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裴明徹同她分析道:“我雖不知那人是誰,但有一點是可以確準的……” 沈瓊偏過頭去看了眼,下意識地追問道:“什么?” “那人知曉你與我的關系?!?/br> 畢竟若非是知曉此事,又怎么會平白無故地遞這個消息到秦|王府去? 裴明徹提起此事來,倒是坦然得很,可沈瓊卻是眼皮一跳,又問道:“你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么?”裴明徹明知故問。 不知不覺中,沈瓊的話便多了起來,同他說道:“那人知道你同我的舊事,若是宣揚出去,豈非對你不利?” 對于一個王爺而言,那些個舊事顯得格外荒唐,若真是被人翻出來做文章,定會招惹來麻煩。尤其是在這種緊要關頭,對裴明徹可謂是百害而無一利。 “你在為我擔心嗎?”裴明徹眼中笑意漸濃,等到被沈瓊瞪了一眼后,方才正經道,“我在姑母面前都不避諱,自然也不怕旁人知曉,倒是你應該擔心才對?!?/br> 沈瓊不明所以道:“我有什么可擔心的?” “若是此事鬧開,天下人皆知曉你與我的關系,你怕是就沒法再另嫁旁人了?!迸崦鲝卦峭嫘υ?,可說出口之后,有那么一瞬卻覺著這樣其實倒也不錯。 “誰說我要另嫁,”沈瓊嗆聲道,“等回了錦城,我就買幾個好看的養在后宅……” 裴明徹眸色一黯,雖知道沈瓊未必會如此,但只一想,便覺著不痛快。但他心中也明白,今后沈瓊是另嫁也好,在后宅之中養人也罷,都不是自己能夠插手的。 沈瓊看出他的變化來,但懶得理會,更不會去安撫。 兩人就這么安安靜靜地走完了剩下的路,等到了山下,早就有隨從備好了馬車。裴明徹已經理好了心情,親自扶著沈瓊上了馬車,將人給送回家中。 作者:今天突然有個很帶感的腦洞,開了個預收,感興趣的話可以戳進專欄收藏一下~不出意外的話下本寫這個 《美人承歡》 承歡是花月樓的頭牌,艷若桃李,嫵媚風流。 出閣那日被人千金買下,轉手送入東宮。 “承歡,”那人攏著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低聲笑道,“讓我看看你的本事?!?/br> * 承歡生在煙花之地,自小受姑姑教導—— 哪怕出身低微,只要手段得當,權貴亦是裙下之臣。 她牢記在心,一路從揚州到東宮,再到后宮。 ※女主很蘇,沒心沒肺。 第53章 馬車在梨花巷口停了下來, 裴明徹原本是想要先下車再扶沈瓊的, 剛才一動彈,就被沈瓊給按了回去。 “你早些回去吧, ”沈瓊自顧自地站起身來, 掀開車簾,頭也不回地說道, “別再為我耽擱了?!?/br> 說完,她便干凈利落地下了車, 往家中走去。 沈瓊才剛推開家門, 院中發愣的桃酥便見著她,隨即高興地跳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了她面前,眼一酸, 險些哭了出來。 屋中的云姑與江云晴也聽到動靜, 連忙趕了出來。 江云晴拉著沈瓊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確保沒有什么大礙之后方才算是放了心:“回來就好, 長公主可曾苛待你?” “并沒有, ”沈瓊笑了聲, 反過來安慰她們道, “我并沒什么損傷,倒是累得你們為我擔憂了?!?/br> “傻話,”云姑攬著她往里邊走,又關切道, “我去給你煮飯……” 沈瓊攔了下來:“不必麻煩,我先前在山上已經用過飯了?!?/br> 幾人在房中坐定后,桃酥倒了杯茶,放到了沈瓊面前:“長公主肯放你回來,是不是春和去說了情?” 沈瓊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我也想聞一聞你們。昨日我被樂央長公主扣下,這件事情你們都告知過何人?可曾遣人去知會過裴明徹?” “并不曾,”云姑毫不猶豫地否認,隨即又道,“這件事,我只告訴過春和。但的確也想過,若是春和對此也無能為力,就求到秦王那里去……你這么問,難道是秦王將你帶回來的?” 沈瓊愈發迷惑起來,她沉吟片刻:“是他。但我想不明白,究竟是誰將此事告知于他?總不會是春和吧?” 按理說,能抵消息到裴明徹那里,必然是知曉她與裴明徹的那些個舊事才對,春和并不符合這一點。 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到頭來還是沈瓊自己放棄了,“不管是誰,應當都是想要幫我一把,并沒有惡意?!?/br> 眼見著臨近晌午,云姑起身去張羅午飯。 自打昨日沈瓊被扣在山上,她們三人只顧著發愁,誰也沒有吃飯的心思,不過就是尋著點點心隨便墊一墊。如今沈瓊回來,才算是好轉。 沈瓊喝了杯茶,到院中逗湯圓玩,等到廚房開始有飯菜的的香味傳來時,門外也響起了叩門聲。她抱著湯圓去開了門,恰好與春和打了照面。 見著她后,春和先是一愣,臉上的焦急之色轉為茫然,隨后又高興道:“你何時回來的?” “回來沒多久,”沈瓊側過身去請他進了門,明知故問道,“你專程過來,可是有什么事?” “昨日云姑找到我那里,將你被樂央長公主扣下的事情講了。我倒也有心相幫,但又恐怕貿然去尋,只會火上澆油,所以只能按捺下來反復掂量……”春和很是歉疚地看著沈瓊,“昨夜里輾轉反側思量許久,今日還是拿定了主意上山去,屆時再見機行事?!?/br> “我原是想要先知會云姑一聲,以防萬一有什么不測,沒想到你竟然先回來了?!贝汉湍坎晦D睛地盯著沈瓊,笑了聲,“這可真是太好了?!?/br> 頓了頓,他又隨即問了句:“長公主可有為難你?有沒有受傷?” 春和說這一長串話的時候,沈瓊一直在留意著他的神情,但卻并沒發現半點不妥的地方,無論是愧疚擔心,還是高興,都非常自然,不似作偽。 沈瓊慢慢地搖了搖頭:“我并沒什么大礙?!?/br> “我從沒想過將你給牽扯進來,只是沒料到長公主會如此行事?!贝汉偷吐暤?,“是我對不住你?!?/br>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始終落在沈瓊臉上,不躲不避,故而所有的情緒都一覽無余。 沈瓊莫名有些心軟,垂眼避開了他的視線,反過來安慰道:“這事也不是你能決定的,我也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不必如此愧疚?!?/br> 春和覷著她的神情,嘆了口氣:“長公主生在皇家,自小嬌生慣養,這些年來難免張揚跋扈,并非尋常人能招架得住。不過等離開京城之后,便不用擔憂了?!?/br> 沈瓊撫摸著湯圓柔軟的毛,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來的嗎?” 春和一怔,隨即就又反應過來,笑道:“我先前只顧著擔憂,眼下只顧著高興,倒是忘了問……長公主為何會放你回家?” “是有位貴人相幫,”沈瓊抬眼看向春和,“我先前還以為,是你輾轉托了關系,請他來幫忙的?!?/br> 春和面上露出些困惑的神色:“我并不曾將此事告訴旁人?!?/br> “那就真是奇了怪了?!鄙颦偢锌司?,便不肯再多言。 說話間,廚房的飯菜已經出鍋。 桃酥端了一盤燒茄子出來,見著春和后,笑著招呼道:“公子來得倒是巧,要不要留下來一道用飯?” 先前沈瓊失明的那段時日,春和與她關系正好,尚沒有什么嫌隙,偶爾過來陪她聊天解悶的時候,也會留在沈家吃飯。 桃酥是個沒什么心眼的,到如今,對待春和的態度也仍舊是同先前一樣。 春和卻并沒有立時應下來,而是看向沈瓊,征詢意見似的問道:“可以嗎?” 他說這話時小心翼翼的,看起來莫名有些可憐,像是怕沈瓊因著先前的事情遷怒似的。 沈瓊心下無奈,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笑了聲:“自然可以?!?/br> 其實從頭到尾,春和的確沒有做過什么錯事,沈瓊的那點不自在,大半也都是來自于直覺,拿不出什么證據來。 有時候看著春和那張純良無害的臉,沈瓊甚至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這一頓飯吃得各懷心思,等到撤了碗筷之后,春和起身告辭,臨出門前又回過頭問沈瓊道:“你可定下了回錦城的日子?” 沈瓊抬手將碎發拂到耳后,隨口道:“尚未想好?!?/br> “還是盡早吧,”春和含笑提醒道,“若是等入冬之后,天冷下來,就不好趕路了?!?/br> 這話倒也沒說錯,沈瓊點點頭:“好?!?/br> 到頭來,沈瓊也沒弄明白究竟是誰將此事告訴了裴明徹,但此事無從查起,她又不是那種愛費心思刨根問底的人,就這么揭了過去。 等到十月底,便是華清年與莊茹大婚的日子。 雖也接了請帖,但沈瓊并沒去赴宴,只是令人將早就備好的賀禮給送了過去。畢竟她又不認識那些世家女眷,若真去了,難免拘束。 大婚那日,沈瓊與江云晴在茶樓閑坐,位置臨窗,倒恰好見著迎親的隊伍從長街上過。 華清年騎著高頭大馬在前,新郎官打扮,看起來倒也是玉樹臨風,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喜色。后面緊跟著坐了新娘子的花轎,隊伍鋪開來,看起來浩浩蕩蕩的。 莊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極疼莊茹這個女兒,陪嫁添得很足,將場面給撐了起來。一旁還有湊熱鬧的孩童,侍女們沿路發著糖果等物,皆是喜氣洋洋的。 沈瓊斜倚在窗邊,看著迎親隊伍緩緩而過,不由得感慨了句:“真熱鬧啊?!?/br> 當年她與裴明徹成親之時,并沒這么大的排場。 畢竟當時算是裴明徹入贅沈家,又沒有長輩,沈瓊也懶得折騰那些繁瑣禮節,故而一切從簡。 尋常姑娘家,都是年紀差不離的時候家中就開始備嫁,也會學著繡嫁衣。沈瓊的針線活壓根拿不出手,更沒準備過這些,婚期定得倉促,最后是砸錢請錦城最好的繡坊趕了一套嫁衣。 那時候,裴明徹還曾因此悶悶不樂,沈瓊看出來不對,趕著追問許久,方才知道裴明徹是覺著委屈了她。 “這有什么,”沈瓊倚在他肩上,滿不在乎地笑道,“我又不缺銀錢,更不差什么聘禮,你何必為了這種事情介懷?!彼娕崦鲝厝耘f皺著眉,便將他的手拉過來揉捏著,又小聲同他玩笑道,“再說了,若是正經按三書六聘的禮節來,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嫁給你……我等不及呀?!?/br> 她的話音又軟又甜,裴明徹聽得意動,總算展眉笑了,反手攏著她的手,低頭輕輕地吻了下指尖,模樣看起來很是深情。 沈瓊臉頰微紅,盯著他的側顏發愣。 她也是在見著裴明徹之后,方才算是懂了戲文里那些昏君的心思,的確是為博心上人一笑,什么都愿意奉上的,銀錢這種身外之物著實算不了什么。 那時,沈瓊不顧云姑的阻攔,自己看著黃歷挑選了最近的黃道吉日,同裴明徹成了親。 嫁衣雖趕得倉促,但畢竟是花了大價錢,精致華美,大婚那日裴明徹掀了蓋頭見著她后,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惹得沈瓊笑了許久。 婚后兩人日夜膩在一處,也不嫌厭煩。 沈瓊不知道旁的新婚夫婦是何種模樣,但那時就如同蜜里調油一樣,再加上食髓知味,什么荒唐事都做過。 沈瓊自小就沒了爹娘,過得倒是隨心所欲,但始終像是缺了點什么,成親那段時日幾乎能算是此生中最高興的一段時日了。 哪怕時至今日,她對裴明徹好過又惱過,再不似當初那般情根深種,也不能否認這一點。 等到送親的隊伍過去,街上漸漸冷清下來,恢復了常態。 沈瓊這才從當年的回憶中掙脫,回過神來,搖頭笑了聲,心中百感交集,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