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懷沙行_分節閱讀_72
多管閑事的人分兩種,一種管天管地,另一種管人拉屎放屁。懷王好死不死屬于第三種,天地君親師油鹽醬醋茶都要管,當即吼道:“人家宿羽都那樣了都沒事,瞅你們一個個的嬌氣德性!” 李曇開始數錢,打算給宿羽開個烤豬蹄烤豬皮烤豬腦缺哪補哪的小灶,把孔方兄在面前的地上排了一溜,隨口說:“宿羽怎么沒事?都不行了。殿下,聽說那會你在,你跟我說說……” 馬沙一白薯塞了他的嘴,“李公子,您能不給我們頭兒添堵嗎?” 果然謝懷一愣之下,繼續吼道:“什么叫不行了!不就是小傷嗎!” 馬沙一撇嘴,三倫則是能給謝懷添堵的時候一點不馬虎,猥瑣瘦猴兒的外表之下顯然有一個碎嘴少女的靈魂,“殿下,讓您倒栽蔥顛巴一路,就是個好人也顛壞了呀?!?/br> 看著謝懷愣愣地“哦”了一聲,三倫滿意地補了一腳:“更別說人小宿本來就是一傷號。那眼睛紅的呀,能噴血了。得虧我們頭兒沒老婆,不然老婆就心疼哭長城去了。是吧老馬?!?/br> ……謝懷覺得,宿羽上輩子可能搶了他十八任老婆,深仇大恨留待今生報還了:本來想咳,被他一瞪,只好裝沒事人似的親了一口;本來沒事,被他硬扛著顛了一路,愣是扛壞了。 謝懷用左手捏了捏右手腕。李曇終于長了心眼,懟了三倫一胳膊肘,“別說了你,咱們看看宿羽去。殿下,一塊兒去哭長城吧?” 李曇真是癡漢肚里能撐船,但謝懷看了看天,說:“你們去吧?!?/br> 謝懷脫了沾血的甲胄,眼下只穿著件干干凈凈的淺灰長袍,往風口一站,勁風此起彼伏地勾勒出頗為晃眼的腰線。 這么一看,其實懷王殿下也沒多結實,說好聽點是簡秀古直,說難聽點就是風一吹就倒,比起一天到晚血唧唧的宿小將軍來,此人也就是多了一口氣吞山河的氣。 氣吞山河本人對此毫無覺悟,懶洋洋攏起雙手呵了一口,還是嫌冷,打起簾子就回去了,目測是去榻上挺尸。 燕燕和謝鸞沒地方去,李曇和三倫馬沙也沒事干,幾個人逛來逛去,在宿羽床邊坐了兩三天,連廢話帶打岔,把跌打草藥都認了個八九不離十。 到了第四天,連李存年都趁著入夜吃飯的時候來看望了一遍病號。宿羽額頭上的傷口充血,后腦勺的撞傷也裂開一小半,眼下蜷在被子里,話都懶得說,動也懶得動,紅紅的眼皮開始打架。 李存年揮了揮手,“讓他睡,都走?!?/br> 五個人不情不愿地魚貫而出,跟著李存年出去了。 宿羽這才翻了個身,面朝里面,合上眼睛。 夜間朔風漸緊,烈風抽過帳頂,連床鋪都在搖晃。 夢境中也是一片混亂景象,宿羽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從謝懷來了隴州,他就像住在了軍醫帳里一樣。 這個人真是名副其實的災星。 宿羽想著想著,居然有點想笑,笑了一半,又把笑意收回去了。 冷風透過帳簾吹進脖子,他懶得伸手,縮了縮,隨即被子自己往上挪了一下,掩住了風吹進去的空隙。 宿羽閃電般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了提著被子的手腕。 沒想到他壓根沒睡。謝懷臉上略有訝色,隨即板了板臉,“放開?!?/br> 謝懷不知道在抽什么瘋,大半夜的穿著甲胄,不過新換了大氅,領口密密滾著柔軟的雪狐毛,隱約找回了一點金陵一絕瑞氣千條的意思。月光一映,夜風一吹,清亮的發梢眉宇之間都是一陣光和風的窸窣搖蕩。 人這么好看,宿羽自然沒被他嚇住,又翻了個身,面朝外,手沒松開,輕聲說:“沒做夢啊?!?/br> 謝懷神色不動,索性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宿羽也不氣餒,一反手又抓住了掰他的那只手,反正就是不放。 又是半晌寂寂,謝懷終于挑了挑眉毛,“還來勁了。不是睡了嗎?” 宿羽置若罔聞,輕聲說:“我知道你會來?!?/br> 故意在這等著他呢。 年輕人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看著謝懷,謝懷也垂著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謝懷越發覺得宿羽是真失憶了。 頭上還頂著歷星的官司,宿羽但凡還有點良心,就該看見他就繞著走,絕對不能這么主動。 忘了也好,沒良心最好。 謝懷一抖袍子,在床邊坐下了,說:“松開?!?/br> 就像怕他跑了似的,又過一會,像是確認了謝懷真的坐穩了,宿羽才遲疑著松開了手。 謝懷又把他的被子扯了扯,說:“你到底想干嘛?” 宿羽揉了揉被他掰得全是指頭印的手,慢騰騰地耍流氓道:“我聽說你挺花的,喜歡人的人想干嘛,你不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