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共桃花_分節閱讀_61
書迷正在閱讀:[綜]反派逆襲成攻、以茶入藥(年齡差H)、嶧南之桐(1V1甜H)、窗前自慰的少女 rou文短篇、末日冰原之大道唯一、攻略系統:男主大人請饒命!、云之仙兮、賊王修真、這個大少有點狂、重回九零有空間
小小的院子,仇韶來來回回走了不下百遍,仍然怒意難消,惶恐難平。 疏忽的是自己,躺在那的人也活該是自己,他仇韶武功蓋世,根本不需要旁人為他以命相搏。 仇韶心都被揪爛了,恨不得現在躺在里頭的是自己,誰說走火入魔是世間最難受的事,根本不是。 等待才是。 等待是劊子手里的刀,磨過四季,到了秋天再收割頭顱。 收割者總是有耐心的,再說,有什么刑具能比時間更殘酷,更溫柔? 直到夕陽落下,傍晚時分,門內才有了動靜。 最后走出的谷神醫合上門,朽木枯皮一般的老臉上浮著層疲態,本就駝著的背彎得更厲害了,周野,吳凌都從房里退了出來,俱是臉色黯然,仇韶見老頭沖自己緩緩搖了搖頭,呵出一聲看盡滄海嘗透百態似的嘆氣。 仇韶腦子里嗡了聲,他呆滯地看著門口三人,上臺階時手腳不聽使喚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還是吳凌離得近,把仇韶扶住,有些著急的解釋:“牧謹之沒死,毒性暫時穩住……牧護法還活著呢?!?/br> 仇韶那口氣還沒緩過來,喃喃道:“沒死,沒死——那他,他搖什么頭,嘆什么氣?” 谷神醫咦了聲,完全不知道自己這點習慣給別人帶來多大困擾。 做江湖里的神醫,有時候是需要自己給自己造臉面的。 谷神醫深知此理,在給人看病時總會稍稍把情況說嚴重點,畢竟這樣才會顯得他的醫術格外精湛嘛,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欲揚先抑滿臉苦大仇深的表情。 “老夫搖頭了嗎,嘆氣了嗎?哎呀……尊主多慮了,牧護法的毒已清除大半,剩下的毒還冥頑的很,老夫還得再想想辦法,啊,尊主您這般表情看著老夫作甚?” 毒雖清出了大半,牧謹之仍然沒有醒來。 仇韶坐在椅子上,每隔一會手指就搭在對方手腕間,確保脈搏還在。 脈搏在,人就在,這個認知讓仇韶心里稍微那么舒坦了些。 只有無能的人,才會讓屬下為自己死去。 無論如何,他都要保住牧謹之。 苦澀的藥味彌漫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里,其中混合著仇韶最聞不來參湯氣息,牧謹之就那么安靜的躺著,從昏迷過去后就未醒來過,嘴邊冒起了青色的胡茬,兩頰消瘦沒了往日萬事不驚的神采,除此之外倒看不出有什么痛苦,真的只像睡著了似的。 老實說,在這之前他都不知道牧謹之對自己可以忠誠到不顧一切的地步。 畢竟,牧謹之這人的個性是與愚忠二字完全掛不上鉤的,在仇韶眼里看來,牧謹之就是人太聰明了,對教中諸事的態度也絕不如吳凌那般上心。仔細一想,牧謹之在教中多年,對上上下下的人態度并無不同,稱得上一碗水端平的友好和善,從來沒見他為什么事為難過,傷心過,凡人有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樂落到牧謹之身上,不過都化為一點輕描淡寫,不值一提的小情緒罷了。 就連他一直以來給的難堪,在牧謹之身上是半點也未奏效過,打罵沒用,嘲諷沒用,趕不走撇不掉,莫非這就是牧謹之效忠的方式嗎? 仇韶不免看得有些入神。 這種感覺挺新奇的,他從未把時間浪費在盯著看人上,他喜歡看草木,動物,兵器,唯獨不愛看人。 皮囊就是一層紙,一捅就破,只有武功入得了他眼的人,仇韶才會稍加留意。 長老們批評他總把別人的臉與名記錯,可這也怪不了他,他控制不了。 但現在這毛病有了點變化,這段日子哪怕合上眼,他也能在一片空虛的黑暗里,一點點摸索出牧謹之的模樣。 先是輪廓線條,然后是五官細節,無數的牧謹之在黑暗里閃閃發亮,恰似夜里的璀璨的走馬觀花燈,無論怎么轉,面面都是他。 牧謹之是不一樣的,驀地,仇韶很想伸出手去碰碰對方。 不只是探脈那種蜻蜓點水的程度,還要更深一點,久一點,慢一點—— 這個念頭來得太防不勝防,徹底違背了仇韶素來磊落剛正的行事風格,太乘人之危,很不君子,也不地道。 但念頭一旦上腦,就像盛夏被蚊子咬過癢得掏心掏肺,逼得你不得不動手。 仇韶按捺看片刻,把門開一條縫,看了看外頭—— 幾位身著玄衣的武林盟弟子風塵仆仆趕到,正與周野、谷神醫在樹下商量著事,吳凌在派遣教徒前往鬼谷查探原因,顯然大家都很忙。 仇韶動作很輕地把門合上,上好門杠,想了想,還是把門杠撤下,顯得自己并不那么心虛。 他把椅子挪前了些,咳嗽兩聲,仍是把持不住自己的手,緩緩支了過去。 “牧謹之?”他喚了聲。 牧謹之雙手擱在背面上,烏發壓在身后,理所當然的沒有回應。 乍一碰到冰涼的手心,冷意刺扎皮膚,帶起些微的戰栗,仇韶拘謹的等了好一陣。 仇韶覺得自己沒壞心思,沒理由畏縮,便運氣把手烘暖,翻過牧謹之手掌。 牧謹之十指修長,淡淡的青筋似白玉下飄起的絮,溫潤有方,不似普通江湖人那般粗糙,卻也不是養尊處優下的虛有其表,形似美玉,勢似磐石,每一寸弧度漂亮得恰如其當。 ……總之,很適合他庫里那把價值連城的七星劍。 寶劍配英雄,牧謹之既救了他,便擔得上這二字。 仇韶把自己的手貼在牧謹之掌上,兩掌相貼,對比了下彼此的長短。 他比牧謹之低半個頭的樣子,手自然也短了些許,仇韶稀里糊涂笑了幾下,回過神時,卻也不懂自己有何可笑。 仇韶視線掃到床那邊,還壓著一把黑漆漆的劍。 牧謹之在墓道里失去意識后,都不忘緊緊抓著劍,跟抓著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樣。 牧謹之對心上人,可謂是情深義重了。 仇韶隔空一抓,劍啪嗒一聲被抓進手里。 “牧謹之?!背鹕匕褎M放膝上,有些話人醒的時候沒法說,這個時候正好談談:“在此之前……實不相瞞,本尊一直想滅你口?!?/br> “不過也怪你自己當時可憎又可惡,讓本尊有了誤會,現在你的忠心本尊已經知曉,不會再追究以前的事……好,現在誤會說開了,你若沒有回答,本尊就當你接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