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老家伙,這回我想入山,可還需要再與你斗一場?”深山的入口,段千鈺抬頭看著那身子幾乎霸占了整個盆地的巨龍,語帶調侃之意地詢問著。 金銀色的巨龍趴在地上,因為身形過于龐大,只輕微翻身都能引來地動山搖般的巨大動靜,所以只懶洋洋地瞥了段千鈺一眼:“不必了?!?/br> “臭小子,你如今都已是天道認可的仙尊,老夫可打不過你?!本摭堧S意地甩了一下尾巴,驚起谷中的千萬飛禽。 段千鈺莞爾一笑:“那這山窟里的天丹,我能直接拿?” 巨龍鼻子里噴出了一股熱息:“老夫若說不行,仙尊可是會直接乖乖離開?” “那是不可能的?!?/br> 巨龍嗤笑了一聲,睥睨道:“那你直接取罷,別打擾老夫休息?!?/br> 段千鈺沒忍住彎了彎眼睛。 當年他年輕氣盛,與葉云卿一同外出歷練時無意來到此地,對這神山略有耳聞。他當時有些自傲,不顧葉云卿勸阻硬闖神山,和這頭巨龍打了起來,惹得葉云卿不得不一起下場幫他。 他猶記得,葉云卿當時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盯著一個死物,顯然氣得不行,可每一招一式卻都在護著他。 他當時心情應當是還不錯的,神龍實力也確實非常強大,他們二人聯手都不及他半分,只被他輕易玩弄于鼓掌間。不過,這一場打斗倒也成了他們二人那一趟出行時,最大的收獲。 最后他們倆實在打得精疲力竭,同樣進行了一場暢快淋漓的斗法的神龍似乎對他們還挺滿意,當時還笑了幾聲說:“你們倆可真有意思?!?/br> “老夫的招式明明落在你們身上,都可能給你們各自帶來致命的傷害,可你們卻不盡心去躲,反倒關心著對方那無關緊要的受擊?!?/br> 他記得,這位神龍當時還調侃了他們,問說:“你們倆,莫非是人家常說的,道侶?” 當時他和葉云卿都還很年輕,并沒想過兩個男人之間還能存在著這樣的關系,直接給否了。直到后來他發現自己對葉云卿的感情變了質,想開口,卻又更難。 段千鈺想到這里,心里不由得有幾分落寞。 如若他與葉云卿再走這一遭,可還會有當年般的默契? 段千鈺默默想著,轉身正要進入山窟,突然聽見巨龍問:“對了,你那位不是道侶卻更勝道侶的朋友,他怎么樣了?” 巨龍張口打了個極大的哈欠,懶洋洋地說:“當年我遇見你們二人,便看出了你們皆為人中龍鳳,修行上定能有極大的造詣。莫怪我說得直接,你那位友人天生仙骨,是非常適合修仙的好苗子?!?/br> “我曾以為,這仙尊若換了人,也會是你那位朋友繼承才是,沒想到經天道認可的竟然是你?!?/br> 段千鈺無奈一笑:“老家伙,你這句話還真冒犯到我了?!?/br> 末了,他卻又彎起眼睛,桃花眼里蕩漾著柔和的笑意:“但我也覺得你說得在理?!?/br> “他不太好,我此番過來,就是要為他取天丹的?!?/br> 段千鈺說完,又回身詢問巨龍:“按你這么說,你覺得這樣的一個人若墮了魔,會是為了什么呢?” 原本還興致缺缺的巨龍在聽見他這句話后多了點興趣,眼神里甚至還有一些不可思議:“墮魔?” “不可能,多好的一苗子??!他身上仙氣純凈,仙骨深重,乃天道的寵兒。如此心氣坦蕩之人,一生氣運都會受到天道庇佑,只要他愿意努力繼續往上修,堪破大道入虛空都不是問題!” 巨龍又吐了些鼻息:“說實話,老夫就算信了你這臭小子會墮魔,也不信你那位好友會入魔道?!?/br> 段千鈺嘖了一聲。 巨龍又擺了幾下尾巴,震得周邊的懸崖都落下了不少石頭,才又瞇著眼氣呼呼地對段千鈺說:“就他那股倔勁兒,心里淡得連自己性命都可棄之不顧的情況下,除了你這個變數之外,老夫實在沒想到還有什么原因能讓他墮入魔道了!” 這語氣,顯然也是巨龍賭氣般隨口一說罷,畢竟在它眼里就是仙道折損了一個好苗子,怎能不覺得心痛。 可段千鈺卻聽得,突然再掛不住嘴邊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段慫慫就快要知道一點點點點東西啦! 順道————今天!要推一篇我個基友的幻純坑! 已開坑,是主受~ 《穿書后我和反派他爸he了》by兩條魚 文案: 陳默穿進了一本言情,成了26年后會被年輕反派一槍爆頭的可憐炮灰。他翻了翻原身的所有記憶:倒貼金主、黑料滿天,他成了校園里的“風云人物”當然,貶義的那種。 陳默徹底沉默了。 好在劇情點還沒到,反派還未出生,一切都還不晚。他痛定思痛,下定決心遠離書中所有相關人物,讓這本書變成廢紙。 然后, 他遇上了反派他爸。 陳默:…… 16歲的魏哲人生一片黑暗,他自暴自棄,沒有救贖。 但他遇上了陳默,陳默就是他的光。 陳默對他好,他寵陳默一輩子。 攻有抑郁癥,受是攻的救贖。 第37章 巨龍說的那一個可能性,段千鈺倒是從來沒想過。 人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經老龍這么一提,段千鈺便有種突破了某個盲點的感覺??扇粢偌毴敕治?,他卻又想不通究竟要如何將葉云卿墮魔之事,與自己扯在一起。 他思來想去,并沒有發現自己那會兒曾做過什么,能夠給葉云卿帶來這般巨大的影響的事情。 在他主觀意識里,葉云卿他就是在出門一趟之后忽然就墮魔了。這期間倆人不曾見過面也沒有任何交集,他是怎么也不會想到葉云卿入魔道的事情會和自己扯上關系。 尤其,他一直自認自己對葉云卿的感情比對方于他的要來得重。因為從他角度來看,他是偷偷暗戀著葉云卿,而后者只是將他當作朋友來看待。 可是按巨龍的說法,葉云卿應當也是將他視作極為重要的存在。 先不說葉云卿墮魔究竟與他有無關系,聯想這些日子來他對他做過的那些事,仔細一想,他確實……好像也沒有真的露出那種極度排斥,或是非常厭惡的態度? 當然,也可能是葉云卿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緒,或者又因為將他視作摯友看待,便好似從前那般,總是對他有十足的忍耐。 但是——萬一呢?萬一,葉云卿其實對他同樣也有那么一絲絲的好感…… 段千鈺越想越深入,越深入心里就難免越發激動,直到巨龍又在邊上嘮嘮叨叨了一番,他才強迫著自己將思緒從美好的猜想里抽出。 進入山窟前,他又沒忍住詢問巨龍:“老家伙,你當真覺得我對阿卿而言,也相當重要?” 巨龍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后陷入了沉思,不知是否因為看穿了他內心的緊張,這老龍竟是瞇了瞇眼睛,語氣幾分欠揍地回答:“哎呀?臭小子,真當我看不出你那點心思嗎?” 大概還是記仇得很,巨龍把頭轉到另一邊說:“這件事你自個兒想,自己摸索去,老夫不發表意見?!?/br> 段千鈺:“……行,那我先進去了?!?/br> 在他身影沒入洞窟里之前,巨龍又提醒了一句:“這天丹千百年才能結出一顆,數量稀少,縱然你是天尊,老夫也只允許你取走一顆,莫要多取了!否則,你會遇到什么事情,老夫可不敢保證?!?/br> 段千鈺朝他罷了罷手表示自己知道了,才步入深窟。 許是因為有巨龍在此看守,藏有天丹的洞窟里平靜得很,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機關——嗯,可能是因為他并未違反任何規矩。 周圍的石壁上長著大大小小,靈氣充盈的冰棱,將洞窟照得一片幽明。 直到抵達了洞窟的最深處,天丹所在之地。 白金色的天丹被放在一朵銀色的石頭花之上,一共有三顆。 丹珠明明就在眼前,可段千鈺卻沒能馬上將它取走。 深窟周圍的石壁上,長滿了一種冰紫色半透明的花苞。段千鈺才剛踏入這個空間,那些花苞忽然相繼亮起了瑩紫色的流光。伴隨著一陣陣清脆如鈴一般,卻又更為怪異些許的聲音傳入耳里,他突然頭痛欲裂。 像是有無數錐子在同一時間,突如其來地撞入他腦子里,疼得他抱頭跪在了地上。等他能勉強再抬起頭時,臉色變得蒼白不已,冷汗布滿了額頭。 段千鈺按在地上支撐著自己的手指用力收緊,心里想著,難道巨龍騙了他?是它不愿意交出天丹,所以才趁他對它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誘他入窟? 從花苞處傳來的鈴音刺激著他的大腦乃至神識,他冷著眼,取出了自己的隨身劍后在地上重重一揮,直接劈出一道裂痕來。 這樣的動靜引起了洞窟外打盹兒的巨龍的注意。它張口打的哈欠打到一半,側頭目光疑惑地朝洞口看去,最后動用了能量,將段千鈺從里面弄了出來。 它望著臉色冰涼,仿佛從寒冰地窖里走出的段千鈺,語氣也不太好:“仙尊,你難道沒信守承諾?” 段千鈺緩緩抬頭,寒聲詢問:“老家伙,你洞窟里的那些花是怎么回事?” 巨龍倒是被他這話問得一怔,過了半天才吶吶地說:“那是歲時花,僅在神山才能見著?!?/br> “歲時花蘊含著類似于時空的神秘能量,因此也只有它們才能滋養出神山獨有的,能夠修復一切乃至破損的丹元的天丹?!?/br> 段千鈺見它不似撒謊,輕呼了口氣,卻是沒說話。巨龍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又道:“歲時花對普通人而言,也只不過是神奇的花朵罷了。一般時候,它們甚至不會在人前開花,更不會襲擊人?!?/br> 面對段千鈺質疑的眼神,巨龍頓了頓又補充:“這世上,唯有一種人見到歲時花會受到影響?!?/br> “那便是記憶受損之人?!?/br> · “仙殿的人?魔尊大人可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毙≡豪?,宿星寒不知覺間皺起了眉頭,盯著葉云卿的眼睛里帶著憤怒又有一些更為復雜的情緒在。 像是明明想因為覺得葉云卿在胡言亂語而生氣,可內心深處卻又有另一種迫使他稍微去相信的情緒在發酵。 葉云卿只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奮力為自己解釋想要讓宿星寒相信自己,而是自顧自接著說:“最初察覺到此事時,我內心的震撼不比你來得小?!?/br> “仙界已多年不曾有能堪破大道入虛空之者出現,而那些人自仙殿書閣中,非常古舊的一本書卷里得知有能幫助提升修為,可將道行大大拔高的一種,較為偏門的方法?!?/br> “這個方法概括了一個大型陣法,而既然是與扭轉運道相關之事,僅憑仙道人自身的能力,并不足以運轉這個陣法。所以他們需要借助星月兩族,那能夠攝取星月之力的星符與月符?!?/br> 就像是提到了關鍵詞那般,宿星寒看向葉云卿的眼神在聽見他最后一句話后,從原先的略微出神變成了驚詫。 葉云卿斂了斂目:“星符之事,我也是后來才從心月口中得知?!?/br> 他抬手握住石桌上的茶杯,卻只是輕輕轉動了幾下,并沒有拿到嘴邊喝:“星符與月符是星月兩族的根本,當然,或許仙殿那些人愿意好好向兩族的族長請求借用的話,可能還能有商量的余地?!?/br> 宿星寒表情緊繃得很:“是啊,既然是仙殿的人,急需星符月符的話只要好好向族長解釋,也不是不能暫借他們一用!” 葉云卿的神情倒是十分平靜:“前提,他們想做的并非難以啟齒的齷齪惡事的情況下?!?/br> 宿星寒不解:“能有尊者可以修至破碎虛空的境界,乃全仙界人都樂見其成之事,有何不可言說?既然他們找到了方法,應當讓仙界的人知道,或許大家還能齊心助他們一臂之力!” “可惜,那并非什么見得人的好方法?!?/br> 葉云卿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才淡聲說:“這個方式,需要有一位,擁有著某種極為特殊體質的人作為祭品,來換取他們的繁榮?!?/br> “行這般逆天之事,星符月符交出去后,自然是再收不回來。倘若他們如實道之,先不論兩族族長是否還愿意將符令借出,這等事情若叫仙界的人知道了,他們可還能保住原來的身份地位……與威信?” 宿星寒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顛覆了。最大的刺激,莫過于就是自己憎恨許久的那方與他想要報仇的目的可能沒有半點關系,而他信任的,毅然投身加入的勢力,卻很有可能才是真正滅了他星族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