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原來那便是天門，原來那就是所謂的‘超脫’……”

    一段時間過去，親眼目睹羅東風超脫天門的異像，雍景沒有半分終于超脫有道的喜意，反倒顯得失魂落魄。

    穆玄華低頭看著雍景，淡然道：“我們早已有所預料，不是嗎？這也的確是一種超脫，不是嗎？”

    雍景忽然抬起頭，死死地盯著穆玄華：“你這一次來找我，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你也有所預料吧?！蹦滦A勾起一抹笑意，“在你看到《九天典》時，你是否思考過，若是其與《太陰典》同修是否會發生什么異變？你應該是想在我離開后自行嘗試吧？正巧，我也希望知道結果。蕭無爻當初不知因何沒有嘗試，我自己無法嘗試，現在只能借你一探究竟?！?/br>
    雍景的沉默許久，最后干澀地擠出一個字，他回道：“好！”

    第一百九十章融殘魂（九）

    諸天空間。

    “比我想象中需要花費的時間少很多啊……”

    梁宮呼出一口氣，下意識看向桌上的水晶球，一顆明亮的小太陽加上三個月亮、十一個星星，證明他融合殘魂的計劃，一共花了一年有多。不錯，他終于把所有殘魂全都融合完畢——至少被他發現的都已經被融合了。

    在守一之后，剩下的幾個殘魂都恢復到不完整的狀態，每一個的記憶都是殘缺的。而且，除了坤澤王姬候、吞天魔門安插進守知殿的臥底曲漣衣以及來歷不明的雍景，其余殘魂的記憶中并沒有什么有價值的內容。

    現在的梁宮完全可以理解為何當初冥帝姬允一見荀天棄就動手，只因他那兩個牛逼轟轟的前世實在太造孽了！

    冥族十王，原版幽天王被穆玄華取而代之，基本是gameover；陰墟王姬虛死在穆玄華手上；離恨也不甘示弱，雖然沒有明確證據證明坤澤王姬候的死與他有關，但想到大部分殘魂與“他”的聯系，估計差點成了青冥劍劍靈的姬候最后還是沒能逃去一劫；更有甚者，妃明箜當初能夠成功開辟魔域，大概也與離恨懂了手腳有關。

    這么算下來，十王至少有三王的缺口，而這三個缺口，都是“他”造成的。作為冥帝的姬允輕輕放過此事，才會讓人覺得奇怪。

    雖然不管是姬虛還是姬候，梁宮所得的記憶都不完全。但是該知道不該知道的，他都基本有了一定了解。比方說，如果當年姬允并未因故陷入沉睡，妃明箜開再大的掛都不可能搶走冥土改造為魔域，因為整片冥土的本源都在姬允手上，他完全可以借此將妃明箜驅逐出境。

    然而，姬允不知因何而沉睡不醒，十王中本就有兩王的缺口補不上，剩下八王有一半在沉睡，因此后來即便得到疑似是離恨的神秘黑衣人通風報信，先行知道妃明箜的驚人計劃，但最終還是只能四打一。

    更讓人掉眼鏡的是，占領主場優勢的他們居然完??！因為妃明箜多去一方冥土而遭遇重創的姬候，甚至被她趁機捉住，塞進青冥劍，以圖養成新的劍靈。

    等到姬允清醒，一切早已塵埃落定。魔域已成，其不再是屬于冥土的一部分，而是介于陽面世界和陰面世界的特殊存在，他已經無法掌控那一方本是冥土的區域。

    梁宮也才知道冥族十王其實各有各的職責，或者說，有多大的權力就有多大的責任。以姬虛為例，他被稱為“陰墟王”，正是由于他自陰墟誕生，天生肩負鎮壓、守護陰墟的職責。因為陰墟的特殊性，他在冥族的地位僅次于冥帝。

    陰墟是冥族的禁地，而且還是屬于那種禁地中的禁地。冥土沉積著整個元明大世界以及附屬中小世界的所有負面能量，這里擁有最濃厚的濁氣，擁有最幽暗的氣息，最混亂的業力……除了冥族，其余生靈在冥土無法久留，否則非死則瘋。

    而陰墟是一個漩渦，一個梁宮也無法確認，到底是一切之起點或是一切之終點的存在，仿佛所有濁氣都是從其中冒出，也仿佛吸收著所有的濁氣。陰墟“時不時”會突然爆發，噴吐出巨大的負能量，也會“時不時”突然大吸氣，吞走一大批負能量。

    無論它是呼是吸，都會帶來連鎖反應，給冥土帶來極大的麻煩。負能量暴增，容易發生能量潮汐，冥土諸如地震、海嘯這樣的“天災”，就是因此而來；負能量劇減，會導致冥族感到疲憊，可能在街上走著走著，莫名其妙地就會陷入沉睡。

    而與陰墟乃共生關系的姬虛，他的職責就是時刻監控陰墟的狀態。一旦發現有不對，便用自己和陰墟的聯系，使之平靜下來。如果實在是頂不住，也能事先通知冥帝冥王之流，讓他們做好準備。當然，以冥族這種長生久視的種族來算，他們口中的“時不時”，搞不好有可能其余“短命”種族活一輩子都見不到一次。

    但不管怎么說，陰墟異動這件麻煩事，總會發生無規律地發生，姬虛的重要性，等同于“定海神針”。結果，姬虛被穆玄華干掉了。因為冥王的特殊性，重新孕育一個新的冥王的確可行，卻不曉得要花多少個萬年。失去姬虛的協調，只能有由冥帝親自看顧，而且效果終究比不上姬虛。

    由此可見，不算幽天王和坤澤王的職責，光是弄死了陰墟王這一點，就足夠冥帝將與穆玄華的路人甲乙丙凌遲無數遍。

    想到荀天棄已經被冥帝發現，梁宮只覺一陣糟心。雖然魔域已經不能算作冥土的一部分，但畢竟還是“鄰居”，姬允如果真想找荀天棄晦氣，打入魔域亦非難事。怎么說魔域跟陽面世界不同，對冥族的壓制幾乎沒有，可cao作性大得多。

    不過，關于冥帝，梁宮糾結的不只是荀天棄的安全問題，還有他個人身上的問題。之前姬允跟他說的話，很明顯是認識他——或者說把他認作為某人或非人。一開始融合姬虛殘魂時，還想過是否與其有關，然而后來又冒出一個姬候，他頓時就無法確定了。

    那時候，姬允究竟是把他當做姬虛或姬候，還是真的單單是針對他本人？

    包括血螭尊者和蕭無爻在內的十多個殘魂，沒有一個和現在的他長一個樣。他應該不是那十幾個中的某一個。但是，他現在甚至已經無法又肯定，自己是否真的只是個異世界的廢柴宅男。他希望這一切都是他腦洞太大，杞人憂天，可又找不到說服自己別再繼續瞎想的證據。

    “所以，我到底還是不是‘我’？”梁宮嘆息著自嘲，搖了搖頭，將這個暫時無解的問題拋在腦后。

    這次融合除了加深了解穆玄華和離恨又干了什么“豐功偉績”，知道歷史上的混沌之體果然不止那么幾個，似乎驗證了“天門”超脫之道果然有問題，可算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收獲。

    游三變自稱離恨給荀天棄這個轉世身留下的幾句話中，其中一句就是讓荀天棄修為境界達到天梯十重時不要去引動天人五衰，不要走天門之路。那時荀天棄還小心翼翼地問過他這個“老爺爺”是否知曉什么內情，可惜他一樣懵逼，只能草草敷衍過去。

    事實上，直至如今他依然不清楚具體問題是出在什么地方。雍景親身見證當年羅東風超脫的一幕，似乎發現了什么毀三觀的事情，可惜他和穆玄華的對話著實太過“心有靈犀”，梁宮聽得云里霧里，知道他們必定有什么驚人的發現，但是最核心的內幕，只有他們才知道。

    梁宮只能綜合自己目前所知的信息，大膽假設——所謂的天門超脫之道并不是真正的超脫，頂多只能算作是一種不完全的超脫，其背后還有可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那個或那些秘密，極可能不是眾生能夠輕易地承受的。

    梁宮懷疑，如果真的有什么隱秘，估計跟這世界的神祇有關。作為只存在于歷史記載中的神話時期，神祇到底是什么樣的，都只有書面記載，不知真假。而作為組成世界的一部分，神祇真的搞事，大概也不會有多么困難。

    沒有更多的線索，只敢把腦洞開到這里的梁宮不再繼續糾結這個大坑，他悄悄地放出神識，看看荀天棄正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