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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清目送少年離開,接著就命侍從將學堂內收拾干凈,自行回了屋。 “咳咳咳,咳咳——” 剛進屋,徐之清就聽見了老者連續不斷的咳嗽聲。 “阿清,快些將門關上,莫將寒氣放了進來?!币粋€女子聲音響起。 徐之清轉身將門仔細闔上,見女子在此,微微蹙眉,“小姑,新婚沒幾日,你怎么就回來了?” “還不是擔心爺爺的身子。你娘陪著你爹在外忙,你也是要念書的,家里只有我一個沒事人,自是要回來幫襯一番?!?/br> “哎,不礙事,老毛病了!”徐宗正擺擺手說道,“你方嫁出去,老是往家里跑不好?!?/br> “放心吧,爹。我自是與友明說了,才回來照料您的。友明還說,過幾日得空,還要親自來看望您?!毙炝枷夹Σ[瞇道,“阿清,你在這看著爺爺,我去將熬得藥端來?!?/br> “好?!毙熘褰舆^徐良霞的位置,往徐宗正的腳盆里又添了些熱水。 “和他們說過、過了嗎?”徐宗正問道。 “說過了,大家都回府去了?!毙熘宕鸬?,“那位洛公子聽聞您病了,本想來看望你,但被我推辭了?!?/br> 徐宗正嘆了口氣,手里握著的真是那日他讓洛華和王子凌抄寫的十遍《中庸》。 “他是個好孩子?!?/br> 兩份謄抄擺在一起高下立現。 一份歪歪扭扭,行字斷斷續續,瞧著就是找人代筆寫得。 而另一份則是工工整整,行字一氣呵成。 徐宗正翻了會兒,手停了下來,將洛華的那份謄抄遞于徐之清,“你以為這字如何?” “筆勢豪縱,金鉤鐵劃,氣魄如虹?!闭f著說著,徐之清難得遲疑,“著實罕見,雖行筆有意收斂,可他如此年紀,字里行間竟能蘊出這幾分殺伐味?” 徐之清有點難以置信,不由翻閱其他紙張,似是很難相信這份字是出于少年之手。 “你說得倒是實事求是?!毙熳谡龑⒁性谔僖紊?,“好好收著吧,有空細細琢磨,于你書法造詣有所益處?!?/br> “雖字形相似,但這張執筆的怕是另有他人?!焙芸煨熘逡舱f出了他自己的判斷,他抬起頭詢問道,“爺爺是翰墨大家,對其字亦贊許不已。顯然這字非出自洛公子之手,不知是何人所書?” “你猜猜?” “阿清猜不出來?!毙熘遄哉J無這份見字識人的本事。 “阿清,你看洛華如何?” “見解獨到,勤奮認真,心思純良?!闭f完徐之清又補上一句,“不過,我與他不算相熟?!?/br> “少見你如此夸人?!毙熳谡c點頭,嘆了一聲,“如丞相所言,洛華這孩子是塊璞玉?!?/br> “丞相?”徐之清的動作一下就停了下來,“爺爺您說什么?” “我沒說什么?!闭l想就一下子的功夫,老者卻不認了。 “您剛剛說——”徐之清抬起頭與徐宗正的雙眸對視,一下子他明白了什么。 少年和丞相有關。 莫非那紙上的字是丞相親筆? 這個想法讓徐之清心中一顫,但他沒有馬上認定。 究竟二者是何關系?能讓堂堂一國之相心甘情愿為一個少年親自執筆抄書? 未免……有點天方夜譚了。 心里波瀾不止,然面上徐之清已歸于了平靜,他雙唇抿了抿改口道,“不,沒什么,是我聽差了?!?/br> 接著,他就又垂下頭為老者按捏雙腿,“爺爺,腿還疼的厲害嗎?” “哎,無妨,人上了年紀這病那病皆是少不了的,痛個腿痛個胳膊是再正常不多了?!毙熳谡Z氣有些感慨,“我們已經老了,守了大秦一輩子,到最后還是要你們來接手這一切?!?/br> “爺爺?!毙熘艴玖缩久?。 “我選了自己的路,也將你爹的路也選好。而你阿清,你的路,你要自己選?!毙熳谡朴行├Ь?,厚重的眼皮微微闔上,“到底什么才是對大秦最好的,你要自己想,知道嗎?” “我知道,爺爺,你放心吧?!毙熘逖酆熚⒋?,輕聲應下。 馬車在雪地上駛過,在白皚皚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串雪印子。 洛華在侍從的攙扶下下了車,抬起頭,卻見一個身穿黑色裘衣的男人正站在門邊笑著看著他。 “榮榮?!甭迦A愣了下,隨后忙小跑了過去。 “慢些,路上地滑?!蹦腥艘灿松蟻?,扶住少年的肩膀,將早已備上的手爐塞到少年的懷里,“冷不冷?!?/br> “不冷!”洛華抬頭問,“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等你回來啊?!蹦腥藴睾驼f道。 “啊,”洛華的臉上不由一熱,心不自覺跳快幾分,小聲說道,“不用這般,外面那么冷,風還那么大?!?/br> “因為想著洛兒快要回來,就想在門外等等看?!蹦腥诵χf道。 “這——”洛華心里一熱,隨后又有點疑惑。 “今兒老師病了,故一早放了,你怎知我此時要回來?” “嗯……大抵是心有靈犀?”男人頓了頓,自然地將話題岔開,“怎么?徐宗正病了?” “是,學堂的課也停了?!甭迦A的神情擔心,拽了拽男人的袖子,“我有點擔心老師。榮榮,我想過幾日再去瞧瞧老師,可以嗎?” “自然,宗正是你的老師,去看望也是應當的?!边@次男人倒很快允下,神色溫柔,“洛兒長大了,都會關心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