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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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瑤一愣,“那人說是挺重要的東西?!?/br> “扔出去,別讓我重復?!?/br> 平時開玩笑是開玩笑,到底是雇傭關系。 易佳夕真沉下臉來,孟瑤一聲不敢吭,拿著禮物退了出去。 她心里犯嘀咕,手上卻一刻不耽擱,當即就把東西扔到店外的垃圾桶里。 停在路邊的銀色跑車內,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笑得肩膀都在發抖。 “我就說她會扔掉吧?”易嘉澤對坐在旁邊那人說,“她真是無情?!?/br> 那人說,“知道你還送,自找沒趣?!?/br> “我樂意,怎么樣,你呢?不進去看看?” “花籃已經送了,”那人撥開袖口看了眼表,“我還有事,得走了?!?/br> 易嘉澤笑著看著他,“連紹,我真的佩服你,說不見就不見,說做朋友就只做朋友?!?/br> 連紹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面孔棱角分明,長相偏硬朗。 他大學時考入電影學院,因飾演一部小成本犯罪片中的警察在電影界嶄露頭角,后續資源優越,演技和外形都受到認可,如今已是娛樂圈中小有名氣的男演員。 他是易嘉澤的發小,從那時就和易佳夕認識,經常玩在一起。 易家出事之后,易佳夕遠走海外,連紹因為拍戲時常東奔西走,晝夜顛倒,并不常聯系,更不提見面。 對于易嘉澤執著地想要把他和易佳夕湊到一起的行為,連紹只能一笑置之。 連紹說,“本來就是朋友?!?/br> “我不信?!?/br> “隨便你?!?/br> 易嘉澤低頭冷笑,“連紹,你該不會都沒跟她表白過吧?別逼我瞧不起你?!?/br> 他的臉在閃耀的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陰郁。 連紹垂下眼,“易嘉澤,你姐說得沒錯,你是病得不輕?!?/br> 易嘉澤不以為意,大笑了兩聲,發動跑車準備離開。 “東西不要了?” “我傻嗎?知道她會扔,那就是個空盒子,”易嘉澤一盤子把車倒出去,“我會挑個好時機送給她的?!?/br> ——一個讓她無法拒絕的時機。 平安的鬧市街頭,車位難求,這輛車開出去,立刻就有人填上空位。 薛瑋剛停穩車,梁霽辰已經下車出去了。 十點半的東亭商業街依舊人滿為患,y.bakery門前依舊排著隊,只比早先稍微松散一些。 梁霽辰走進店里,沒有在一樓發現易佳夕,店里稍嫌擁擠,不時有顧客和服務員四處穿梭,連一樓最外圈的長沙發上都坐滿了人。 不是說十一點關門嗎? 這一派火熱的景象跟想象中大不一樣,他只得又退到店外,給易佳夕打電話。 兩遍都沒人接。 薛瑋費勁吧啦地停好車,看見梁霽辰舉著手機站在店外,他奇怪地問,“怎么不進去?” “太吵了?!绷红V辰說。 薛瑋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你別告訴我你打算排隊?!?/br> 他之所以這么說,是他知道梁霽辰干得出來。 梁霽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來吃東西的,為什么要排隊?” 他沒有理會張著嘴巴一臉蠢相的薛瑋,走進店里,在孟瑤的指引下來到二樓辦公間。 “易小姐就在里面,給我們包禮物呢?!泵犀幭惹昧饲瞄T,無人回應。 她正要推門,一個店員匆忙找到她,說一樓出了點事要她下去幫忙。 孟瑤走后,梁霽辰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開門進去。 辦公間不大,煙粉色的墻面帶著灰調,窗邊的地上放著幾盆綠植,一張棕色皮沙發靠墻,辦公桌就在窗邊,易佳夕趴在上面,已經睡著了。 窗戶大開,冷風直往里涌,還伴著雪花,不時吹起易佳夕披散在身后的長發。 梁霽辰趕緊去關好窗戶,他走到辦公桌旁邊,低頭看著易佳夕沉睡的樣子。 桌上堆滿了彩色包裝紙和絲帶,易佳夕側著臉趴在手臂上,一手捏著張天藍色包裝紙,另一只手捏著支口紅。 走近了才發現易佳夕還塞著耳機,隱隱有音樂聲傳出來,梁霽辰幫她把耳機取下來,放到耳邊聽了一下,是肖斯塔科維奇第一大提琴協奏曲。 他越聽越覺得哪里不對勁——這分明就是他自己演奏的版本。 ……居然就這么聽著睡著了。 “易小姐……”梁霽辰的聲音有些無奈。 她沒有醒,睫毛輕輕顫動,手上力氣松開,那支口紅隨之落在桌上,在滾到地上之前被梁霽辰截住。 桌上有幾分包裝好的禮物盒,絲帶系得歪歪扭扭,一看就綁得極不用心。 睡著還皺著眉,嘴唇微微翹著,像是被人強迫,不情不愿的樣子。 梁霽辰輕輕從易佳夕手中抽出那張彩紙,不小心觸碰到她的手,冰冰涼涼的。 他看一眼靠墻那張沙發,將易佳夕抱起來放在上面,再脫下外套蓋到她身上。 這次的力道,比那天把她扔到床上時輕了許多。 在夢中,易佳夕似有所感,輕輕扭動著,無意識地將他的外套拉到下巴處抵住。 好像突然間,從寒冷過渡到溫熱地帶,還有著熟悉的木質香氣,令人放松。 醒來的時候,易佳夕花了好久才睜開眼睛。 她最先看見的是對面窗外漫天的雪,幾只從墻外斜伸出來的枝椏,窗外氤氳出暖黃的一團顏色,她看了好久,才分辨出是路燈而非月光。 然后是坐在桌邊的男人。 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就在那一片暖光下,柔和了輪廓,略短的頭發看上去好像很柔軟,讓她想要碰一碰,到底是什么手感。 易佳夕眨了眨眼睛,驅散那些沉重的睡意,才看清梁霽辰坐在那里包禮物。 他動作不快,卻很有條理和耐心,先將香檳色的紙絲填充進盒子里,把禮物放進去,盒子蓋好,將絲帶系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系完后,大概是覺得不夠工整,梁霽辰還會左右調整,直到他滿意為止。 原來不是夢啊。 易佳夕忍不住輕輕攏住身上的外套,專注地盯著他,心中百感交集。 這一刻,窗外模糊的燈光,蒼翠的圣誕樹,他勁瘦修長的手指,還有那張沉默的側臉,一切都那么溫柔。 她連呼吸都不敢放松,怕破壞了氛圍,寧愿就此與這個世界隔絕。 倒是梁霽辰先發現她醒過來。 他系好最后一個禮盒的緞帶,和其他的放到一邊,問易佳夕說,“這些放到哪里?” “要掛到那顆圣誕樹上,”她指了一下,然后問,“你都包好了?” 梁霽辰看著她,“總不能等你睡醒再包吧?!?/br> 易佳夕坐起來,揉揉眼睛,“你可以把我叫醒啊?!?/br> 他原本想說,看她睡得太香了不忍心叫醒,可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我試過,沒叫醒?!?/br> “???我睡得那么死嗎?”易佳夕揉了揉睡僵的肩膀,納罕道,“不會吧,我很容易醒的……” 梁霽辰站起來,把剛才摘下來的耳機還給她,“可能是你聽的音樂太催眠了?!?/br> “我聽的是你的音樂?!币准严φf。 “我知道?!?/br> 她想了想,平靜地看著梁霽辰,“真的很催眠?!?/br> 梁霽辰愣了一下,再一次被她的直接打敗,他點點頭,“我的榮幸?!?/br> “但是我很喜歡?!币准严φ酒饋?,把外套還給梁霽辰。 易佳夕走到那顆圣誕樹旁蹲了下來,看著梁霽辰,“把禮物拿過來,幫我掛上去。 說著,她還碰了碰掛在樹上的圣誕球,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 梁霽辰悶聲不響地走過來,陪著易佳夕一起,把禮物用余下的緞帶掛到樹上。 這個過程很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松枝碰撞發出的簌簌聲響。 外頭忽然開始嘈雜,聽起來是員工在準備關店收工,他們幾乎同時加快了速度,彼此都感受到不動聲色的默契。 一共十四只,易佳夕數過了,她記得店里加上孟瑤也就十三個員工。 “怎么多了一個?”易佳夕問。 梁霽辰:“多了嗎?” “多了,”易佳夕篤定地點頭,“我之前數過了,是十三樣禮物?!?/br> “現在是幾個?”梁霽辰反問道。 易佳夕有些莫名,“十三加一等于十四,”她傾身向前,手貼上梁霽辰的額頭,“你發燒啦?” “沒有,”梁霽辰拉下她的手,卻沒松開,“多的那一個是你的?!?/br> 兩手相碰,他握得并不緊,那種力度讓她隨時可以掙開,卻又能感受到他掌心干燥細密的紋路。 “我的禮物?”她略一挑眉,“哪一只?” 易佳夕淡淡地笑著,手指輕輕勾住梁霽辰的手往樹上帶。 這根木頭居然會意,稍用些力,將她的手握住,觸碰到樹上那只粉白色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