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崔恕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就知道她只是像從前那樣,見他不高興了就隨口哄兩句,然而他也拿她沒有法子,只得忍耐著等她看信,還好她很快就看完了,崔恕心中一喜,正要開口,卻見她又拿起第一頁重頭看了起來,皺眉說道:“奇怪,我寫信時問過jiejie為什么上次那么著急走,她回信里還是沒說?!?/br> 看來窈娘什么也沒說,此人雖然出身風塵,倒是個懂分寸的。崔恕有心岔開話題,便道:“我已經安排好了,過兩日陪你去古柳林莊?!?/br> 糜蕪之前從沒聽他提起過此事,乍然聽聞,還以為是謝臨告訴了他,便道:“我已經跟謝臨約好了,到時候讓他帶我去就行,陛下政事繁忙,不必去了?!?/br> “政事再忙,也比不得你的事關緊?!贝匏⌒α讼?,伸臂攬住她的腰,湊在她耳邊說道,“況且現在朝野上下,最大的政事就是我的婚事。糜蕪,你也該籌備起來了,等除了服,我們就成親?!?/br> 耳朵頓時熱起來,臉上也熱,糜蕪想躲開,崔恕卻只是攬緊了不放,向她耳朵里輕輕吹著氣,道:“答應我?!?/br> 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瞬間遍布周身,糜蕪覺得手腳都有些發軟,無力地試圖阻止他:“別鬧了,邊上還有人呢,咱們好好說話?!?/br> “我已經二十有二,莫說是在天家,就是平民百姓里頭,也少有這個年歲還未成婚的?!睉阎械娜嗽絹碓杰?,崔恕熟悉她的反應,知道她此時也如自己一般傾倒,頓時滿心歡喜,忙又低聲說道,“糜蕪,我等了太久,答應我?!?/br> 身上暖洋洋的,懶洋洋的,糜蕪不想再去思考,此時她是他的俘虜,她總會讓他遂心的。于是她微微閉著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橫亙在心上的大石終于落地,崔恕一陣狂喜,也顧不得周遭都是下人,一手扣住她的后頸,低頭向她唇上吻去。 腦中還殘存著最后一絲清明,糜蕪伸手擋住他,紅著臉說道:“別這樣?!?/br> 崔恕知道有人在的時候她容易害羞,便也不再勉強,只是抓了她那只手湊在唇邊,綿綿地吻上去,許久也不曾停。 手心處的麻與癢順著手臂,冷颼颼地傳到脊背上,漸漸地,心底里也沒著沒落起來,只想得到更多,獻出更多。糜蕪越來越軟,只是緊一下慢一下地喘著氣,低低說道:“別?!?/br> 崔恕的呼吸也亂了,半晌才嗯了一聲,卻還是吻著,始終不曾放開。 下人們早就走了個精光,櫻桃樹上不知什么時候落了鳥兒,啄一口櫻桃,再看一眼樹下相擁的兩人,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 當日崔恕回宮之后,便向宗正寺透了氣,又命欽天監擇選除服后的黃道吉日,成大婚之禮。國喪之中,縱然是天大的喜事也不能張揚,然而皇帝至今未婚,臣子們早已懸心許久,此時得了準信兒,豈有不歡喜的?頓時都忙忙地籌備起來,這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似的,不幾天便在高門貴家中傳開了。 到約好了去古柳林莊的時候,糜蕪一大早起床收拾停當,只等崔恕散朝之后便一起出發,卻見拾翠走過來,雙手奉上一張名帖,道:“郡主,英國公夫人打發人遞了帖子來,說待會兒前來拜會郡主?!?/br> 糜蕪自知與英國公府并沒有什么交情,方氏此時前來,多半是聽到消息后另有想法,便道:“你去跟來人說,就說今日不得空,改天方便時再見面吧?!?/br> 話音剛落,又有丫頭走來說道:“郡主,英國公夫人帶著府里的大小姐來了,車子已經到了門前?!?/br> 這樣著急么?糜蕪放心名帖,微微一笑,如此,她即便不想見,也得見一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讓小崔得意一會兒,然后再猛捶,嘿嘿 第115章 糜蕪迎到二門時, 方氏帶著陳婉華剛好也到了, 彼此一打照面,方氏立刻就伸手過來挽她, 笑道:“早就想著過來看看郡主了, 因著國孝里頭不好到處走動,一直拖到如今, 今天想著再怎么著也得過來一趟, 所以剛遞了帖子就跟著跑過來,實在是冒昧了?!?/br> 糜蕪原先在宮里時,也曾在命婦堆里見過方氏, 只是從來不曾說過話, 她從宮里搬出來之后,方氏曾打發人送過喬遷賀禮, 后面卻也不曾走動過, 如今方氏這么著急過來,除了她與崔恕的婚事,糜蕪想不出還能有什么原因。 再看方氏的通身上下的打扮氣派, 雖然比京中的貴婦們也不差什么,甚至還更好些,可膚色卻比不事生產的貴婦們深了許多, 眉目之間又有一種焦慮困頓的神色, 看來即便是崔恕居中調停過,方氏在英國公府的日子大約還是不太好過。 只是,她這次上門, 是純粹想要套近乎,為將來打算,還是有別的目的? 糜蕪任由方氏挽著,只含笑說道:“國公夫人太客氣了,我是晚輩,原該我先去看望夫人才是,只是我新近才搬出來,屋里諸事都沒個章法,一直亂到現在也沒理清楚,耽誤如今,反而勞煩夫人走一趟,實在是慚愧?!?/br> 方氏見她說得客氣,臉上不覺露出了喜色,忙道:“郡主說哪里話?前次郡主搬進府里時我就想親身過來道賀,也是想著郡主這里忙,所以沒好來聒噪?!?/br>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把跟在身后的陳婉華拉到跟前,道:“婉華,快來見過郡主?!?/br> 陳婉華這邊福身行禮,糜蕪忙也還禮,兩個人頭一次離得這么近,不免都相互打量,糜蕪見陳婉華雖然神色有些生硬,一雙眼睛卻清凌凌的,并不像什么有歪心思的人,于是向她一笑,陳婉華帶著幾分別扭也笑了,低聲道:“婉華見過郡主?!?/br> 方氏在邊上看著,又是感慨又是傷心,絮絮地說道:“我在家里時常跟婉華說,像郡主這般人品才貌,又是這么和氣的人,滿京城里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幾個,婉華從前進宮時遠遠地瞧見過郡主一兩回,只是沒能夠說上話,心里也遺憾地跟什么似的,所以我這次來,就把婉華也帶上了,郡主別嫌我上了年紀嘮叨,你們兩個年紀相仿,平時多走動走動,彼此也好做個伴兒?!?/br> 她這么一說,糜蕪倒品出來了,方氏這次來,主要是為了陳婉華。 她雖然不怎么出門,然而郡主府伺候的人多是從宮里帶出來的,消息最是靈通,拾翠鎮日里跟那些人混在一起,私下里聽見什么,免不得又要告訴她,一來二去,糜蕪多少也知道些宮中和京中的動向,比如近來京中最關切的,就是崔恕的親事。 國喪期間雖然諸事都得放下,但崔恕的年紀放在那里,無論如何也該娶親了,雖然眾人隱約都知道皇后的位置崔恕心里有人,但后宮又不止一個女人,是以京中的高門大戶中,有不少人盯著的都四妃之位,早已經有人進言說除服之后應該立刻安排選秀,早些為皇家綿延子嗣,而秀女中最熱門的人選,就要數英國公的兩個女兒和太傅府的謝盈盈。 糜蕪笑著看了眼陳婉華,方氏必然是聽說了崔恕與她已經定下婚事,所以才帶著陳婉華過來探探風聲,順便跟她提前結交一番,這做伴兩個字,說的只怕不是現在做伴,而是將來做伴吧。 陳婉華被她這么一看,目光下意識地躲開了,跟著卻又飛快地移回來,毫不畏懼地看向糜蕪,就連下巴也不自覺地抬高了些,糜蕪想到之前她隨方氏進宮告狀時的情形,對她的性子略略也有幾分了解,便只是一笑,邁步向廳堂中走去,一邊讓座一邊說道:“國公夫人和大姑娘難得來一趟,原本應該陪你們好好說說話,再留頓便飯的,只是今天有些不湊巧,我先前跟陛下已經約好了,過會子要一起出城一趟,算算時間,只怕陛下就快過來了?!?/br> 方氏剛剛坐下,聽她這么一說,眼中便有一絲失望,算計卻又歡喜地說道:“陛下也要過來?那可真是趕得巧了!” 跟著又問道:“陛下和郡主要去哪里?若是方便的話,讓婉華陪你們一道去……” 她話音未落,陳婉華已經打斷了她,沉聲道:“母親,陛下與郡主出行,閑雜人等怎好擅自跟隨?母親快別說了?!?/br> 糜蕪微微一笑,道:“這次出去,是為著些私事?!?/br> 她話說到這份上,方氏也知道不行,況且自家女兒眼看也不肯去,便改口道:“我說順了嘴,一時沒想周全,讓郡主笑話了?!?/br> 糜蕪只是笑,陳婉華臉上有些過不去,便小聲向方氏提醒道:“母親,既然陛下要來,我們要么先告辭吧?” 方氏還沒來得及回答,早聽見門外伺候的小太監回稟道:“郡主,國公夫人,陛下的車駕已經到街口了?!?/br> 糜蕪連忙起身,方氏帶著陳婉華,也匆匆忙忙往外走,走到儀門時,崔恕穿著便服正走進來,當先向糜蕪說道:“我有些事情脫不開身,來晚了一會兒,讓你久等了?!?/br> 糜蕪笑著說道:“也并不晚,我正與英國公夫人和大姑娘說話呢?!?/br> 方氏與陳婉華在邊上聽著,心里都有些吃驚。早就聽說皇帝與昌樂郡主十分親昵,然而今日親眼得見,才知道原比外面傳說的更加親昵,別的不說,皇帝這樣溫存的神色,這樣輕柔的說話,他們幾時曾經見過? 方氏想起自己的籌算,便有些灰心,只默默地向著崔恕福身行禮,陳婉華低了頭跟在她后面,雖然悵然若失,心里那股子不服輸的勁頭卻越發 了。 崔恕來的路上已經聽說方氏帶著陳婉華登門的事,此時見糜蕪提起,這才向方氏道:“國公夫人平身?!?/br> 他不想再耽誤時間,便直接說道:“朕約好了帶昌樂郡主出城,國公夫人若沒什么要緊事,就改日再來吧?!?/br> “沒什么要緊事,只是來看看郡主?!彼捳f的明白,方氏自然不敢多嘴,忙道,“臣妾這就告退?!?/br> “好?!?/br> 崔恕不再多說,只邁步向里面走,糜蕪便向方氏道:“不敢虛留夫人,改日定當登門拜望?!?/br> “不敢當,不敢當?!狈绞峡蜌庵?,忙拉了陳婉華告辭,“改日再來看望郡主?!?/br> 陳婉華跟著母親,向外還沒走出兩步,耳邊已聽見崔恕溫和的聲音:“你換件方便的衣服,帶上冪籬吧,鄉下地方人物混雜,別沖撞了你?!?/br> 又聽糜蕪笑道:“冪籬太悶了,我戴不慣,我就是鄉下長大的呢,怕什么沖撞?” 跟著又是崔恕加意溫存的聲音:“聽話,只戴一會兒就好?!?/br> 陳婉華不覺聽的怔了,就連眼前高高的門檻都沒留意到,一腳踢上去,差點絆一跤,虧得方氏扶了一把才站住,忙忙地上了車子之后,閉上眼睛時,心里酸澀到了極點。 那日在御書房中,崔恕向她問話時語氣中一點若有若無的惻隱之意,當時她便察覺到了,末后又翻來覆去回想著當時的情形,不知多少次深夜無眠。她以為那樣便是天子的垂憐,誰知今天看見了聽見了,才知道真正的憐愛是如此這般。 饒是她一向倔強固執,此時也不禁落下淚來,又怕方氏看見了追問,忙偏過臉去用袖子抹了,定了定神。 方氏正從車簾的縫里向回看著,一時并沒有留意她的情形,只低聲說道:“看來外頭傳的是真的了,唉,一處失了先機,處處都失了先機,老天為什么不早些收了郭思賢那個狗賊!” 陳婉華心里難過到了極點,卻還是強打起精神,安慰方氏道:“狗賊已經伏誅,咱們也都回來了,況且陛下也替咱們說了公道話,母親也該看開些,舒心點才好?!?/br> 方氏重重地嘆氣,道:“我也想看開些,可是一回到家里頭,冰鍋冷灶的,你讓我怎么看得開……婉華啊,男人都靠不住,你看你爹就知道了,便是以后進了宮,你也別太實心眼,一味只想著陛下,你看今日這情形……唉,男人心里頭要是有了別人,任你是原配發妻,還是什么親上加親,都不中用?!?/br> 陳婉華差點沒忍住眼淚,到底還是忍住了,喑啞著聲音說道:“我并不想打破頭去搶,我只是氣不憤,父親現在一門心思只想送二妹入宮,我也是他的女兒,他怎么能這樣偏心!” “是啊,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方氏攬住她,嘆氣說道,“無論再難,娘一定把你嫁的風風光光的,賈氏已經踩了我一頭,她的閨女休想再踩你一頭!” 她們的車子走得慢,早聽見身后一陣鸞鈴聲響,陳婉華下意識地從簾縫里一望,就見郡主府中駛出一輛不起眼的黑漆平頭車,車簾低垂,車外跟著的人,卻都是御前經常見到的兩個內監,陳婉華便知道崔恕大概與糜蕪同乘一輛車子出來的,心下這股子酸楚,越發排山倒海,難以壓抑。 她這邊偷偷看著糜蕪的情形,那邊糜蕪也剛放下車簾,笑向崔恕說道:“陛下難道不問問國公夫人好端端地為什么突然跑過來?” “別人的事,我懶得管?!贝匏〉偷偷匦χ?,突然伸臂圈住她的腰肢,道,“我抱著你坐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崔:一言不合就想占便宜…… 第116章 大道上平平坦坦的, 黑漆平頭車卻突然晃了幾下, 車夫并不敢細聽車內的動靜,越發眼觀鼻鼻觀心起來, 仔細控制著馬匹的速度, 免得吵擾了車里的人,而車邊圍隨的內監和侍女們卻不約而同地往邊上散開了些, 個個目不斜視, 絕不向車子那邊瞧一眼。 車廂里,崔恕終于如愿以償地將猶在推拒的人抱在了膝上,低頭咬了她的耳朵, 含糊不清地說道:“別再推我了, 聽話,再鬧外面就要聽見了?!?/br> 肩膀靠著他的胸膛, 腰間箍著他強有力的臂膀, 呼吸之間彌漫著他強烈的男子氣息,糜蕪覺得自己從未有這樣柔軟過,頰上是熱的, 肌膚更熱,呼出的氣息卻是涼的,耳中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也聽得到崔恕的呼吸聲, 在急促中偶爾突然停下來,心跳的節奏和著他呼吸的節奏,漸漸地竟融合在一起。 頭腦中一時清醒一時糊涂, 簾外的聲音一時遠一時近,糜蕪漸漸化成了江上的一葉小舟,水是那樣深廣,看不到邊際,探不到底,掙扎與抵抗最終都成了沉迷,順著水勢漂流著,不知去向何處。 崔恕的唇順著她的耳廓,一點點綿密,一點點向下,這體驗是前所未有的,他在沉迷,又察覺到她也沉迷,這情形越發鼓勵了他,媚意在周身鼓蕩著,叫囂著,分寸與禁忌早已蕩然無存,此時他只想徹底征服,讓她心中眼中,只剩下他一個人。 纏綿的吻變成急切,變成掠奪,驚濤駭浪般地席卷了糜蕪,她不安地掙扎著想要推開他,然而崔恕絕不容她反抗,只用身體牢牢地壓住她的手,讓兩個人的貼得更緊密些,蜿蜒起伏的每一處,都絲絲入扣。 糜蕪有些慌了,從未有過的羞恥與害怕,一剎那間眼前突然出現了那架晃動的竹梯,恐懼之下她努力想要把自己縮到最小,縮到他看不見的地方逃開這一切,然而崔恕不容她躲,只是強迫她越來越多地迎向他,糜蕪在驚惶中急急說道:“放開,放開我!” 崔恕察覺到她的異樣,然而他無暇理會,身體比頭腦要誠實得多,此時他滿心里只有貪戀,只有對懷中女人的必得之意,她是他的,他一個人的,雖然她總是不馴服,但他會讓她接受這個現實,眼下他想退,只想索取,只想征服。 恐慌到了極點,竟化作刀鋒霜刃。糜蕪咬了牙,用力摟住他的背脊,將身子全部貼上去,另一只手勾了他脖頸,在他一恍神之間,含住了他的耳垂。 崔恕突然一個激靈,禁不住低低地呼了一聲,臉上隨即火燒火燎起來。這是全然不同的體驗,他不再是主導,他甚至想要迎合,她可真是狡猾,一眨眼之間,她化身獵手,他則成了她的獵物,然而,這感覺同樣讓他沉淪。 身體繃緊了,精神卻松弛下來,糜蕪不緊不慢地吻著他,一點一點的打著轉,吹著氣,低低地笑著弄著,直到看見強橫的男人閉了眼睛,微微張開薄唇,聽憑她戲弄誘惑,恐懼如同退潮般消失無蹤,這一刻,她才是主宰。 原來奮勇向前,從來就是最好的抵御。 糜蕪輕輕笑著,灼熱的指尖慢慢沿著他耳廓的曲線,滑過崔恕泛紅的肌膚,他在她手下一點點柔軟,一點點沉淪,已經完全忘了去征服,糜蕪松開他,探手向他的領口,忽地扯開了。 發燙的肌膚突然觸到空氣,崔恕倏地睜開了眼睛,驚疑不定。 糜蕪趁勢從他膝上滑下去,一只腳踩著地板,整個身子撐在他身前壓制著他,帶著笑意向他凸起的喉結吻下去。 世界突然靜止了,崔恕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待她進一步的行動,可身上突然一輕,耳邊隨即傳來她的笑語聲:“我要騎馬去了,陛下自己坐車吧!” 崔恕一怔,本能地伸手去抓,只來得及抓住她裙角的一點,然而她不管不顧,刷一聲扯開車簾,明亮的光線乍然沖進來,崔恕微微瞇了眼,逆著光看她,她回身向他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領口。 崔恕垂目一看,身前的衣襟大開,露出貼里中衣,又有一小片肌膚,原來她那時扯開他的衣服,竟是存了這個心思。 心里有些微微的氣惱,然而愛意更盛,崔恕自知不能衣冠不整地追她出去,只得放開手,她便笑著甩下車簾,向車夫道:“停車!” 車夫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完全勒馬,糜蕪早已經挽著裙角一躍而下,向著身后跟隨的衛士道:“你的馬給我!” 衛士自然不敢違拗,連忙跳下馬來,糜蕪翻身躍上,還沒坐直,崔恕已經跟著下了車,皺眉說道:“上車?!?/br> 不過片刻功夫,他的領口又已經扣得嚴嚴實實,衣服也已經收拾得齊整,倒是手快。糜蕪瞧著他嫣然一笑,道:“車里頭太悶,我想騎馬?!?/br> 崔恕自然知道她為什么不肯坐車,然而讓她這樣拋頭露面地被外面的男人看了去,他是萬萬不能答應的,于是便道:“你坐車,我騎馬?!?/br> 這大約也是他讓步的極限了。糜蕪不再堅持,一躍跳下馬,經過他身邊時,崔恕有一瞬時的動搖,很想就這么耍賴一次,厚著臉皮跟她上車算了,然而她卻在此時向他眨眨眼,低聲道:“君無戲言?!?/br> 崔恕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也只得沉著臉點點頭,自去騎了馬跟上。 車子重新走動起來,崔恕控住絲韁走在車前,耳上是熱的,身上也是熱的,可喉結處被她吻過的地方,卻是涼颼颼的,就好像那被她扯開的衣領,此時猶然敞開著一般。 崔恕下意識地垂目去看,可領口處,分明已經扣得嚴實。薄唇不覺便抿了起來,她可真是難纏??!似乎永遠都不會讓他遂心,然而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愛不釋手,幾時她才會如他所愿,化成縷縷柔絲,只纏繞在他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