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首輔賈赦_第78章
“崔世伯第一次來我們家,我們請他看戲也沒問題,還沒叫歌姬舞姬呢,是吧?”賈璉看眼賈蓉,然后看看崔宇,一臉真摯無比的追問道:“崔世伯,是不是?” “崔爺爺!”賈蓉奶聲奶氣喚了一聲,眸子里透著股狡黠:“你是世上最好的爺爺,對不對?” 哪怕左邊一口世伯右邊一句爺爺,崔宇發誓,自己真不是會慣著孩子的人,他可是鐵面無私的包青天。 崔宇面無表情:“原來你們連拖帶拽請我回來是為了替你們打掩護的?” 賈蓉水汪汪的眼睛瞪得滾圓,說不出來的可憐。 賈璉一臉羞愧:“崔世伯,別動怒,因為道觀里沒有戲臺子,我們好久沒看戲玩了?!?/br> “那……”崔宇剛想借此循循善誘,便聽得門外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那你們就無視用餐禮儀?” 話音落吧,只見一群小廝簇擁著一個麗人踏進門來。 雖說乍一眼有些雌雄莫辯,但細瞧了,倒是男兒相貌,像是從書畫里中出來,渾身上下詮釋何為“魏晉風流人物”。 不過如今剛過夏日,便罩了一件大紅羽縐面白狐貍皮的鶴氅,雖更添雋秀之氣,但……嗯……也是不懂。 “見過先生?!辟Z璉和賈蓉乖乖起身,行禮。 余幕僚對著兩孩子笑了一聲,而后朝崔宇見禮:“鄙人乃賈家幕僚,兩位公子不懂禮節,怠慢了崔大人,還望大人見諒?!?/br> “余先生客氣了?!贝抻盥勓?,自知曉眼前這人便是賈赦時時刻刻掛嘴邊,求而不得的師父。這月來,也有不少人聽聞賈赦尋師爺,或是推薦或是自薦,但都被賈赦淘汰了。 每次淘汰的標準都是—連先生百分之一的能耐都沒有! 現在得見傳說中的先生,他倒是明白了!這通身氣韻,真是無人可及。 寒暄了幾句,余幕僚請了崔宇上座,忽然間一陣夜風吹來,燭火跳動了一下,就這么一下,看著崔宇那似乎刀刻一般冷硬的面龐,余幕僚如玉的手指摩挲著茶盞,眼一瞇,一下子變得犀利起來。 不知為何,他倏忽間覺得崔宇有些眼熟。 作為昔年名門天下的四連元,入京赴考后,他遇到過黃大官黃六爺。原以為是千里馬遇伯樂,可誰知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即使帝王惜他才能,免了死罪,流放南蠻。但終究他不可能重回朝堂,甚至出現世人跟前。 隨著南部前朝余孽的平定,他才徹底知曉緣由為何他心目中愛民如子的父親會喪心病狂無視萬千百姓性命,參與“假鹽”販賣牟利。因為他的父親心心念念光復前朝,他的祖母是前朝末帝的嫡女。國破之前,祖母便偽裝自殺逃了出來。 略過對自身傷感,余幕僚想想年輕時候見到的黃六爺,眼眸沉了沉,待再細看過去,瞧著崔宇拐著彎的替兩孩子求情,垂了垂眼,總覺得自己先前一時失神了,怎么會有那么荒誕的想法。 泰興帝雖然愛私服,可到底不是個風流人物,而且他什么都缺,就不缺孩子,豈會有子嗣流落民間? 但乍一眼,總覺崔宇有些眼熟,側臉有些皇帝的影子,眉眼間倒是不像年輕的泰興帝那么跩得二五八萬的,畢竟移氣養體,但眼眸流轉間…… “咳咳……咳咳……”余幕僚拿出帕子捂住了唇畔。他發現自打教了賈赦后,他完全被拐歪了。竟然腦海聯想如此之豐,非但想到了泰興帝,甚至還想到了……想到了曾經有過三面之緣,但有緣無分的西平小郡主。 他昔年連中六元,被簡單粗暴的榜下抓婿。 沒有反抗余地。 甚至他還曾經奇怪向來不喜武夫粗莽的父親為何會同意,但不管如何,婚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過,幸虧只有個口頭約定罷了,還沒來得及走六禮,就爆發了“假鹽”案。這婚約自然無疾而終。 然后,再過一年不到,原本在京也算“寄人籬下”的小郡主迎來了他那浴血歸來,戰功赫赫的嫡親哥哥霍玨,最后八抬大轎迎進了宮中,成了霍皇后。 聽著接二連三想起的呼喚聲,余幕僚和善笑笑,將沾著血的帕子收入袖中,揉揉兩憂心忡忡的小臉,對著崔宇解釋了一句:“舊日疾病,勞大人擔憂了?!?/br> 瞧著擦拭完嘴角的血跡一臉淡定的余幕僚,崔宇神色有些尷尬,訕訕摸了摸鼻子,他剛才起身,就差兩手抄起抱著人去醫館了。 習慣性反應。吐血了,在他腦海里自當爭分奪秒送去醫館找大夫!但隨著賈璉賈蓉一疊聲的“請太醫”瞬間回過了神,默默收回了手。 忘記了!這位幕僚,在賈家,相當于朝中輔政大臣的存在。 崔宇正想著,便見賈家的“幼主”賈赦似乎聽聞了消息惶急沖了過來,在他身后還跟著一人,嗯,傳說中賈家的死敵西平王。 崔宇敏感的發現,這小小的花廳瞬間彌漫著一股火蒺藜味。 賈赦關心過他家先生,得到只是“慣例吐血”的回復后,緩緩松口氣,然后似乎也后知后覺發現了屋內氛圍有些不對,眼眸掃掃端坐不動的余幕僚,又瞥眼站立如松的霍玨,感覺自己腦海里翻騰著無數不可說的八卦。 但氛圍這么僵硬的好像不好,賈赦小心翼翼繼續打量眼眾人,最后含笑看向崔宇。 “恩正兄第一次來家里做客……” 賈赦話一開口,崔宇就覺得這話頭似乎不久前才出現過,非常想不禮貌的直接打斷,但聽著人語氣有些虛弱,一副左右都是大神不敢惹,救救場的神色,心理默默長嘆一聲,硬著頭皮,打算等會見招拆招。 但給個警告眼神還是很有必要的。 迎著崔宇飛射過來的眼神,賈赦心理都快要哭了。他以為自家大侄子會去衙門把孩子打包帶回去的,豈料這兩熊孩子竟然在家里,甚至連先生都回家了。 早知道如此,就在家里吃飯了,還省錢! “恩正兄待我如師如父,還望王爺日后多多照顧一二?!边呎f,賈赦揪揪崔宇袖子,對著人討好一笑。 霍玨收了視線,望著賈赦水汪汪寫滿拜托的眸子,斜看眼崔宇,冷冷“嗯”了一聲,幫人暖場。 見西平王挺配合,賈赦把成功引薦的兩人請到正堂,又喚來歌舞暖場,見兩人在他積極寒暄下,互相給面子的寒暄起來,默默松口氣,再一次尿、遁。 正堂內,霍玨端茶冷聲:“知道太子太傅什么下場吧?他榮,你榮?!?/br> 崔宇抿口茶,看著正中間懸著待漏隨朝墨龍大畫,不急不緩,不卑不亢回了一句:“下官料想王爺也不太信命,懂得莫欺少年窮?!薄{啥呢?沒準等我到你這歲數,比你能耐! 信不信回去就給賈赦小鞋子穿! 有這么拜托人照顧世交子弟的嘛? 等等,為什么他會覺得是拜托照顧呢? 崔宇眼角余光打量了眼似乎聽到他這話后有些愣怔的西平王,心理莫名的覺得有些怪異。他總覺得不好先入為主,以“兇相”來看霍玨這人。 這邊,兩人靜默,各想各的,另一邊,賈赦偷偷回暖閣,殷勤小意的給余幕僚捏肩,小心翼翼:“先生,您不喜歡西平王???” “眾所周知,你父親與他是死敵?!庇嗄涣派裆淅洌骸拔沂悄愕哪涣?,食君之祿,自當掐死霍玨?!?/br> “……那有沒有眾所不知的?”賈赦被嚇得一顫,但想想自己在馬車內聽到聳人聽聞的消息,深呼吸一口,壓低了聲音,偷偷問了一句,又道:“他約了王子騰,明天京郊練武場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