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那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加州清光的視線, 而跟他做出了同樣選擇的還有二十幾個同樣打扮的建筑工人。他們直接將工具丟在了原地，也忘記了他們可以開車下山，就那么尖叫著，奮力地倒騰著兩條腿，向著山下跑去。

    加州清光一臉懵逼，他茫然地打量著周圍, 樹林綠地, 周圍已經不是之前空間亂流扭曲的顏色線條。

    咦咦咦？

    加州清光直勾勾地看著山坡下的情景, 好高的樓，好漂亮的大橋, 這里的一切跟他去過的歷史完全不同, 這里難道是……現世？！

    顯形之后, 雖然從同伴那里知道現在是2700年，距離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上千年，但因為時之政府的規定，還有本丸前審神者跟他們關系還算和緩的時候，本丸窮得叮當響, 所以，加州清光從來沒有去過現世。雖然從雜志上看過相關的介紹，但哪里有他親眼所見更讓他心潮澎湃。

    “所以，這一次是整個本丸跟著一起過來了嗎?！?/br>
    加州清光正暗自激動時，他聽到了自家主公的自語聲。一抬頭，果然看到宇智波炑葉踩在本丸的墻上，頭上則頂著系統貓, 一人一貓同時眺望著山坡下的城市。

    宇智波炑葉摸了摸下頜，喃喃：“這個城市，我瞧著有些眼熟?！?/br>
    “早安，主公大人，貓大人?！?/br>
    “嗯，早?！庇钪遣讶~點了點頭，系統貓有氣無力地抬了抬爪子。

    蹲在宇智波炑葉的頭頂上，系統貓怨念深深地戳著那面金色羅盤。都放在他的空間里了，結果羅盤說發動就發動，他自己卻渾然不覺。雖然得感慨一句不愧是他拿出來的東西，但系統貓表示，他覺得很沒面子好嗎！

    本丸里的付喪神們被聲音驚動，很快從各個地方涌到了本丸大門處，然后一個個都驚到了。

    本丸這是突然到了哪里？！

    “這里不是冬木市嗎？”從道場趕來的迪盧木多眺望著山下的城市，有些驚訝地道。作為第四次圣杯戰爭的參戰英靈，迪盧木多自帶圣杯賦予的有關冬木市種種，無論是上看下看看地圖還是看城市模型，迪盧木多都認得出冬木市。

    “果然是冬木市?！庇钪遣讶~覺得眼熟的城市不多，但冬木市能夠算上一個。

    至于他們本丸降落的地點……

    迪盧木多撿起本丸圍墻邊被壓得斷裂，只剩下一小截的深棕色木頭碎片，結合一下冬木市標志性跨海大橋的位置，迪盧木多的嘴角抽了抽。

    本丸這是壓在了冬木教堂的廢墟吧？

    看看本丸內部完好無缺的狀態就知道了，之前黑泥澆了個正著，哪怕只有短短的幾分鐘，冬木教堂自帶的結界也廢得差不多了。再對上本丸自帶的防御結界，這座圣堂教會的分部教堂就這么粉身碎骨到連渣滓都不剩了。

    雖然迪盧木多相當反感冬木教堂的負責人，圣杯戰爭期間的監督言峰璃正的作弊開后門行為，但此刻也不由得同情這座百年教堂幾秒。

    有點慘。

    就在宇智波炑葉的本丸“堂而皇之”地搶了冬木教會的地盤時，第一個感應到他們存在的，不是滯留在冬木市里學著人類打工維持生計的英靈們，不是吉爾伽美什這個不合群卻自帶黃金律，不用打工天上就能掉錢的英靈，不是遠坂時臣這個冬木市地脈的管理者，更不是圣堂教會留在極東之地善后的教職人員，而是……

    遠在德國冬之城的衛宮切嗣面無表情地捂住了自己的右手，拇指肌腱的位置，他感覺到了熟悉的疼痛。鮮血滲出了看上去完好無缺的皮膚，滴滴答答地淌在了地板上。他皺了皺眉，低聲道：“居然還沒有死掉嗎，Lancer?！?/br>
    七天前的那一晚，等衛宮切嗣和久宇舞彌趕到冬木教堂的時候，黑泥已經褪去，包括阿爾托利亞在內的四個英靈都擁有了rou體，但Lancer和他的御主卻已經消失了。

    看他右手儼然愈合的傷口便知道，這個消失，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看樣子，似乎Lancer組變成了失敗者。

    但事實上，據在場的英靈所言，圣杯傾倒出此世之惡化身的黑泥，阻止黑泥毀滅冬木市甚至整個世界的，就是Lancer的御主。

    衛宮切嗣看著破碎的小圣杯，想起了之前腦海里出現的幾個片段，忽然疲憊到了極致。

    他所追求的和平，他所追逐的圣杯，都是虛妄。

    而帶給他人生些許溫暖的妻子，卻為了這個虛妄而徹底地死去。

    向圣杯許愿的后果，他已經見識到了?？纯葱靥琶髅饔兄鸱凵駞s像是死去了的遠坂時臣就知道了，如今的他生不如死，哪怕之前想要他的命但因為令咒的緣故才沒有下手的Archer吉爾伽美什都不屑要他的命了。

    比起走到盡頭才發現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枉然，死在追尋的道路上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第四次圣杯戰爭提前結束了，但似乎，又不僅僅是提前結束。

    他手背上還沒有使用過的兩枚令咒，消失了，而他也感應不到自己和英靈Saber之間的契約聯系。

    所謂令咒，只是御主強制命令英靈的憑依，但兩者之間的契約關系卻不會隨著令咒的消失而斷絕。

    衛宮切嗣隱約猜到了什么，并將這件事傳訊回了愛因茲貝倫。

    愛因茲貝倫的大當家很快趕到了冬木市，然后證實了衛宮切嗣的猜想。

    大圣杯解體了。

    無論是冬木市地脈所積蓄的力量還是一次次圣杯戰爭時填充在圣杯之中的英靈靈魂所化為的力量，全部消失了。就連冬木市這個曾經被御三家選為圣杯降臨之地的上等靈地也失去了它對頂級魔術師的吸引力，從曾經的靈光閃耀變成了普通的靈地。

    這對于魔術師而言是嘆惋的憾事，但對于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愛因茲貝倫的大當家雖然不滿于衛宮切嗣沒能取得勝利，但大圣杯都解體了，所謂勝利也不是衛宮切嗣一個人能夠扭轉的。雖然極東之地的圣杯戰爭無可奈何地迎來了終結，但愛因茲貝倫完成天之杯追求根源的道路卻沒有終結。

    二百多年前，御三家之所以能夠創造出圣杯，就是因為有冬之圣女羽斯緹薩·馮·愛因茲貝倫犧牲自己化為爐心。愛因茲貝倫掌握著創造圣杯的奧秘，手上又有半人半人造人的伊莉雅，努力一下，未嘗不能創造出新的圣杯來。

    衛宮切嗣得知了大當家的野望之后，他當然不愿女兒走上跟妻子一樣的道路。哪怕現在圣杯沒有解體，見識過圣杯里蘊藏著的黑暗，那種能夠扭曲愿望本質的實現能力，衛宮切嗣也會選擇第一時間破壞掉圣杯。

    衛宮切嗣目前唯一的目標，就是從愛因茲貝倫手中奪回自己的女兒伊莉雅。

    他要讓他和愛麗的女兒好好地活著，什么愛因茲貝倫歷代的夙愿，什么世界的和平，他都不在乎了。

    他只希望，他在乎的伊莉雅能夠好好地活著，不要因為別人的愿望而耗盡自己的生命和幸福。

    想到了城堡里的女兒，衛宮切嗣面無表情地攥住不斷滲血的手。

    為什么偏偏是現在！

    在他準備突破愛因茲貝倫的結界，準備帶走伊莉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