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內室陷入沉寂，宋斐雅睜開眼，一步步走到了楊垠身邊。

    她溫柔地托起楊垠，扶他坐到了內室唯一的椅子上。楊垠身上仍然披著家主外袍，但他眼睛緊閉，已經沒了氣息。

    宋斐雅撫過楊垠的臉，指尖觸到他眼角的淚跡，笑意收斂，無聲地嘆了口氣。

    “——怎么，你還舍不得了？”

    嘶啞的男聲在內室響起，是從楊垠口中發出的。

    宋斐雅后退一步，臉上又浮現笑容，道：“畢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br>
    “哼，又不是你的親生血脈，可惜什么?！?/br>
    楊垠睜開眼，此時他的模樣未變，氣質卻好像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放心，家主之位肯定會留給我們的孩子?！?/br>
    宋斐雅道：“楊曉的資質還不如小垠，留給他也只會敗了楊家?！?/br>
    “楊垠”嘿嘿一笑，抓住宋斐雅手腕道：“那你就給我再生一個好的，讓他來繼承楊家?！?/br>
    ——如果此時楊父在場，定會驚訝地發現這個“楊垠”的神態與聲音和他的父親……前任家主楊老一模一樣。

    楊老直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滿意道：“年輕的身體果然不錯，不枉我養了這個廢物這么多年?！?/br>
    宋斐雅平靜道：“你心愿達成，之后那個大妖就要來索要報酬了?！?/br>
    “哼，區區混沌轉世……”

    楊老不屑道，“此時的我亦非昨日，不要說他，就是楚原那小子我也不放在眼里?！?/br>
    宋斐雅垂眼：“是嗎?！?/br>
    楊老留意她的神情，見她并沒有什么喜色，冷哼一聲道：“怎么，你好像很不高興?！?/br>
    “我替你背了這么多罵名，當然不高興?！?/br>
    宋斐雅道，“你不知道因為你，那些人在背地里怎么罵我?！?/br>
    楊老嗤笑道：“那又何妨，日后你換個身份再嫁入楊家，其他人也不敢說什么閑話?！?/br>
    他說著便要向外走去，腳步卻忽然一頓，“嘖”了一聲：“不行，如今我剛換得新身體，法力尚未恢復，恐怕會被那楚原看出馬腳?！?/br>
    宋斐雅指尖微微收緊，道：“那你之后不也沒有法力了？”

    “要等三天才能恢復?！?/br>
    楊老皺眉道，“這三天可是個麻煩，如果那妖物找上門——”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已卡住了。

    在他背后，宋斐雅輕柔道：“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了?！?/br>
    宋斐雅的雙手經過多年保養，纖柔白皙，十指不沾陽春水——然而也正是這么一雙手握住鋒利的小刀，將它送入了楊老的心臟。

    楊老睜大了眼睛，他猛地推開宋斐雅，又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見了自己胸口逐漸暈開的鮮血。

    “你竟敢——”

    楊老用力拔出小刀，捂住心口后退幾步，又嘔出了一口血。

    “你……我對你不好嗎？！你竟要殺我？??！”

    宋斐雅因為剛才那一推摔在了地上，此時正慢慢起身，隨手將一縷散發撥到腦后。

    “強jian犯也要談什么好不好嗎？”

    宋斐雅輕聲細語，仿佛是對愛人的低喃，“從我們的第一次起，我就巴不得你死呢?！?/br>
    楊老怒極，撲過去想扼住宋斐雅脖頸。然而楊垠的身體終究經不起過重的負荷，他撲到一半便摔在了地上，顫抖地看向自己雙手，意識逐漸模糊。

    “為什么……不可能——”

    “你以為就你和伏桀達成了協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