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他也不再賣關子,直言道:“這酒,一般而言,都是釀酒之仙以贈酒的名義,向收酒之人隱晦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雖然很多收酒的人都同你一樣,不了解它的意思?!?/br> “不過吧,也許它并非一種正式的示愛,可這酒中承載著的情意,卻是騙不了人的。一般會借著這種方式道出自己心情之人,多數都只想著將自己的心思默默藏在心里不讓人知曉。那些知道的,多數都是老夫老妻般的道侶了?!?/br> 慕秋陽說完,抬頭一看,段千鈺臉上的表情卻異常平靜。 唯有眼里七零八落的光,在宣召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之情。 慕秋陽納悶地問:“所以,你和云卿是怎么回事???”頓了頓,他才又道,“我聽楠風的轉述,一直以為你還想溫水煮青蛙,再養個幾百來年的感情才敢下手?!?/br> “結果沒想到,這小段日子里,你已經悄悄把人給拿下了?可以??!” 段千鈺唇瓣微動想說什么,可似乎是又因為心中的浪潮掀得太高,聲音都卡在嗓子處發不出來。 然后又見慕秋陽皺起了眉頭:“不過聽你說,云卿給你釀的酒,區區兩壇你都扛不住,這可不像是幾個月內能夠培養出來的程度啊?!?/br> 許久,慕秋陽才聽見段千鈺幾經艱難才發出的聲音,帶著虛浮的平靜:“……何出此言?” 慕秋陽終于逐漸察覺到段千鈺的異常,遲疑道:“算我今日當一回好心人告訴你,這攬月酒神奇之處在于,它成酒后的濃烈程度,取決于釀酒之人對收酒那一方的情感,究竟有多深厚?!?/br> 段千鈺沉默了半響,問:“……摯友間的情誼?” 換來了慕秋陽一記白眼外加看傻子般的眼神。 “攬月酒,那么浪漫的名字,誰和你搞什么摯友情?”慕秋陽氣呼呼地說道,“攬月酒可非傾注什么親情友情就能釀好的酒,釀酒仙若不喜歡那個人,百次千次都釀不成!” 他原本還想繼續說話來著,可抬眸見到段千鈺的神情實在不對勁,便沒再開口,只默默地看著他。 慕秋陽覺得自己明白過來了一些情況。 確實,他們都知道段千鈺喜歡葉云卿,還愛得特別狠??墒侨~云卿本人究竟是什么樣的心情,他們卻是不清楚了。 他和顧楠風也知道,段千鈺在任何事情上都能夠果斷處理,唯有面對這份感情時,像是個縮頭烏龜。 因為于段千鈺而言,葉云卿的歸來就像是一場夢。他只能努力讓自己將他們之間的關系維持在一種平衡上,害怕自己只要有任何逾越,所有的美好都會破碎。 又過了很久。 “……真的可以嗎?”段千鈺輕輕開口,聲音里壓抑著碎裂般的哽咽,努力將想要飄散的幾個字凝聚。 他真的可以試著,去越過和葉云卿之間隔著的那條線嗎? 他的阿卿,會也懷揣著同樣的心情,在那里等他? 慕秋陽見段千鈺眼眶被刺激得微微發紅,也不忍再與他拐彎抹角:“按我個人經驗,除非葉云卿的騙術已經喪心病狂得連情意都能夠偽裝,否則……他對你的情意肯定不假?!?/br> 他抬手在逐漸失神的段千鈺的肩膀處重重一拍,在他看向自己時,賊笑著鼓勵:“因為我還不曾見過,比你收到的更要烈的攬月酒?!?/br> “所以,云卿肯定比我們想的,更要喜歡你?!?/br> · 葉云卿在回往他和段千鈺的臥房的路上,遇見了正好想找他的云綾。 云綾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對勁,雙眼有些紅腫,像是哭過的模樣。 念著昔日同門之情,他便關懷詢問:“怎么了?” 云綾只是目光深深地看了他許久,眼眶又開始泛淚,啞著嗓子突然就反問他:“云卿,你是不是喜歡段千鈺?” 葉云卿動作一頓,顯然沒反應過來她怎么會這么問。 應該是說,他有點錯愕這件事是如何被云綾發現的。 然后他又聽見云綾說:“昨日你們在踏云仙峰喝酒,我又不小心看見了?!?/br> 云綾的聲音聽起來很難過:“我知道以前那一次是他哄騙了你,可這一次,我見到你主動親他了?!?/br> 雖然她知道這其中肯定也少不了段千鈺的哄騙,可此次她看見了葉云卿的眼神,與當年懵懂被欺騙的時候完全不同。 她是個姑娘,心思細膩,不難看出他眼底竭力隱藏卻還是流露出來的情意。 所以她又一次難過地跑走了。 “……?!”葉云卿聽完很是震驚。 云綾說,他昨日對段千鈺做了什么? 他親了段千鈺?! 還有,云綾說的以前是……哪個從前? 葉云卿臉上面無表情,心里的不平靜卻洶涌萬分,甚至滿腦子疑問。 他花了一小會兒的時間調整好自己的心情,雖然見云綾看起來是受到極大創擊的模樣,但仍然沒有選擇隱瞞她:“是?!?/br> 葉云卿的回答很平淡,可云綾還是沒忍住捂著臉哭了出來。 她其實并不生氣,只是很難過,沒忍住道:“其實我從很早之前就喜歡著你?!?/br> 葉云卿頓時明白,為何云綾從他踏入仙殿后,對他表現出來的態度一直都很奇怪。 他手指輕輕一動,最后只抬手在那低頭掩面哭泣的姑娘的頭頂處輕揉,輕聲說:“綾兒很好,但我一直只將你視作親meimei看待?!?/br> “我知道的?!蹦且宦曉S久不曾聽見的過的熟悉稱呼,讓云綾的眼淚落得更加洶涌了。 葉云卿收回了手,無聲站在她面前,直到她情緒逐漸平復下來。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斷斷續續道:“放心吧,我不會因此討厭你的。我也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只要你開心就好?!?/br> 但這依然不阻止她看段千鈺不順眼。 說歸說,可云綾的心情一時半會兒想要徹底好起來并不可能。大概算是她最后留有的一點私心,加上這是段千鈺和葉云卿兩個人的事,所以她并沒有將段千鈺對葉云卿的情感告知。 這種事,等段千鈺什么時候想清楚了自己說開,會比較好。 葉云卿安撫了云綾好一陣子,將她送走后才拖著有些沉重與疲憊的步伐往臥房回去。 其實他的心情現在十分混亂。 難怪段千鈺今日一早就不見人影,莫非……是被他昨夜瘋狂的舉動給嚇著了? 那,他該如何面對段千鈺? 此事若永遠想不起來倒還好,他大可以完全當做沒有這件事發生,心無負擔地繼續待在段千鈺身邊??扇缃窠兴麩o意知道了,即使段千鈺不開口問他,他亦會覺得不自在。 葉云卿剛推開房門踏入房間,身后突然多出了另一道人影,伸手就將他推入房中,卻又在他身子略微往前傾時用力將他拉回。 砰的一下,直接用身子把他抵在正好被合上的房門邊。 葉云卿微微一怔,耳邊是段千鈺輕輕的喘息,像是很著急地就從遠處趕了過來。 段千鈺的身子正緊緊貼著他,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兩個人的心跳都有些快速,跳動得鏗鏘有力。 在這般詭異的氣氛下,誰都沒有先說話。 第42章 空氣中,像是有兩股濃烈的情緒,快要達到臨界點。 葉云卿能夠感受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身后則是硌人的門板。 段千鈺伴著危險的低笑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阿卿身段是真的好?!睖責岬臍庀㈦S著那帶有調戲意味的話語輕灑在他耳邊,燥熱的手扶住了他的腰,不安分地游走。 “說來,那么久了,阿卿是不是也該履行,以色侍人的義務了?”段千鈺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冷漠。 葉云卿眸光微頓,還是什么也沒說,甚至沒有把人推開。 段千鈺靠在葉云卿身旁,沒有讓他發現自己眼睛底下的晦暗,見他冷靜如常,張口就在他誘人的脖子處重重一咬,卻又在那疼痛徹底陷入rou骨之前,變作纏綿的親吻。 葉云卿身子明顯地輕顫了一下,但依然緊抿著嘴不動作,倔強得很。 雖然,他不知道段千鈺這突然間的又發什么神經,就當做他誤食了某種不可言說的藥吧。 但是他忽然累了,不想再去躲了。 長久以來,他一直很有信心,也以為自己真的能夠將這份感情緊鎖在內心最深處,獨自一人承受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做不到。 情至深,泛濫如潮。 所有的自以為是,不過是因為這個人沒有出現在他面前罷了。 既然事已至此,且最初便是他自愿淪為他一個人的‘階下囚’,眾人以為的自甘墮落,卻是他的甘之如殆。 沒有人知道這份情究竟有多重,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對他的喜歡,到了何種地步。 他只知道,葉云卿能夠為了段千鈺傾盡所有,哪怕是變成自己最討厭的人。 衣服上的腰帶被人用力扯下,段千鈺正用力地在他脖子處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葉云卿抓住段千鈺扶在他腰上的手抓得死緊,似是在克制著什么,卻沒有把他推開。 直到他再沒忍住,發出了一聲沉淪的低吟。 所有的激烈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房門忽然被人重重錘了一下發出巨大的響聲,這并沒有嚇著葉云卿,卻把守在外面的仙子們給狠狠驚了一跳。 她們猶豫地交換著眼神,正準備敲響房門查探兩位大佬的情況,房內突然涌出的威壓卻將她們盡數逼退。 仙子們非常識時務,在外邊齊齊躬身后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長廊外就再無半個人影。 房內,葉云卿神情冷靜且平淡地注視著前方,唯有眼里還泛著尚未褪去的情動,眸光似是渙散,又似是專注。 許久之后,他才聽見段千鈺壓抑著聲音問:“你為何不反抗?” “葉云卿,你知道只要你開口說不,只要你拒絕,只要你反抗,我就會停手!” “但你為什么不說?!” 低沉的聲音逐漸拔高,到最后的有幾分失控。 段千鈺把頭抬起,終于與他的視線對視。 他這才看見,段千鈺漂亮的桃花眼里失去了平日里的溫柔笑意,里面只剩下深邃的壓抑,還有無處安放的驚慌和那一抹,他看不懂,又或是不敢去深思的情緒。 葉云卿神色微動,盯著他看了許久,才緩緩垂眸回答:“因為我不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