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妥協嗎?
居莓嚇了一跳。 “你……”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刀上,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崔少見她驚慌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促狹:“要吃西瓜嗎?”言罷,晃了晃手中的刀。 “不了不了!”她連連擺手。 他點點頭,卻沒有將刀收回,反倒與她并肩坐了下來。 “我不想吃西瓜……”她盯著他手中的刀,甕聲甕氣地說道。 言下之意就是大佬你快把刀收回去吧! 崔少突然笑了。 他的笑又輕又快,嘴角一彎便轉瞬即逝。 “你覺得用這把刀能切西瓜?” 他將茶幾上的快遞挪到自己面前,把刀抵在了封口的膠帶上。 嗯……確實是一把跟他手一般長的手工刀……原來是為了拆快遞…… 居莓覺得在他面前,自己的智商會迅速降到負數。 不過,他總是欺負自己的惡趣味能不能收斂一點點?!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居莓端坐著,注視著崔少三兩下將快遞盒拆開,拿出了里面的物品。 崔少慢條斯理地撕開了包裹書籍的泡沫紙,層層疊疊的泡沫紙里露出了三個大字:《語言論》。 好吧,學霸看的書果然是凡人無法想象的。 見居莓聚精會神盯著自己手中的書,崔少將它擺到了她面前:“感興趣?” 她瞥了一眼作者——布龍菲爾德,嗯……不認識。繼而她伸手翻了翻書,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和自己的專業書籍有一拼。 她將手一縮,連連搖頭:“沒興趣?!?/br> “確實,專業書籍,枯燥無味?!?/br> 她仰起臉來看他:“你不是z文專業的嗎?” 怎么看起語言方面的書來了? 他突然不開心起來。 居莓倒是恢復了平時活蹦亂跳的精力,蹲在紙箱前翻著里面的東西。 紙箱里全是崔少奶奶做的各式餅干,有桃酥、芝麻餅、紫薯餅……所有餅干都精細地包著半透明的食品包裝紙,有大有小,花花綠綠。 “哇,你奶奶真是厲害!”她看著一塊塊精美的手工餅干,不禁感嘆道。 崔少靠在沙發上,目光淡淡地注視著她頭頂上的小旋,沒有說話。 “哇!”她又是一叫,“這是椰絲餅?!”說著她將一塊餅干舉起,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驚喜。 他點了點頭,這才開腔:“你很喜歡?” 她搖了搖頭:“不是我喜歡,是我媽喜歡,她可喜歡吃蛋白椰絲餅了!” “那正好,可以給她送去?!?/br> 車緩緩啟動,她卻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崔少,你有駕照嗎?無證駕駛可是違法的?!?/br> 他本不想回答她的,但是最后還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成年已經快三年了?!?/br> 她噢了一聲,喃喃道:“可是你近視啊……” 他通過內后視鏡白了她一眼:“但是不瞎?!?/br> 她又噢了一聲,繼而又說道:“可是你今天沒戴眼鏡??!” 他吸了一口氣,回道:“隱形眼鏡?!?/br> 她點點頭,漸漸化身為十萬個為什么,又問道:“那你什么時候拿到的駕照?” 見她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他突然勾起嘴角戲謔地笑了笑。 “兩個月前?!?/br> 一聽這話居莓就懵了,兩個月前拿到的駕照?他還敢帶人上路?她盯著他的方向盤,咽了咽口水:“我……我現在還能下車嗎?” “不能?!?/br> 她正襟危坐,頓時不敢和他講話了。 開車經過一條街時,居莓突然讓崔少停下車。 “我去買個東西,”她指著街邊的一家店鋪,“我mama喜歡那家的水晶包?!?/br> 街道甚是寧靜,鳥鳴聲悠悠傳來,午后的陽光透過梧桐樹的葉子落到地上,就像一幅寫意的水墨畫。 崔少坐在車內,注視著居莓下車,走到街道對面的店子里,不一會兒提著一個紙袋走了出來。 居莓走過這條街時,刻意放慢了腳步。 半個小時之后,兩人到達了目的地。 居莓拎著東西下車,朝著駕駛座上的人說道:“真是謝謝了,等會兒我自己回去吧,就不麻煩你了?!?/br> 駕駛證才拿了兩個月,她真心不敢坐他的車??! “沒關系,我在附近轉轉,我這不是要——”他偏過頭來,頗為認真地吐出兩個字來,“——練手?!?/br> 居莓一噎,好家伙!原來主動開車送自己是為了練手…… 他向她走近,瞧了她半晌,瞳孔很亮。 他突然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 “你很勇敢?!?/br> 他這一戳仿佛戳到了居莓的心上,她在一瞬間呆住了。而這句話就像一根羽毛落在了她的心上,雖然很輕,但是很癢。 她的臉一下子燙了起來。 她慌亂地移開視線,再也不敢看他:“沒沒……只是下意識的舉動,我也沒想這么多……” 崔少勾起唇角笑了一瞬,往后退了一步:“你崔少,我把車開來?!?/br> 居莓一聽這話,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指尖剛剛觸到他的手腕,便縮回了手。 他轉頭看她。 她細若蚊聲地說道:“我不想坐你的車……” 他見她一副委屈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你真信我拿到駕照才兩個月?” 居莓呆呆地抬起頭,沒反應過來。 “相信我,不會把你帶溝里去的?!?/br> “不……不是……”她扯了扯自己的裙子,“身上是冥幣的灰,不干凈?!?/br> 崔少走近她,突然認真地與她對視,褐色的瞳孔里全是她的臉。 她的心一下子又亂了。 見她眼神飄忽,他猛然抬手又戳了戳她的頭。 “虧你還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滿腦子都是封建迷信??!” 崔少帶著她先去了一趟醫院,燙傷并不嚴重,開了幾盒燙傷膏兩人便離開了醫院。 他將她送回家后,她一頭扎進了浴室。 滿身都是灰,她迫不及待想要洗澡。 仔仔細細將身上洗干凈后,居莓心滿意足地出了浴室,卻發現崔少還坐在自家沙發上,她一下子就愣住了:“你怎么還沒走?” 他轉過身來看她,見她穿著一身帶著兔子耳朵的純棉睡衣,那對白色的大耳朵在她胸前一晃一晃的。 他沒說話,揚了揚下巴,示意她過來。 居莓趿拉著拖鞋過來,與他一同坐在沙發上。她周身帶著溫涼的水汽,裹著甜甜的香味。 “把腿抬起來我看看?!?/br> 抬起來?怎么抬?往哪擱? 她抬頭瞧了瞧他嚴肅的臉,心中突然躥出一陣惡趣味:“擱你腿上?” 他擲了一個冷冰冰的眼風,伸出手來抓住她的右腳踝重重往茶幾上一放。 腳踝磕在玻璃上疼得她齜牙咧嘴:“你輕點,我現在好歹是個傷員!” 崔少沒回話,神色認真地觀察起她的燙傷,這讓她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他轉身將無菌棉簽拆開,拿出一根棉簽,沾上燙傷膏輕輕涂在燙傷處。冰冰涼的燙傷膏覆在火辣辣的皮膚上,惹來居莓一陣輕笑。 “現在不疼了?”他的語氣十分嚴肅。 這又嚇得她趕緊噤了聲。 崔少仔細地涂著藥膏,神色十分專注。居莓本來也是看著傷口處,可是不知怎么,看著看著她的目光就移到了他的臉上,然后再也挪不開了。 他的眼睛定在傷處,連頭都沒有偏,便沉聲問道:“好看嗎?” 見自己偷看被抓包,她也不尷尬,反正以前偷看他都被抓了無數次,她還會在意這一次嗎?于是她笑呵呵地回答:“好看!” 兩個字,軟軟糯糯,散發著和她身上沐浴露一樣的甜味。 他第一次被她堵得說不上話來。 涂完藥膏之后,崔少直起身子,對自己的成果很是滿意。 “我自己也能涂??!”居莓將右腿抬高觀察著傷處,不自覺地動了動腳趾。 她的腳又小又白,腳趾更是精致,指甲是淡淡的粉色,在燈光下閃著光,也不知道她在指甲上涂了什么。 他迅速收回目光,毫不氣地指出:“我擔心你太笨,會戳破水泡?!?/br> 她將右腿翹得更高,沖他癟了癟嘴:“你太小看我了!” 他不置可否地抱起胳膊,視線一掃,突然發現她的脖頸上有一道淡淡的月牙形傷痕,不仔細看還觀察不出。 “脖子怎么回事?”他問道。 居莓聞言,順著他的目光摸到了脖子上的傷痕,神色突然一僵。 該怎么混過去? 隨即她像xiele氣的皮球一般訕訕地收回腳,甕聲甕氣地說道:“以前被玻璃劃傷的?!?/br> 她頓了頓,又急急地補充道,“不是因為打架!” 崔少一怔神,回憶在一瞬間鉆進了腦子里。 四年前,她的臉因為打架被抓傷,他一路都沒有搭理她。直到兩人分別,他轉過身來兇巴巴地說道:“居莓,以后不許打架!” 他的眸光一暗,連忙將思緒從回憶中拽了回來。 兩人繼而陷入一陣沉默。 居莓看著腿上的傷痕,陷入了思索。 現實就是這么可怕…… 崔少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說到哽咽。 四目相對,兩雙眼中各有壓抑的情緒,時間一下子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