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演奏

    聽了秦棲的話, 岳如心的鳳眸中露出了“原來如此”的了然。她笑道：“離兒你選擇和郡主在一起, 卻不知要有多少男人心碎了?！?/br>
    “心姨……”顧離紅著臉道?！敖裉鞗]什么事, 過來看看您。另外……”她從衣服里取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遞給岳如心?！拔抑佬囊滩蝗卞X, 但是我如今也用不到這些，就當我放在心姨這里, 心姨幫我攢的吧?！?/br>
    岳如心接了銀票，“也罷。將來你總是需要錢的。小郡主跟了你, 這筆聘禮你可得好好準備著?！?/br>
    “心姨！”這次是秦棲不干了?！叭思也挪灰付Y呢！”

    呃……顧離再次感嘆秦棲的關注點似乎總是歪的。

    岳如心嫵媚的眼波落到秦棲身上, 眼底盡是慈愛。她這一生是不打算嫁人了, 到老了就找個山清水秀的鄉下度過殘生?？墒强粗跹┑呐畠赫业桨閭H，雖然同是個女孩子, 她也替逝去的姐妹感到高興。

    “今晚上有一場大戲, 要看嗎？”她問。

    顧離還沒說話，秦棲好奇道：“什么大戲？”

    岳如心引著兩人來到前面的舞臺后方。這里已經擺放了很多樂器，連平日里少見的箜篌都有。

    “云國來了個有名的大師, 和我也算有些交情。她特意為坊里面排了一出大戲，今日是頭天演出。你們不知道嗎？”心月坊門口的花牌早就擺出去了, 她一開始還以為顧離和秦棲是來看戲的。

    “那倒是巧了?！鳖欕x問秦棲, “要看嗎？”

    “當然要看??！”秦棲興奮得拍手。

    顧離知道秦棲喜歡熱鬧, 這樣的好戲必然不肯錯過?！盎厝コ粤送盹堅龠^來?！?/br>
    秦棲卻被那一件件樂器吸引，不肯走了。

    “怎么，心姨這里還供不起你一頓晚飯？”岳如心笑著招呼了一個姑娘過來，“銀歌，帶著奉安郡主去后面排演的房間里看看熱鬧?！?/br>
    叫銀歌的姑娘施了一禮, 見了秦棲也不畏縮，笑道：“奉安郡主請隨我來?！?/br>
    秦棲回頭看了顧離一眼，顯然顧離對于去看熱鬧興趣不大。秦棲道：“離jiejie，我先去看熱鬧了。一會兒回來找你?！?/br>
    “不許搗亂！”顧離忍不住叮囑道。

    “知道啦！”秦棲應了一聲，喜滋滋地跟著銀歌走了。

    岳如心看著秦棲感慨道：“小郡主好脾氣，在你面前這么乖巧?！?/br>
    “她很好?！鳖欕x的目光也隨著秦棲的背影移動。

    岳如心已經感覺到顧離這段時間的變化。剛剛進入京城的顧離有禮而淡漠。而如今的顧離，更加活潑一點。

    兩人回到岳如心的房間里坐下，岳如心問：“你娘的事查得怎么樣了？”

    “是武思然下的毒。顧浩之雖然沒有插手，卻也是知情的?！鳖欕x冷冷道?！扒皫兹瘴一仡櫦业臅r候，武思然下毒買兇要殺我，我猜顧浩之也是知情的。心姨，我真的沒想到世間竟有這么懦弱的男人?！?/br>
    岳如心的手拍上了桌子?！肮皇撬碌亩臼?！”回想起當初的姐妹情深，點點滴滴。姚初雪被顧浩之拋棄時的萬念俱灰，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時的欣喜。那時兩人就約定，無論這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她們兩姐妹都會將這個孩子撫養成人。若是一人不在了，另一個人也要信守承諾，堅持到底。

    這樣想著，岳如心的眼中留下淚來?？吹妙欕x一驚，急忙勸道：“心姨，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您別太傷心了?！?/br>
    “這十七年來，我總是想起初雪。她是那么溫婉的一個女子，老天不公??！為什么要讓她遇到顧浩之這個殺千刀的！離兒，即使當初她被顧浩之拋棄，有我在，日子總還過得下去。她原本已經沒有什么奢望了，可為什么這樣顧家還不放過她？”岳如心壓抑了太久的情感，此時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顧離的眼眶也有些紅?！靶囊?，這些年難為你了。我娘的仇，我會報。我不會放過顧浩之和武思然的?！?/br>
    岳如心哭了一會兒，漸漸止了哭聲?！半x兒，你可想過，手刃親父，這在明汐律法中是死罪??！”

    顧離笑笑，“大不了我離開明汐，原本我也是要回飛葉津的?！?/br>
    岳如心點頭。深覺自己當年冒險將顧離送入飛葉津是賭對了?！翱傊闳f事小心。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你只管說?！?/br>
    顧離拉著岳如心的手道：“心姨，這么多年了，該放下的就放下吧。我娘在九泉之下，一定也希望您能開開心心地過日子?！?/br>
    岳如心使勁點頭，眼淚又洶涌地流出?！拔颐靼?，我都明白?！?/br>
    兩人一起聊了很久，直到外面有小丫鬟敲門，說晚飯已經備好了。顧離這才想起她們還沒給長公主府報信。岳如心派了個小廝帶著顧離頭上的一朵珠花去長公主府說一聲今夜晚歸。

    “長公主對你好嗎？”擦干了眼淚，岳如心對著鏡子邊敷粉邊問。

    “很好?！鳖欕x笑得溫柔。這讓岳如心明白顧離在長公主府里是很開心的。

    “那就好?！痹廊缧膸е欕x出門去了排演的房間。還沒進門就聽見里面各種樂器演奏的聲音。

    兩人進門，里面的姑娘們看見岳如心紛紛叫著“心姨”。顧離看見秦棲坐在一架古箏邊，聽著前面一個人的指揮，跟著彈奏起來。見到顧離進來，秦棲沒動，只是調皮地朝著她眨眨眼。

    這……不是來看熱鬧嗎？怎么混進演奏隊伍里去了？顧離看著岳如心，岳如心笑了出來?！靶】ぶ髡媸莻€活寶?！?/br>
    “別鬧了，心姨。你就不怕她把你的大戲搞砸了？”顧離無法想象那樣的畫面。

    岳如心抱著胳膊，“我是不怕的?！?/br>
    “說話的出去！”兩人竊竊私語，房間前面的人卻不高興了，冷冷說了一句。

    顧離這時才將注意力放到前面的那人身上。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衣著樣式和明汐的風格有著明顯的區別。她的頭發盤在頭上，用頭油仔細地梳過，沒有一絲碎發落下來。這是一個很美的女子，臉上的妝容也是一絲不茍。不知道為什么，顧離總覺得這人她在哪里見過。仔細想了一下，顧離脫口道：“云國皇宮里的人？”

    那女子終于停下了手，也在仔細打量顧離?！肮媚镌趺粗牢沂窃茋蕦m里出來的？”

    顧離皺眉，“好像從前在哪里見過前輩?！钡撬龑嵲谙氩黄饋砹?。不過云國……她的眼前一亮?！扒拜吙扇ミ^飛葉津？”

    女子聞言一怔，思索了片刻，雙眉終于舒展開，“原來是你。我記得你叫顧離對不對？”

    顧離點頭?！扒拜叜斈晔莵砜挫o蘇師姐的?！边@下可就全想起來了。

    那一年，她只有七歲，卻已經被江封憫從聞弦歌的門下直接搶過來做了自己的徒弟。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同門師姐，云國的云靖公主馮靜蘇。彼時馮靜蘇已經在江封憫門下學習了一年的時間，見到這個師父搶回來的小師妹，馮靜蘇表現出很大的善意。顧離為人冷淡，對于師姐的關心不會拒絕，也不會依賴。這樣到了來年的端午，云國派了人前來探望馮靜蘇，就是這個女子。女子叫什么她已經記不得了。只知道她是聞弦歌的好友，在云國宮廷內擔當司樂教習，是官位很高的女官。

    故人相逢自是欣喜。不過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女子讓岳如心和顧離坐到一旁，她繼續指揮著一眾姑娘們演奏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