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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喬差點笑出來。他兄長性情疏放,在男女之情上一向魯鈍,陸玦愛著他兄長,也不算不通人情,怎地也鈍到這種地步呢?瞧瞧這位姓凌的仁兄,聽了這話那臉上都快能開染坊了。 “我……我…”凌道遠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也只憋出一句:“怎么,你不敢比么?你不比就是豎子!” “比,”陸玦把謝喬推得遠一些,閑閑散散拔出腰間的劍,指著對方的劍鋒,一臉正色道:“我說不比了么?” 少年的陸玦驕傲而磊落,受不得激,不管哪方面,跟人家比試的時候都是使出全力,從不知手下留情,對主動挑釁自己的人,嘴下也不知留情。 是以,當凌道遠的劍被打落,陸玦白玉似的手握著劍架上對方脖頸的時候,他挑了眉,面上是少年意氣的笑:“輸了的人,才是豎子呢?!?/br> 一場比完,陸玦收起劍,朝凌道遠揚了揚白玉似的下巴,道:“你還有什么話說?” 凌道遠有些氣急地踢了踢地上的寶劍,轉了話題有些受傷地說道:“陸懷瑜,我們雖…雖有過節,但也算從小相識,你去長沙幾年成親了都不知知會我一聲么?” “誰成親了?” “沒成親你怎會有這般大的孩子?!”凌道遠又顫巍巍指了在遠處看好戲的謝喬問道。 陸玦一臉無語,道:“他是陛下的弟弟?!?/br> 凌道遠:“……” 凌道遠臉上又開了遍染坊,接著連地上的劍都不撿,便跑出了陸玦的院子,只留下句:“陛下的冬狩上我再來與你比!彩頭一定是我的!” 陸玦看著對方的背影也只是搖搖頭,他把對方的劍撿起來交給管家,就到謝喬身邊,揉揉他的發:“時辰已經不早了,你該睡了?!彼谕馐巧倌暌鈿獾尿湴?,對謝喬說話時臉上卻帶著溫柔的笑意。他在外帶著棱角,卻把包容給了謝喬。這一世是這樣,上一世也是。 所以,謝喬想,陸玦會變成他兩輩子的執念,是多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不知抱著什么心情問道:“懷瑜哥哥,剛剛那人,你討厭他么?” 陸玦干脆一把把謝喬抱起來,進了謝喬的房間,他笑一聲道:“你別瞧他面上看著盛氣凌人,其實沒什么壞心,我討厭他做甚?至于他討厭我么,也不干我事?!?/br> 謝喬沉默幾秒,意有所指道:“我倒覺得,他說不定更希望懷瑜哥哥討厭他呢。如果是我,我就會?!?/br> 陸玦哈哈笑兩聲,把謝喬放在柔軟的榻上,半蹲下來點點謝喬鼻頭,道:“你傻了么?這世上哪有人希望人家討厭自己呢?” 謝喬神情復雜地看著陸玦在燭火映照下璀璨純凈的眸子,心里道,懷瑜哥哥,傻的不是我,是你。你長了顆最玲瓏剔透最勾魂奪魄的真心,于是人人見了都想要、都想奪,可你心里住了人,根本連看也看不懂別人對你的愛慕和覬覦。 你說他討厭你不干你事,那,你若知道他心悅你,大抵也是這個答案。 這會讓人發瘋的。 “那若我有一天也討厭你呢?”謝喬看著陸玦眼睛,啞著嗓子問道。若我有一天會對你說,我心悅你呢? 陸玦根本沒聽出謝喬話里的意思,只當謝喬在開玩笑。便挑了眉,曲起手指敲敲謝喬腦袋:“小沒良心的,我待你這樣好,你竟還要討厭我?” 謝喬看著陸玦眼睛不說話。 陸玦便彎了眼眸,燭火在那彎月似的眸子里仿佛流淌成一條發著光的河,他彎起白玉似的手指,勾了勾謝喬的鼻子,道:“若有一天,你說了你討厭我,那我大概會很難過罷?!?/br> 謝喬驀然睜大了眼睛,陸玦站起來,點點他的額頭,笑著道:“你就別亂想了,時辰不早了,快早些休息罷?!?/br> 陸玦安置好謝喬,又親自吩咐了丫鬟夜里照看好謝喬,這才回了自己房間。 …… 這樣又過了三日,一大早,陸玦便帶著謝喬去皇族的圍場。那日凌道遠所說的冬狩,便是在這日。 這場冬狩自然是他兄長辦的,金陵城有名有姓的權貴世家都會到場。厲鳴悲和陸玦為他兄長籌備這場冬狩是為了施恩立威。 陸玦帶著謝喬到了圍場時,那里已變得熱鬧起來。供人休息的帳篷早就搭起來,貴族少年們都已換好騎射服裝,摩拳擦掌地等著過會大展身手,金陵的貴婦和小姐們禮儀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是以就算在席間相互交談也都只是矜持地悄聲說上那么一兩句。 那些真正當家作主的勛貴官員,面上倒大都嚴肅多思,他們都想借這場冬狩來試探新主的性情和對他們的態度。 陸玦則把謝喬送到了孩子堆里,他覺得謝喬也該交些同齡的好友,這里加了重兵把守,也不會有什么危險的東西闖進來,更何況在孩子堆里開開心心玩總比看大人們勾心斗角快活得多。 謝喬雖不愿跟一群小鬼湊作一堆,但也沒辦法,等會的圍獵他兄長、陸玦并上厲鳴悲都有事做,他就算去了那邊也是楊肅照料,他年紀太小身份尷尬,反而會兄長他們添麻煩,還不如在這邊和一群小鬼安安生生待著。 謝喬根本沒有和那群吵鬧的小鬼湊成一堆的打算,是以等陸玦轉身一走,他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考慮來考慮日后的事情。 但有時候麻煩會自己找上來。 “喂,你就是那個從鄉下回來的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