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角的廢紙簍里已經扔了數十紙團。

    心比紙亂。

    雅竹軒不大，楚玄昭很快找了過來。

    “輕君……”

    楚玄昭跨進門檻，卻有些忐忑，不敢再向前一步。

    “信王殿下有何指教？”

    沈輕君揮毫灑墨，未曾抬眼。

    “輕君，我——，我回頭，叫府里用最好的蘇錦做幾床錦被給你送來，你別生氣了？”

    “王爺這是說的哪里話，草民不敢生王爺的氣?！?/br>
    楚玄昭走到桌邊，“你還說不生氣，你不生氣為何如此說話？王爺，草民，這是你會說的話？”

    沈輕君嘆出一口氣，“那你要我如何？”

    我要你與我成就善果。

    楚玄昭喉嚨一梗，沒有開口，垂下的眸子朝他筆下的紙張上看去。

    那是沈輕君新作的詩，還未題詩名。

    ——關心草木淺深難，不成情誼轉摧殘。

    ——轉身歸去無一物，畫將明月照孤山。

    “輕君?！?/br>
    “嗯？”

    “我覺得，這樣更好?！?/br>
    楚玄昭換了一張紙，提筆，落字。

    ——關心草木淺深難，不成情意更摧殘。

    ——攜手一葉小偏舟，與君閑話小眉山。

    “你覺得呢？”楚玄昭將紙張鋪在他面前，言語不禁放輕，望向對方的眸子柔和卻熾熱。

    “…我乏了，失陪?！?/br>
    沈輕君再也受不了兩人間奇怪的氣氛，他只覺得呼吸都有些不暢，徑直錯開了楚玄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

    楚玄昭沒有去強留，轉身將兩張紙壓好，待墨跡一干，便將它們疊在一起，夾進了沈輕君的書冊里。

    如果，沈輕君沒有丟掉……

    以前，他覺得自己畢生最重要的事，就是榮登帝位，肅清內外，重整山河，讓自己的命臣封侯拜相，讓自己的弟弟列土封疆。

    可如今，他最重要的事，便是得到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