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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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下過雪。 雪停后,天地間蒼茫一片,滿目雪色。 府外。 月琉音同花稚已準備啟程,慕容白送他們到大門前。 臨行前,慕容白送了花稚一件新斗篷。 花稚謝過他的好意,本想接過,慕容白卻直接為她披上了。 墨發擦過臉頰,二人有那么一瞬,稍許湊近了些。 慕容白很快系好繩結,朱紅色的斗篷撐得少女白里透粉的面龐更為嬌俏。 月琉音在一旁注視片刻,隨后去牽來馬車。 趁這空檔,慕容白忽然喚花稚。 “花稚師妹?!?/br> “嗯?”花稚下意識應。 少女眼睫眨了一下,微微卷翹起的弧度很是好看。 慕容白難掩悸動,忍不住加重了聲音:“我對你說的那些話,從來都不是玩笑?!?/br> “我知道?!被ㄖ沙?。 又是這樣的神情,與半年前一般無二。 好像什么都明白,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懵懂天真,如若孩童,沒有半點男女間的情愫。 慕容白想將話說得更加明白些,干脆點破。 “那……” 可惜,話還未說完,就被不遠處月琉音打斷。 “可以啟程了?!痹铝鹨粼趩舅?。 花稚朝他方向跑去,又回過頭看向慕容,激動地招手告別:“我走啦,慕容師兄再見,之后有空要多來蓮華走動呀?!?/br> “好?!蹦饺莅孜⑿σ詰?。 他目送她離開,直至馬車消失不見。 還是,等下次有機會再說清楚吧。 馬車上。 花稚有些犯困。 從江陵城到南疆,還需整整十余日。 她昨夜沒怎么睡,本想睡到日曬叁竿,結果清晨就被師父叫醒趕路,連早膳都還沒用過。 回想起慕容師兄準備的那一桌精美的早膳,只覺暴殄天物。 花稚心中惋惜,閉眼打算補覺。 “盒里有桂花酥?!痹铝鹨粢娝s在角落打盹,遞給她一個盒子。 他眉頭微擰,盯著花稚看。 輕聲道:“是慕容為你準備的?!?/br> 慕容準備的。 花稚顯然沒有多想這話中深意。 她餓極,立刻拆了盒子匆匆拿了一塊咬下半口。 囫圇吞棗,沒太嘗到味道,但桂花味和甜味在口中化開,緩和了一點饑餓感。 想到月琉音也沒有用早膳,又看向他問:“師父,您也要吃嗎?” 花稚本意是再給他那一塊新的。 卻不想師父直接湊上前來,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咬了半塊的桂花酥吃掉。 薄唇輕輕擦過指尖,帶來一點癢意。 花稚心驚rou跳,立刻抽回手。 月琉音眉目低垂,忽然問她:“方才,慕容和你說了什么?!?/br> “沒說什么?!被ㄖ啥汩_他探究的視線。 月琉音仍盯著她看,見花稚不肯多說,干脆坐到她身邊。 “師父,您、您別這樣?!彼B忙用手推搡月琉音。 花稚深吸一口,感覺心臟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她覺得今日的師父有些奇怪。 或者說,從昨晚起,就有些不大對勁。 “師父,是發生了什么嗎?我、我不太習慣、您這樣?!?/br> 她斟酌了用詞,有些茫然地看向月琉音。 月琉音這才逐漸感覺到。 這叁兩年來,花稚和他,的確沒有以前那般親近了。 小時候,花稚只喜歡與他親近。 總是哭著鬧著要他抱,半點不順意就要撲在地上打滾,賭氣不吃飯,餓著肚子,哄不好,師伯師叔來抱也不肯,非要他抱才肯爬起來。 他自也無法。 總不能和個孩子慪氣。 她要抱,他便抱著,慣著。 直到花稚長大成人。 但是,長大這個概念,其實是有些模糊的。 若只以年歲來論,花稚已然結發及笄,是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 但在月琉音眼中,她仍然稚氣未脫。 身體也是,心智也是,甚至對待男女間的感情也是,不大開竅,不大上心,仍是孩子心性。 但若說她全然不懂,又好像不是。 就例如眼下,她會躲避他的親近,與他保持應有的距離,師徒亦或者男女間本該有的距離。 她其實也明白的,那一線究竟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