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得出來戚老是真的為他們的孩子感到自豪，說起他們的時候都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他先說自己的大女兒戚霜和大女婿徐昌華, “霜霜她從小就比較喜歡自由，不喜歡被人管著，大學一畢業就拒絕了我讓她進公司學習的提議，自己拿著相機去環游世界了。昌華是她在旅游的時候遇到的，比她小了兩歲，是個孤兒，但很努力，自己一步一步考上名牌大學，據霜霜自己說，她去山上拍照的時候遇到危險，昌華救了她。兩人認識兩年后就結婚了，現在都快結婚二十年了，但兩人在婚姻里從來沒有紅過臉，昌華一旦有時間就陪著霜霜到處走?！?/br>
    “你別看昌華是一個孤兒，但他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別人都說他因為是我女婿的原因才成為QT南方分公司的總經理，我承認一些事情上確實偏向他，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爭取來的?！?/br>
    從戚老提起徐昌華的表情可以看出，戚老對徐昌華這個女婿非常滿意，因為徐昌華把戚霜照顧的很好。

    祁明心里對徐昌華有了一定的認知，趁著戚老喝茶的時候旁敲側擊地問道：“他們結婚也快二十年了，都沒想過要一個孩子嗎？”

    提到這個戚老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去，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霜霜剛和昌華結婚的時候，并不想被家庭和孩子絆住腳步，昌華也尊重她的意愿，兩人一直都沒要孩子。后來霜霜在攝影方面該拿的獎都拿了，心也漸漸定下來，就和昌華生了一個女兒……”

    說到這里，戚老眼中有痛楚一閃而過，“就在六年前，我那大外孫女坐的校車出了事故，那時候她才八歲啊，八歲啊?！?/br>
    戚霜女兒去世的事一直是戚家每個人心中的一道傷痕，戚霜甚至為此消沉了好一段時間，是在家人的安慰下才漸漸恢復過來，但也沒再生孩子了。

    祁明知道自己這個問題挑起了戚老的傷心事，抽了一張紙巾給戚老遞過去，“抱歉?！?/br>
    戚老朝他擺擺手，“沒事，都過去了?！?/br>
    戚老：“還想知道什么，你繼續問吧?！?/br>
    “欣欣今年也是六歲吧？”祁明剛剛聽完戚老的講述后，就馬上抓住了六年這個關鍵信息。

    “是啊?！逼堇系溃骸昂芮傻氖?，瑩瑩剛剛咽氣，欣欣就出生了。雖然這么說有點不合適，但霜霜和昌華把欣欣當做是瑩瑩的轉世，從欣欣出生，他們就對欣欣很好。不過礙于鄭欽和霖霖，他們對欣欣的愛都很克制?！?/br>
    戚老只覺得戚霖和戚霜姐妹倆感情好，祁明卻聽得毛骨悚然。

    瑩瑩，可不就是附身在欣欣身上的那個鬼嗎？她竟然是戚霜和昌華的女兒？

    祁明心中無比震驚，面上卻不顯，認真的聽戚老說完他的另外兩個兒女的人生和家庭。

    時光匆匆，提起過去的事戚老難免慨嘆一番，祁明后面沒再打斷戚老，并沒有從后面兩個家庭里找到疑點。

    這么一談話，就談了一個多小時。

    相較于其他豪門的齟齬和勾心斗角，戚老嘴里的戚家一直都是溫馨向上的，沒一句話都帶著溫暖。

    這也符合這幾天祁明所看到的景象。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溫馨，所隱藏在溫馨表象下的猙獰和丑陋才更加的令人不寒而栗。

    .

    祁明從戚老的書房出來，打開手機輸入關鍵字，搜索了六年前那場校車事故，因為事情涉及到小孩，又是校車出事故，當時還引起很高的關注，就算過了六年，祁明很輕易就從網上查到當年校車事故的報道。

    事故原因是一個人酒駕，超速闖紅燈，撞上正常過馬路的校車，校車側翻后燃起熊熊大火，等大火被撲滅之后，車上一個司機一個帶隊老師加上二十個小學生全部身亡。

    當時引起廣泛討論的除了那個酒駕的司機外，就是校車的質量問題，為什么校車側翻后馬上就著火了？

    或許當時的人不清楚，祁明再結合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一個猜測便浮在心頭。

    農歷十二月的天真的很冷，風吹來好像要滲進骨子里一樣。

    祁明剛剛從開著空調的室內出來，一下子觸及外面的冷空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如果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算計的話，那徐昌華這個人實在是藏得太深太深，深得騙過戚家每一個人，而他的心，估計天生就是黑色的。

    一輛校車，二十二條鮮活的生命，葬身于這場看似意外的事故中。

    祁明沒忍住搓了搓自己的雙臂，企圖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熱起來，可心是冷的，又怎么可能輕易的回暖呢？

    .

    “下雪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祁明抬頭看去，虛空中有潔白的雪花飄落而下，南方的雪并不是很大，掉落在地上后沒多久就融化了。

    祁明看著雪花發愣。

    直到一件風衣披到他的肩膀上，祁明轉頭，便看到宋一站在他的身邊，他聽到宋一語氣溫柔地提醒他，“降溫了，多穿點別感冒了?！?/br>
    祁明攏了攏風衣的衣領，道了一聲謝。

    他又道：“我一定要把設計這一系列事情的人揪出來！”

    宋一低頭看他，他的眼中好像燃燒著一把熾烈的火焰，眼神堅定如山，有一種凜然的氣勢。

    宋一彎了彎唇角，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有我在，我會幫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