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欖_分節閱讀_33
蘭舟上前的手因此在他腰上劃了一道,才覆到他腿間。 胡自強要呼吸不過來了,他呈一種渾身緊繃,魂不守舍的狀態,他攥拳重喘,感受著那塊脂質的極度溫柔,又極度靈活,蛇一樣探進他褲鏈里,把握住他雉澀熾熱的少年沖動,做起親密無間的交道。他無暇去思考焦麗茹現在在想什么,也猜不出來,他驚慌地想跪下,他不敢動,筆直如一棵白楊般挺立著,所有的意念,追隨著她的手,攥緊稍懈,揉捻搔刮,幾個大起大落,他揪得渾身都痛了。但很奇怪的,這么圓熟的方法,舒服得欲上蓬萊,卻依然不讓胡自強覺出一點香艷的銷魂。那種溽熱的溫暖腿間蔓延,還是一種溫厚,還是寬忍,還是像她長輩立場的一次指點。 焦麗茹從沙發上站起來,趨前幾步,胡自強就忙不迭后退,輕飄又滯重,他癱軟似的向后趔去。 焦麗茹把他攬進懷中,按貼進胸脯,她又包容又是索寞。她閑著的另一只手在胡自強滾熱的耳朵上一下下撫摩,她說:“你以后不能對女人那么依賴,孩子,你還沒長大?!?/br> 胡自強嗅著她的味道,手自覺地環上去,迷迷糊糊只想問:我是孩子,你對我這樣,又算什么? 特別沉默,呼吸濁重些,都算驚擾。柳亞東超越平均的那話兒在蘭舟的把握下勃發,近乎是一發沖天。蘭舟斷續地上下、左右,動作整飭得像在擦拭瓷瓶。柳亞東出奇的沒有上一次靈魂rou體發生沖突的痛苦忐忑,而是直接海嘯過境,變得頭腦空白,一片如雪的干凈,無法思考。他這會兒連自己姓什么都記不得了,就記得蘭舟,記得這個人正體己地為自己帶來快感。蘭的動作稚拙得毫無yin猥,竟讓人覺得他根本不懂這一行為背后的象征意義。 柳亞東也不完全懂,但勝在察覺,并有強烈的憂患意識。于是他憂心忡忡地想,這一刻,我他媽為什么想要擁抱和親吻呢。 蘭舟微微側了側,一只臂膀搭上柳亞東的前胸,他又醉又困,虛著黏啞的嗓子說:“好累,手好酸.......” 柳亞東也很快就射了。 涂文幾個估摸著后半夜才回,嬉嬉鬧鬧,吳啟夢尖著嗓子唱的是黃梅戲。 第16章 吳阿迪那年十四,家住素水長康街,紅磚筒子樓背倚兩根煉鋼冷卻塔。 那會兒正值吳家愁云慘淡。吳阿迪父親吳剛,儀表廠里勤勤懇懇修了十多年的機子,是個勞模,臘月被叫進車間主任辦公室,被拍著肩膀勸解:“吳師傅,誰個還能一帆風順呢?一輩子總要遇點事情,不止你啊,廠子還有很多人,我相信你們都是光榮的!”頭戴偉大之情cao,勞模買斷下崗。 一廠子的吳阿迪母親“在劫難逃”,和丈夫不過前后腳。她抹得開面子去汽車站炸油條,吳剛卻只敢窩家喝悶酒。已經算揭不開鍋了,還要為吳阿迪的小升初煩憂。 吳阿迪琢磨不起大人的困苦,只惱恨無盡作業,和一件事:自己為什么和一家運動品牌重名? 吳阿迪母親于歡祖籍是蘇州,父母高中教師,她皮膚白皙,小巧個頭,單腿騎不上二八自行車,說很酥糯的一口吳語,唱歌長康街一絕。吳阿迪顯見地遺傳她了,說不上很漂亮,但極其秀氣,膚色也剔透,爬著青紫的血管紋路。吳阿迪知事起就與長康街任何一個男孩兒不同,不光光模樣秀氣,舉止更是。 糧油店的大兒子是個rou蹾子,縮頸抱胸時與米袋無二,他三歲時得到一桿玩舉長槍,自此橫行霸道長康街,成了“小大王”。 “小大王”老母麻將撲克成癮,牌品差勁,輸贏與否話都不離男女生殖器?!靶〈笸酢笔炀毻鲁龅牡谝粋€短句:你媽了逼的小/婊/子樣。胖人動嘴都嫌費勁,于是他簡化成“小婊樣”,外加一個舉槍射擊的兇狠動作?!靶〈笸酢鄙砗罂偢齼蓛?,類似于文強的馬仔,馬仔紛紛從他口中習得了“婊”字之含義,之寫法,并熟記于胸,化成共同的口癖,很是光榮。不敢對著長康街大人罵,會被揪著后頸扔進糧油店討說法;更不敢對著長康街騎自行車奔素水三中男孩兒說,會被當球挨一陣驟雨式的踢打。 吳阿迪,惟其不可,就怪他陰弱出一副理應受難的模樣。 吳阿迪那會兒常穿一身豆綠短打,淚眼汪汪坐門前板凳上啃瓜。母親為人嚴厲,要求他舞蹈、書法、學業、人際、儀態,種種兼備,要做個與長康街任何粗鄙一戶都不相同的人。吳阿迪做不到合格,得各色體罰;做得好,允許被抱起來親親,吃一點零嘴,玩一會兒那只進口的布娃娃。娃娃很貴,和于歡的戒指手霜絲巾口脂擱在一塊兒。 “小大王”一行一瞧他哭,就樂:“小婊樣,小婊樣,女人才學跳舞呢,你沒雞噶吧!”男孩兒便紛紛亮出自己的,挺給吳阿迪觀賞。 長槍前端是只流氓的手,隔層綠綢,抵弄他豆樣的乳/頭和腿間的那根rou芽。吳阿迪含一口瓜不敢動,任長槍游走,繼而換成他們的手。一身機油味的吳剛下班蹬車進長巷,才“哎”地怒喝一聲,抽起高粱掃帚掄在“小大王”頭上。 吳愛迪哭嚎說:“我不學跳舞了!” 吳剛一捂他嘴:“行了,給你媽聽見又抽你手心?!?/br> 一到六年級,吳阿迪成績奇差無比,可以在班中做個透明孩子;又做不了,他收腹撅屁股的姿態走路,像只優雅的家禽,經過長廊去撒小,聞名全年級。那會兒漸漸有娘這么個說法了,你一交頭我一接耳,久了,逢提起他,緊跟著不是“娘”,就是“球鞋”。 班里有個個體戶的兒子,司機接送上學,球鞋一天一換一月不重樣兒,逢穿阿迪,進班門就得抬腳晃晃,并過去一拍吳阿迪腦袋嘿嘿:“我穿的你!” 吳阿迪最英武一次,是站起來抽了個體戶兒子的巴掌。他立在座位上,穿的是雪白干凈的運動服,烏漆漆的頭發軟趴趴,緊貼著清雋的五官,他眼睛鼻子,乃至耳廓都泛著淡淡的紅,他眼淚跟著一串串滾下來,他微微顫動著下巴,捂嘴啜泣,聲音細細尖尖的,全身打抖。那一刻,班里靜靜,空了幾秒,不是被他一巴掌恫嚇住,而是發現吳阿迪哪怕發怒,都真的,完全如同一個戚戚的女人。 叫家長,于歡來的。班主任憂心忡忡,又閃爍其詞:“我建議您......糾正一下他的性別觀念?” “糾正什么?他有哪塊不正常么?!”于歡站起來喝,碰倒了班主任茶杯。 班主任語塞——那是種不舒服的感覺,好比水浸透紙張,綿軟濕潤,她也無法描述。 回家路上,于歡又不死心地問了一遍:“你覺得你自己不正常么?” 吳阿迪懵然地搖起頭:“我不知道?!?/br> 她抱著兒子撫弄,切齒說:“你正常得很?!?/br> 而后成績依舊紅燈,于歡卻變得出奇寬容,只嘆氣說:“你好好的就行?!?/br> 吳阿迪六年級升學大考考得稀爛,分配去素水十六中,贊助費不說,學校垃圾,泥沙俱下,進去人等于算廢了。那會兒吳剛正酗酒成癮,他仍一身機油味兒的藏青藍制服,提著半瓶尖酒,街頭踉蹌至街尾。 一道跌飯碗的,要么氣死了,要么做起小買賣,要么回農村種地。他是個孬種,原本就是泥土般地日子,圖個平坦,不求多姿多彩,怎么光憑個號召,他這塊土里就要下雨?就要被翻攪成一灘稀泥?吳阿迪顫巍巍來祈求吳剛回家吃飯,吳剛脊梁貼著青墻往下滑,看他柔弱的樣子,胃里一陣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