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懷沙行_分節閱讀_23
只見那兩個巨大的孩子同時舉起手來,指著城門樓上的石刻牌匾,同時開了口—— 燕燕從右到左念:“山——河——好——大!” 宿羽從左到右念:“大——好——河——山!” 緊接著兩人打成一團,狗崽子鉆出掛在馬脖子上的狗籃子,開始嗷嗚嗷嗚。 謝懷用目光和嘴皮子拉架:“對了對了,都對都對!” 郭單皮抽了抽鼻子,不知為何,突然感受到了懷王殿下的如山父愛,沉重盲目得令聽者心塞聞者鼻塞。 他一邊撥馬往集市走去,一邊在心里驚嘆了一聲:說好的懷王是塊硬骨頭呢,怎么這么好啃?! 金烏西落,夜幕四合,行伍在野外點起篝火。 宿羽動作快力氣大手藝好,“嗨呀”一聲,輕松扛起木樁子扎進土里,隨即三下五除二搭起了營帳。 然后,在圍觀將士半真心半馬匹的呱唧呱唧的鼓掌聲中,小宿頗為雞賊地掏吧掏吧袖子,翻出根干艾草來,燒出煙來往里一扔,囑咐道:“燕燕,今晚你睡這,蟲子都熏跑了!” 燕燕盤腿坐在樹根上啃rou干,“你才怕蟲子呢,娘炮?!?/br> 宿羽文雅地罵街:“你才是娘炮呢!” 郭單皮已經把握到了拍懷王馬屁的精髓,蹲在邊上削白菜根,附和道:“你哪只眼睛看見宿羽娘炮了?小宿才不娘炮呢!” 宿羽有人撐腰,毫不客氣地掀袍子盤腿坐下,然后拍拍燕燕,“就是?!?/br> 郭單皮:“就是就是?!?/br> 宿羽又想起什么來:“對了,燕燕,中午郭單皮買的果丹皮還有嗎?糖葫蘆呢?雪紅果呢?再不濟冰糖呢?我好想吃糖啊?!?/br> 郭單皮:“……” 燕燕啃rou干啃得臉酸,“有個屁,快洗洗眼睛訴衷情去吧?!?/br> 宿羽一臉茫然,“什么洗眼睛,什么訴衷情?” 燕燕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看身后。 宿羽一抬頭就嚇了一跳,“哎呀我的媽!阿……殿下你咋了!” 原來謝懷不知道什么時候溜達過來了,難怪郭單皮要拍馬屁。 嚇人的是,謝懷還換了便服,乃是一身頗為文雅風sao的寬袍大袖。 這衣裳是一目了然的有文化,穿衣服的人也長得精致貴氣,姿勢則是大馬金刀地抱臂靠在樹上,整個造型驚艷之余,也令人驚嘆。 謝懷原本的慈愛含蓄神情被宿羽一句“哎呀我的媽”打臉打回去一半,剩下的只有某種類似秦淮八艷遭遇非禮的尷尬,只好不失禮貌地笑了一聲:“嘿嘿?!?/br> 宿羽不算機靈,但這幾天被謝懷的套路千錘百煉,已經練出了敏銳嗅覺,當即就要翹尾巴走人,“殿下不好意思我要去解手了!” 謝懷反正不要臉,從善如流地掐著宿羽的尾巴跟上,“嘿嘿?!?/br> 所以宿羽解手沒解成,還苦著張小圓臉被謝懷提溜到了非常豪華的大帳子里,然后又是“哇”的一聲。 ——謝懷原本是什么風格不好說,反正這一路上的中軍帳都是金碧輝煌,熏香的味兒大得能把比山都高的燕于飛連人帶馬熏一個跟頭。 但今天這是怎么回事? 宿羽看著素凈的帳子,又看著素凈的長案,又看著攤開的白紙,又看著磨好的黑墨,第一反應是伸手去摸謝懷的腦門,第二反應是伸到一半收回手,小心翼翼問:“殿下,殿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謝懷頗為悲憤,一把拍開他的手,“心里不舒服!” 宿羽一松快就犯蠢,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傷口疼了?給我看看?不,我去找軍醫!” 謝懷忍無可忍,“砰”地給了宿羽一腦門爆栗,“找個屁!過來看!老子寫字哪里像個女的!” 別的都好說,就是這件事無法容忍——寫了多少年的信,他一直都默認對方跟自己是高山流水之交。雖然是他見過宿羽、宿羽沒看清他,但都高山流水了,當然是兩個男的,他什么時候說過自己是個女的?! 謝懷絕不甘心,一定要自證雌雄。 筆尖蘸飽墨汁,游走騰挪,橫肆張揚,撇捺豎都格外長,字如其人,像頭獵食的老虎。 謝懷一手寫字,另一手摁著宿羽:“看!說話!哪兒像個女的?” 宿羽很不服氣,“女的怎么了?女的不能寫這樣的字嗎?你干什么瞧不起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