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老爺子用力把筷子拍在桌上，發出聲震顫人心的響聲。

    東方珩的動作停住。

    “我讓你走了嗎？”老爺子板著臉，面色嚴肅深沉，聲音里是壓制住的怒意。

    東方珩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被夾在兩人間的郁寧瑟瑟發抖，恨不得自己現在能縮成個球。

    “寧寧你繼續吃?！?/br>
    察覺到他的害怕，老爺子放緩了語氣對他叮囑，隨后起身，對東方珩說：“你，跟我來書房?！?/br>
    說罷，他率先離席，而東方珩也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直到兩人離開餐廳，郁寧才驚魂未定地拍拍心口，剛剛太可怕了！

    雖然戰場轉移了，但是郁寧也沒辦法安心地繼續吃下去，左顧右盼，看到了在旁的梁伯，于是小聲問：“梁伯，他們會不會吵架呀？”

    梁伯顯然是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了，攤攤手說：“他們不就是去吵架的嗎？”

    “那怎么辦呀？”郁寧不安地看向餐廳門口。

    梁伯搖著頭嘆氣，語氣無奈：“隨他們去吧，反正爺倆也不是第回吵了?！?/br>
    說著，他嘀咕：“就怕老爺子吵完，血壓又高了?！?/br>
    郁寧低下頭想了想，做出決定：“我還是去看看吧！”

    雖然無意卷入爺孫倆的紛爭，但是他們的紛爭畢竟因自己而起，袖手旁觀不太好，而且他擔心老爺子，就算勸不了架，出事的話也能第時間策應。

    “那我去讓老吳待命吧?！绷翰c點頭，說道。

    兩人分頭行動。

    *

    東方珩跟著爺爺進了書房，房門關上之后，爺孫倆的談話正式開始。

    老爺子指著他，大聲喝道：“你能耐了是吧，都會給我臉色看了！”

    “我沒有給您臉色看?！睎|方珩冷靜地澄清。

    “你不是給我臉色看，你走得這么急？”老爺子顯然已經動了怒，“工作？你天天就那么多工作要做？公司里那么多人，離了你就運轉不了了？”

    東方珩語氣依然平靜：“我為什么走，理由您知道的，我不想多說?！?/br>
    老爺子掌拍在書桌上，實木的桌子被拍得發出聲悶響，與此同時，他怒不可遏的聲音響起：“你連提到他的名字都不肯嗎！寧寧到底哪里不好，讓你這么討厭他！”

    東方珩只是看著他，沉默不語。

    “就因為我逼著你和他結婚？”猛喘了兩下，老爺子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憤怒，質問他。

    東方珩點頭。

    “那你應該怪我，而不是遷怒到他身上！”

    東方珩卻搖頭：“您是我的爺爺，血濃于水，而且您從小把我帶大，無論從哪個角度，我都是怪不了您的?！?/br>
    “那你就怪到他身上了？”老爺子咬著牙說，“寧寧他是無辜的！”

    東方珩扭過頭去，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深呼吸口氣，緩和了怒意，老爺子開始苦口婆心地試圖說服他了：“寧寧是個可憐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你就不能看在他這么可憐的份上，對他好點嗎？”

    “他是很可憐?！睎|方珩點點頭，對他的話表示贊同，但是隨后話鋒轉，“但是爺爺您別忘了，我也是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甚至我失去父母的時候，比他還要小很多！”

    東方老爺子卡殼了下，好半天才說道：“那怎么能樣，寧寧家里沒其他人了，孤苦無依的，但你還有我，難道我對你的照顧還不夠嗎？”

    聽到這話，東方珩搖了搖頭，唇邊露出個自嘲的笑容：“爺爺，您捫心自問，同樣是父母雙亡的孩子，您對他和對我，是不是差別太大了些？”

    這次，老爺子沉默了很久。

    東方珩卻瞬不瞬地盯著他。

    良久，老爺子才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我承認我對你確實嚴格，但我是希望你能成長為獨立自主、有用的大人。你是我的親孫子，我把我所有的希望都灌注在你的身上，你就不能體諒我的這片良苦用心嗎？”

    “我體諒?！睎|方珩開口，“我直都體諒您，所以無論您對我要求有多嚴格，我都絲毫不敢懈怠，總是照您的要求去做?！?/br>
    說著，他似是想起什么，表情變得有些悲哀：“您從不像個正常的爺爺樣關心我，就算偶爾關心，也是關心我是不是有所進步，就連剛失去父母的那段時間也是樣。說實話，那段時間我很難過、很痛苦，如果沒有棠聲的陪伴，我都不知道該怎么熬過去！”

    “可是，當我看到與我有同樣處境的郁寧，卻被你百般呵護，我才知道原來您也有慈祥和藹的面。我有時候都不知道到底誰才是您的孫子?！?/br>
    這話算不上指責，也聽不出多少埋怨的成分，只有nongnong的疲倦與自嘲。

    老爺子移開視線，似是很怕與孫子的目光接觸。

    書房內陷入沉默。

    “阿珩……”老爺子輕輕嘆氣，“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氣，但是寧寧是我老班長的孫子，是他唯的孫子??！老班長當年在戰場上……”

    “您不必說了，這些我都知道?！睎|方珩冷硬地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您想報恩，我也贊同您報恩，可您為什么偏偏選了最為難人的條路？”

    “您明知道我不喜歡郁寧，卻還要強把他塞給我，為什么？”

    東方珩目光灼灼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