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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去和黎先生說吧,事關重大,我相信黎先生會重視的?!?/br> 船長這時候也想通了,不管黎舒怎么處理,既然他覺得有問題,就該將這些問題上報上去,至少也該爭取一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覺得不會有什么好結果就什么都不去做。 他深深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你說的不錯,這里暫時交給你了,我上去一趟?!?/br> 他推開椅子轉身離開,沒注意到背后男人一瞬間幽暗下來的目光。 黎舒還在與路西僵持,他想先將人帶進船艙,再仔細探查一下是哪里出現問題了。奇怪的是,剛才還一遍遍重復要進去的路西現在仿佛魔怔了般,將黎舒困在自己的臂膀之間,說什么也不肯放開。 人魚的力量不是人類可以撼動的,黎舒卯足了勁兒去推,路西依舊紋絲不動。他靠在路西胸膛上,感受到背后人體溫越來越低,在某個臨界值邊緣徘徊。 一陣海風吹來,將路西的一縷頭發吹到了黎舒身前,他低頭,看著那絲頭發在自己的目光下漸漸變回藍色。 藍色! 黎舒恍然大悟,怪不得路西的體溫越來越低,因為他在逐漸變回人魚形態。這樣想著,他聽到布料撕裂的聲音,有什么東西攀上了他的小腿,觸感冰涼。 黎舒低頭,果不其然,看到了正囂張擺動的幽藍色魚尾。 在日光的照耀下,光滑的鱗片反射出絢麗的光,和那波光粼粼的平靜海面相得益彰,大海的神秘色彩在路西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不愧是稱霸海洋的王者。 變化只是一瞬間的事,黎舒沒法回頭看路西的狀態,但他可以看清自己身前的變化,那攔住自己腰上的手臂更白了,指甲變長,指尖出現了薄薄的透明的蹼,手肘處有同樣質地的鰭,鰭是透明的,薄如蟬翼,里面似有藍色游動。 不用回頭,黎舒也知道了,現在的路西已經變回了那個海洋王者。他頭皮緊繃,來自背后的危機感在不斷刺激他的頭皮,潛意識瘋狂叫囂著要他快點逃跑,離背后這人越遠越好。 黎舒沒有管,他壓下心頭涌起的不安,他現在沒法逃跑也不能逃跑,思緒飛快轉動,他需要搞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路西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懷里人的安分極大安撫了強大的狩獵者,他將頭靠在懷里人肩膀上,呼吸里全是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這種味道不同于以往他聞到的任何一種,神奇的能滌蕩他心中的暴虐。 這種暴虐他再清楚不過了,從他成年之日起,日漸嚴重,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爆發一次,每到那個時候,他身邊就會成為一片真空地帶,沒有生物感靠近那個時候的塞壬王。那個時候的他是失去理智的,周身充斥著要毀滅一切的氣息,出現在他身邊的生物,無一例外都會被他殺掉。 殺戮是唯一能平復他心中暴虐的方法,但每次平復之后,他心中又會出現無限荒蕪,他行走在寸草不生的荒原上,寒風凜冽,踽踽獨行。 現在,他的心似乎被填滿了,他只想抱著懷里的人,片刻也不想與之分開,他也沒有殺掉周圍一切生物的欲|望了,他就希望能永遠這么抱著懷里的人,直到永遠。 這個人是誰呢?是他的獵物嗎?他在哪里捕捉到的如此合胃口的獵物? 男人用高挺的鼻梁在黎舒頸側摩挲著,他聞到了芬芳的香味,如此誘人,就在這柔軟的皮膚下,汩汩流動著,攜帶無窮熱度,那是他渴望的溫度,是他眷念的,缺失的,不可拋棄的…… 人魚的一切都是冷的,連呼出的氣體都帶著冰涼的溫度,一陣一陣噴灑在頸側,黎舒被激起了一簇一簇雞皮疙瘩。他偏頭,想遠離這種算不上折磨的折磨,不等他逃離,就被男人按著腦袋回到原地。 有濕滑的觸感從脖子上傳來,黎舒愣了愣,才反應到那時路西的舌頭,表面不算光滑的舌掃過肌膚,帶來陣陣顫栗感,偏偏黎舒連遠離都做不到。 人類的體溫對塞壬來說,是溫暖的,恰到好處的溫暖,仿佛回到了被包裹在卵中,什么都不用考慮的日子。讓人貪戀的溫度正被自己抱在懷里,舌尖下能感受到有力的脈動,男人咧了咧嘴,露出鋒利的尖牙。 收回流連在男人頸部的舌頭,男人的唇一寸寸逡巡著,似乎在找一個適合下嘴的位置。 鋒利的牙齒都不需要用力,就可輕易劃開皮膚,汲取到里面guntang的血液。一定很美味吧,比他吃過的所有食物都要美味。 ——咬下去。 神秘的聲音從心底響起。 ——咬下去,他就能完完全全屬于你了,與你融為一體,不擔心被別人覬覦,你們將永永遠遠在一起,不會被任何事物分開。 多么誘人的設想啊。 猩紅的眼眸迷離起來,仿佛受到蠱惑,人魚張開嘴,牙齒輕輕磕上溫暖的肌膚。 ——對,就是這樣,再用力一點,用力一點,他就永遠屬于你了。 牙齒慢慢嵌入皮膚,殷紅的血慢慢涌出,人魚緩慢閉上眼,在觸碰到黎舒的剎那,他腦海里浮現出一副副畫面,只是不等他看清,這些畫面便消散了。 刺入頸部皮膚的疼痛感讓黎舒皺起眉頭,他現在像是被人施了定身魔法,僵著身體行動困難,他張嘴,發現自己連聲音都消失了。 “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