恁死了??墒沁@樣一來,又得擔心日后賈珠若是出息了,沒準掛念著他爹,調查他爹的死因怎么辦?而且在他印象里,那大侄女元春也是個狠人,有出息的。所以,他絞盡腦汁想了又想,干脆當著賈珠等人的面直接讓賈政暴斃。 理由都是現成的。 上輩子,許是史氏快了一步,賈寶玉生來攜玉傳的天下皆知,泰興帝便不好動賈寶玉了。他現在是知曉泰興帝不信鬼神,但是皇帝他老人家也絕對不會任由自己被“挾持”。故而,他大概窺伺了賈政為何會做了將近十來年的工部員外郎。 試想一下區區一個工部員外郎都有能耐替賈雨存謀官,但是賈政拿著榮國府家主的實權,有著京城節度使的大舅子,自己卻硬是坐了十幾年的冷板凳緣由何在?賈政還是后來泰興帝逐年老去,對朝堂掌控力不在,才靠著貴妃女兒被當今小小升遷了一下。 所以不得不說賈政之前的直抒胸臆——命好苦,完全是謬論! 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一個比賈政更好命的人來了。 不提上輩子如何,這輩子,作為一個仇人,他賈赦是按著規矩分家,謹守父親遺愿,連落井下石都沒有!這輩子,他爹賈代善饒是聽聞了“黃粱一夢”,依舊沒有放棄遺命請官,分家析產,護著賈政有官有財。 可他自己活生生把一副好牌打爛。 不好好靠著三年守孝學習考試,愣是作死的要從龍,上躥下跳的。 這能怪誰? 賈赦冷哼一聲,看著被護衛押進來的賈政。瞧著人被帕子堵著的嘴巴嗚嗚響,面色青筋直爆,賈赦回眸看眼賈珠,又掃過眼屏風。 屏風后頭是被他請過來的王氏和元春。 什么女子還未出月子不能見風這種事情,他一個大老爺們完全不會考慮,再說了他們之間還有血海深仇。他能夠留著王氏的命,沒因此落井下石已經是很客氣很理智了。 賈赦摸了摸藏著胸襟里的《赦青天語錄》。他賈赦還是要做一個光明磊落,心胸寬廣的人,不能小肚雞腸的沉迷過往。 定了定心神,賈赦聲音透著股冰冷:“王氏,元春,先前的話你們也聽見了?,F在,你們記住了,聽清楚了,賈政為什么而亡!” 說完,賈赦示意仆從將證據一一曾送上前,邊道:“以為孩子有異相,大造化,傻逼的去找五皇子幕僚;王家都被殺了,還不知反省,跟著個幕僚上躥下跳,以為自己很能耐,雪中送炭?身為叔父,竟然指使仆從利用天花痘痂害自己的親侄子!” 隨著賈赦一條條的列舉,賈政看著被護衛悄聲無息押進大堂的李幕僚和賴尚榮,面色愈發爆紅,極力掙扎的想要掙脫開束縛。但隨賈赦而來的都是軍中退伍的,自然不會容得賈政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對不起自己從軍多年的素養。 略過賈政的垂死掙扎,屏風內陡然歷經諸多事情,經歷過世態炎涼的王夫人聞言倒是率先松了一口氣,感覺自己隱隱的解脫了。 賈政死得好,要是賈赦不出手,她都得辦法害死賈政。留著賈政,她要處處受氣,整日提心吊膽。死了賈政,賈家當家做主的就是她兒子賈珠。她就算當個后院老夫人,也起碼比看得趙姨娘耀武揚威強。 怨過恨過賈政后,王夫人在知曉自己利益得以維護之下,也到底是個母親,旋即想起了自己只見過一面的孩子,聲音不自禁便哽咽起來,開口道:“我……我自知自己生下個混世孽障,但這世上哪有嫌孩子的娘親,這到底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還望……” 因是被氣得動了胎氣熬了一天一夜生產的,王夫人連續說話,便有些虛弱,提不上氣來。全靠著旁邊元春見狀攙扶了一把,又喂下些參湯。 潤過嗓子,王夫人手緊緊攙扶著元春的胳膊,像是溺水兒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繼續道:“還望大伯垂憐,我……我就想知道那孩子如何?!?/br> 她經過賈赦那一問,饒是沒有讀過書,也知曉自己的孩子身來攜帶玉,而且被皇家知曉,沒有什么好下場。 她知道,自己要為眼前的一雙兒女考慮,將那孩子直接視為死胎。 但終究…… 王夫人潸然淚下:“還望大伯開恩,我……我就想求個明白,也好死心?!?/br> “大伯,”聽到王夫人的哀求,賈珠一想到自己曾經抱著過那瘦弱的弟弟,心下幽幽一嘆,直接對著賈赦跪地磕頭,竭力開口說話,連聲道:“還望大伯垂憐?!?/br> “垂憐了你們,誰來垂憐我?誰來垂憐賈氏一族?”賈赦毫不客氣反問:“看見本官這嗖得要命的官袍了嗎?本官今日還沒下衙就直接被戴內相直接請回府了。提心吊膽到現在,帝王才傳了旨意出來!” 他眼巴巴等了又等,哪怕霍玨和司徒琸插科打諢的,但其實他們四個誰都心理忐忑的不行??汕У热f等盼了又盼泰興帝也就那么一句話。 只曉得那賈寶玉也是好運道,還活著,出家當了和尚。在國清寺不管如何,小命無憂??扇羰亲屵@寵寶玉跟鳳凰蛋一樣的王氏知曉,那反倒是害了寶玉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