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共桃花_分節閱讀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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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事實,大約是幾年前,他有一次實在耐不住大家熱情冷著臉去了一回,結果又被教中兄弟們哭著求著的勸了回來。 女人如虎狼,吃虧的明明是自己,但以后的每年七夕,卻都沒有兄弟再來邀請自己同去了。 牧謹之輕笑一聲,說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屬下一個人陪著尊主,這樣可以嗎? 暴雨襲來,屋內頓涼,這個時候大雨瓢潑的,也不好再趕人走,仇韶見這位左護法臉皮略厚的點起了蠟燭,又熱了壺香茶,一切自如,就似自家。 燈光搖曳,仇韶擔憂屋外野草,眉頭微蹙,對旁邊男人的一舉一動全不在意,待到暴雨漸歇的時候,烏云散開,陽光微現,牧謹之也終于說,那雨停了,時候也不早了,屬下告辭了。 一直無動于衷的仇韶突然站起,隨牧謹之走到屋外,男人詫異的看著他,似乎還帶點受寵若驚的喜悅,仇韶也懶得解釋,任由對方誤會自己在相送,到了屋外,仇韶一看,那幾株野草葉上還沾著雨珠,在風中搖曳,枝干略彎,但傲骨猶存,顏色青綠,依舊是頑強得生機勃勃的樣子。 仇韶心情大好,只覺心中烏云也一并散去,他為這幾株野草的劫后重生感到愉悅,所以難得的在外人面前也笑了起來,他朝面前的男人嘴角一彎,露出一個極其喜悅的笑,“牧護法,那走好不送?!?/br> 牧謹之明顯呼吸一滯,在這個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笑容中微微紅了耳根,但很快他恢復了平靜,眼底也有了旖旎的笑意,他以一種慢到溫柔的語調說,那謹之就敬候佳音了,尊主。 七夕那日,仇韶并未赴約。 因為就在那日早晨,他照例起床后去門外看那幾株野草,卻發現石隙間空蕩一片,寸草不生。 仇韶覺得自己心里也跟著空了。 他呆呆的蹲在地上,任由長發墜在地上染了灰,他伸出手指,心下茫然,管家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到他耳中,因為今日七夕,教中上下都被仔仔細細的被清掃了一次,連帶著他屋外這幾株野草,也被當做垃圾連根拔起了。 從此之后,仇韶對七夕二字,深惡痛絕。 第25章 二十二計 出發前一日,牧謹之命人備好了出行的四輪馬車,馬車為匹配教主逼人的氣勢,自是從大處到細節都走富麗堂皇錢勢逼人的路子,車廂比常人所坐要大上兩倍還有余,車輪漆成亮金色,四周繪有白教圖騰,兩邊車窗掛有薄如蟬翼的紗簾,一眼看去像一塊會移動的金磚。 仇韶尚不及提出意見,跟在他身后一步的青年卻大步跨前,二話不說撩開簾子上了車廂,目光如炬,左右環顧廂內狀況,而后單膝跪地,一個一個的抽開暗格,仔細檢查里頭的物件是否齊全。 吳凌的這番警惕過頭的舉動,倒像是衙門出來的仵作,生怕這車廂里暗藏了什么玄機,非要掘地三尺將毒瘤挖出來一樣。 而真正的毒瘤此刻開了口,牧謹之閑閑的靠在車廂邊上,漫不經心的沖仇韶微微一笑:“嘖嘖,吳護法的心可真細,尊主現在后悔帶我,還來得及啊?!?/br> 吳凌檢查完畢,躬身跳下,下落的位置恰好停在仇韶與牧謹之中間,視線冷淡的掃過對方:“出門在外,總是多備些心眼為好?!?/br> 牧謹之:“哈哈,不過也有句話叫過猶不及?!?/br> 兩人相爭,旁人受累,若是平常他是絕不會浪費時間在言語口舌之爭上,但大約是明日之后這顆毒瘤會被殺人滅口的緣故,仇韶對此人也生出幾分格外的容忍。 他神色不變,一句話就阻止了兩人的明槍暗箭。 “本座出門,不坐馬車,這么娘么兮兮的玩意,誰愛坐誰去坐?!?/br> 這當然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卻不是最主要的。 最關鍵的問題當然是,當他把牧謹之干掉后,誰來駕馬車呢? 難道還要去雇傭一個馬夫?這未免也太麻煩了。 此言一出,兩位護法皆是一滯,牧謹之先一步笑了起來,“尊主,這樣的話這一路就要跟著屬下風餐露宿,雨淋日曬了?!?/br> 翌日,天還朦朦亮,白教氣魄威武的教門前,站滿了送行的人。 秦長老絮絮叨叨的叮囑,按照這個勢頭,要聽完叮囑得一個時辰。 牧謹之微笑:“長老,要不要再寫詩做賦一首?我洗耳恭聽?!?/br> 秦長老:“你這怎么說話的!上趕著去投胎??!跟你說的記清楚沒,教主愛吃的記住沒,帶的衣服夠不夠換洗?教主想找人決斗你就跟他說要戰帖,沒戰帖人家不干的,記得能拖就拖,不能拖你陪他去……” 在兩匹馬掀起飛塵,揚鞭而去后,目送的人也逐漸散去,只剩下白發蒼蒼的秦長老與右護法吳凌。 兩人的視線頑固的停留在遠方,遠方是早已空蕩的大道,朝陽初顯,萬物蘇醒。 秦長老嘴唇動了動,吐出一句渾噩的顫抖:“老夫只盼……只盼韶兒這一路毫無收獲,永遠不要知道,一輩子都不要想起來……” 吳凌沒回話,他像一個守衛者一般筆直的站在白教教門下,身姿挺拔,晨曦微光拂過他緊抿的唇角,黝黑的眼瞳里像暗藏了常人難以察覺的堅定冷峻,仿佛只要他一天站在這里,這兒就無堅不摧,無人可破。 “現在的我們,不會被任何人擊敗,他不會,我也不會,我們都不會?!?/br> 一幕幕熟悉的景色在馬蹄聲響中重重后退,一個時辰后,前方已是一片荒郊野地。 兩匹馬自是千里挑一能日行千里的神駒,若是馬不停蹄,日落前能趕上在城鎮里洗上熱水澡好好修整一晚。 但仇韶的忍耐顯然并不足以支撐與心頭刺并肩騎行一整日的程度。 他收慢速度,對牧謹之吩咐道:“在這休息會?!?/br> 牧謹之的衣袍被風吹得獵獵鼓脹,像凌空飛展的翅,聽到仇韶的話,他忽然微笑了起來:“尊主這是在體恤屬下嗎?那未免也太小看屬下的體力了?!?/br> 仇韶冷笑:“體力這種東西,恰到用時方恨少,左護法放心,本尊總不會讓你白走一趟的?!?/br> 敬你是白教的一條漢子,留你一身體力,不占你半點便宜,讓你死的其所,死的公平。 牧謹之立刻露出幾分帶著沉思的表情,而后又恍然大悟的揚眉淺笑:“原來是這樣啊,屬下明白了?!?/br> 仇韶不著痕跡的蹙起了眉毛,不懂牧謹之有何可笑的,這個男人總是這樣,笑容廉價,好像萬事都能嬉笑間風吹湮滅,他不理會對方的調侃,徑自下馬,馬通人性,仿佛是知道自己能休息片刻的緣故,歡樂的扯出舌頭,在仇韶臉頰邊上滋滋有味的添上了一把。 這一舔,立即將他的散在肩頭的碎發一并粘在了側臉上。 對待動物,仇韶向來是寬容大度容忍無線的,他拍拍馬頭:“自個去玩?!?/br> 他自然覺察到對方追隨著自己的視線,牧謹之適時的為他遞上手絹,“那尊主先且休息,那邊有條河,屬下去生火烤魚?!?/br> 仇韶找了棵枝葉濃密的大樹,他盤腿坐在樹蔭下,風吹木葉,午日的陽光自樹梢漏下,安靜地撒在他淡金色的錦繡長袍上。 牧謹之速度極快的從小溪里撈出幾條肥白大魚,撈上岸后用石塊一敲,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挽起袖子開始刮魚鱗,仇韶基本沒進過幾次廚房,吳凌有次看玩笑,還說過他是圣人之言沒記住過幾句,君子遠庖廚這句話,倒是記得尤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