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知道了?!鄙颦傂χ鴳寺?,并沒多言。 她并不敢報太大期待,唯恐期待越高,將來失望越大。 不必再三次施一次針,沈瓊便自在了許多,同云姑商量道:“趁著這幾日,咱們出去玩兒吧?!?/br> 云姑一聽她這話勁,便知道是早有謀劃,笑問道:“你想去哪兒?” “在梨園聽戲的時候,我聽人說,自打入夏以后東湖便熱鬧起來,畫舫繁多,夜間亦是燈火如晝,樂聲不絕……”沈瓊分明沒去過,可仍舊描述得繪聲繪色,“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唄?!?/br> 她這段時日的確也在家中困得太久了,難得提個要求,云姑不忍拒絕,略一猶豫后便應了下來:“我這就讓人去安排?!?/br> 作者:恢復更新 前兩天太喪了,寫的改來改去總是不滿意,所以就一直沒更,抱歉orz 以后會穩定更新的,中午12點或者晚上8點 ps.接下來幾天會雙更,補上以前的 第38章 有云姑在, 沈瓊可以說是省心得很, 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隨著她走就是。 沈瓊雖仍舊什么都看不見, 但入夏之后, 已經可以很輕松地憑借日光熱度辨別出是大致的時辰。傍晚時分,她隨著云姑上了馬車, 并沒同桃酥閑聊,漫不經心地聽著外邊的動靜。 失明之后, 沈瓊的聽力就越來越好, 馬車從長街駛過,有路邊攤的討價還價聲,也有孩童們的嬉戲玩鬧聲。臨近飯時,她甚至能嗅著隱隱約約的飯菜香味。 也不知過了多久, 外邊突然熱鬧起來, 叫賣聲不絕于耳,遠處傳來的琴瑟笙歌都添了些煙火氣。 “我聞著了烤魚的味道, ”沈瓊挑開窗簾來, 同云姑笑道, “要這個?!?/br> 云姑替沈瓊理了理鬢發:“放心吧, 畫舫里都備好了?!?/br> 她直接讓全安花銀錢要了只畫舫來, 一應的飲食器具也已經備好,哪怕是想要在畫舫里宿一夜,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到了湖邊后,云姑與桃酥小心翼翼地招呼著, 扶著沈瓊下了馬車,又小心翼翼地上了畫舫。 沈瓊是在南邊長大的,并不畏水,哪怕雙目失明也沒見怕的,輕悄悄地上了船。 等到沈瓊坐定后,全安得了允準,一桿蕩開,畫舫便往湖中心去了。 先前那隱約的琴瑟聲愈近,沈瓊倒也沒顧得上吃東西,凝神聽著,手中的筷子輕輕地敲著一旁的杯盞,合著樂聲。 云姑見此,提醒道:“這畫舫上也備了琴……” “還是不了,”沈瓊搖頭笑了聲,“這里有高手,我就不班門弄斧獻丑了?!?/br> 沈瓊的確是琴棋書畫都學過,但都算不上精通,尤其是在樂器上,平素里自娛自樂也就罷了,如今遠處那大船上有好幾位厲害的樂師,她沾個光只管聽就是。 在這畫舫中用飯,配著渺遠的樂聲與水聲,算是別有一番滋味。沈瓊吃得香甜,放了筷子后,伸了個懶腰,同云姑笑道:“我到外邊坐會兒,你們收拾?!?/br> 夜風輕拂過,仿佛還帶著些水汽,沈瓊將長發都攏到了身前,摸索著俯下身子,想要碰一碰這東湖的水。她如今什么都看不見,只有所聽所感,才能讓她有些真切的感覺。 這水泛著些涼意,沈瓊一個不妨,衣袖都被沾濕了。 “阿嬌,”云姑剛一出來就見著她這模樣,連忙上前去扶她,“小心些,你這樣太危險了?!?/br> “這有什么?”沈瓊嘴上雖這么說著,但還是乖乖地坐正了。 云姑將手中的披風給沈瓊系上,替她理了理長發,這才又問道:“等到晚些時候,你是想要回府去,還是宿在這畫舫上?” 對沈瓊而言,后者無疑更具有吸引力,只是她失明之后就有些擇床,換了不熟悉的地方八成是睡不著的。再者多有不便,云姑與桃酥也不見得能歇息好,所以再三猶豫之后,沈瓊道:“還是回去吧?!?/br> 笙歌不絕,大有要徹夜的架勢。 沈瓊自打失明之后睡得越來越早,沒多久便有了睡意,掩唇打了個哈欠,同云姑道:“我困了?!?/br> 云姑隨即吩咐全安,將畫舫撐回了岸邊,扶著沈瓊下了船。 馬車在垂柳下等候著,沈瓊正欲上車之時,卻忽而又停住了。 云姑隨即關切道:“怎么了?” “我仿佛聞著些血腥氣……”沈瓊雖有些疑惑,倒也沒太當回事,然而等到她掀開車簾,血腥氣撲面而來的時候,直接愣住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有著意壓低的聲音傳來,帶著些威脅:“不要聲張?!?/br>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有沈瓊遮著,云姑與桃酥也看不清楚車內的情形,嚇得臉都白了。云姑甚至顧不上叫人來,下意識地想要上前去替沈瓊擋著。 卻不料沈瓊竟將她給按了回去,若無其事地進了車廂:“恒將軍怎么淪落到這個地步了?”說著,她又向云姑與桃酥道,“上車吧?!?/br> 車廂中暗得厲害,桃酥盯著角落里那人看了會兒,方才總算是辨出熟悉的輪廓。 他也不知是何處受了傷,看起來與平素里仿佛沒什么差別,若不是這顯而易見的血腥氣,只怕壓根看不出什么異樣。 沈瓊問道:“直接送你回將軍府?” “不,”恒伯寧喘了口氣,強壓著痛苦,“送我到秦|王府?!?/br> 他此時已經在失去意識的邊緣,故而并沒有留意到,秦|王府這三個字說出來后,云姑與桃酥齊齊地變了臉色。 沈瓊也有些驚訝,但并沒去多打聽什么,想了想后,開口道:“送你去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br> 這時候提要求,無異于趁火打劫了。 恒伯寧沒料到沈瓊竟會說出這話來,一時間不知道是氣還是笑,咬牙道:“什么事?” “眼下還不好說,”沈瓊平靜道,“不過你不用擔心,這對你來說,絕對不是什么難事?!?/br> 恒伯寧卻又問道:“我若是不答應呢?” 若此時提要求的是旁人,他興許會毫不猶豫地應下來,只當是等價交換,可偏偏在沈瓊面前,他就是想要多問一句。 “將軍,都這種時候了,我自然不可能看著你死?!鄙颦倻惤诵?,笑道,“但你就當欠我個人情唄?” 一片黑暗中,恒伯寧雖看不清沈瓊的模樣,但卻仿佛能想象出她如今的神情,血腥味之間也摻了一股幽香。他原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沉默片刻后,低聲道:“好?!?/br> 沈瓊吩咐車夫道:“先往秦|王府去?!?/br> 車中安靜下來,只有恒伯寧偏重的呼吸聲,仿佛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一樣。 “沒記錯的話,車上是存著金瘡藥的吧?”沈瓊支使著云姑將藥給翻出來,遞給恒伯寧,“你還能撐下去嗎?” “傷口已經處理過了,”恒伯寧將藥瓶接了過來,但卻并沒用,只低聲道,“自然是能撐下去的,若不然,這一路奔波豈不是白費了?” 他喘了口氣,又道:“你同我講會兒話?!?/br> 沈瓊知道他這是想要分散注意力,也免得昏迷過去,便順勢問道:“你怎么會在我的馬車上?” 恒伯寧并不肯告訴沈瓊內情,只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躲人?!?/br> “你這樣的身份,誰敢這樣光明正大地對你下手?”沈瓊越想越覺著奇怪,“還是說,你知曉了什么要緊的事情,讓他們不計代價也要除掉你?” 恒伯寧沒想到沈瓊的直覺竟這般敏銳,想了想,仍舊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道:“興許等過兩日,你就知道了?!?/br> “這樣……”沈瓊心中大致有了揣測,便沒再就此追問,轉而問道,“那你怎么知道這是我家的馬車?” 她是純屬好奇隨口一問,可恒伯寧卻沉默了下來,仿佛這問題比方才那個還難回答一樣。片刻后方才道:“偶然見過?!?/br> “那你記性倒是不錯,”沈瓊感慨了句,絮絮叨叨道,“但你未免還是太冒險了些,萬一是認錯了呢?又或者我今晚不回來,你又該如何?” 沈瓊倒是專心找話說,恒伯寧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身上帶了要緊的證據,也不知從何走露風聲,回京城的路上,二皇子已經什么都不顧忌,派出了好幾波刺客想要截殺。侍從折損過半,七零八落,到最后竟只有他回到了京城,但也受了不輕的傷,甚至已經開始發高熱。 因不知曉城門處是否會有人攔截,恒伯寧并沒光明正大地進,而是從東湖這邊繞行,他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難以為繼,不敢貿然露面,只能想法子尋求幫助。 其實東湖這邊,也不是沒有來宴飲作樂的世家之人,但恒伯寧此時誰也不敢輕信,最后選了沈瓊這輛馬車。至于沈瓊說的問題,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在那種情形之下,這已經是最優的選擇了。 畢竟沈瓊與那些朝堂爭斗毫無干系,而且以她的性情,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東湖離秦|王府很遠,哪怕是快馬加鞭,也要不短的時間。沈瓊怕恒伯寧就這么昏過去,只能沒話找話同他閑聊,見他對此像是沒什么興趣,便又絞盡腦汁另尋了個話題:“我聽聞,將軍你有一雙兒女?應當很可愛吧?” 恒伯寧無聲地笑了笑:“他們很懂事,只是不太親近我?!?/br> “這也是常事,年紀小的孩子總是會更親近娘親一些?!鄙颦傉f完之后,才后知后覺地想起恒大夫人已經過世好幾年,噎在了那里,片刻后輕聲道了聲歉。 恒伯寧抬眼看向沈瓊,無奈地搖了搖頭,主動問道:“你的眼疾仍舊未好嗎?” 沈瓊暗自松了口氣,趁著這個話頭,同他閑聊起來。 從東湖到秦|王府的這段路,對沈瓊而言可謂是難熬得很,她搜腸刮肚地將話都說盡了,總算是聽到了車夫的回稟。 “將軍保重,”沈瓊令云姑與車夫幫忙扶恒伯寧下車,自己端坐在那里并沒動彈,只是同他笑道,“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br> “知道了?!焙悴畬幍穆曇粢呀浐艿?,有氣無力的,透著些無奈的意味。 作者:一更~二更會晚一些 第39章 縱然恒伯寧已經離開, 但車中仍然盈著濃郁的血腥氣, 桃酥強忍了一路,沒敢說半句話, 如今卻是忍不住干嘔起來, 隨即掀開窗簾透氣。 沈瓊也有些許不適,但反應并不像桃酥那般大, 只是嘆了口氣。 “姑娘,”桃酥撫了撫胸口, 遲疑道, “這究竟算是怎么回事???” 除卻最初那好像打啞謎的寥寥幾句,沈瓊便再沒多問過,一路上都在聊些有的沒的的閑話,桃酥記掛了一路, 如今總算是得了空問出來。 “興許這京中是要變天了吧, ”沈瓊拂了拂衣袖,安慰她道, “不過你倒也不用擔心, 橫豎這事兒跟咱們沒多大干系?!?/br> 她對朝堂之事是一問三不知, 但也明白, 值得對恒伯寧下死手來防備的, 絕對是能夠讓朝堂動蕩的大事。 更何況,很明顯裴明徹還牽扯其中。若是沒猜錯的話,八成與他當年流落到錦城那件事也脫不開緣由。 當初,裴明徹假死離開錦城回到京中, 若說沒所圖,沈瓊是絕不會信的。他籌謀三載,想來就是為了如今這事了。 “可真是麻煩啊……”沈瓊感慨了句。她對這些并沒多大興趣,更沒準備多問,只一想就覺著頭疼了。 不多時,云姑復又回到了馬車上,同沈瓊交代道:“將人送到了王府,恒將軍像是已經昏迷了?!?/br> 說著,她同桃酥要了帕子來,擦了擦手上沾的血跡。 “能撐這么久,也不容易了?!鄙颦傉泻袅塑嚪蛞宦?,方才又道,“王府這邊總是不缺大夫的,能保他性命無虞?!?/br> 此時已是深夜,漸漸涼了起來。 沈瓊原本是想著去東湖消遣,卻不妨遇著這么一樁事情,折騰下來,先前的閑適早就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