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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怎敵她媚色如刀在線閱讀 - 第75節

第75節

    因崔道昀病重, 故而后續處理之事全是崔恕一力主持,今日已命梁坤、謝霽、范云山幾個將所有相關的人分開審了一天, 此時才得空閑, 急忙來向崔道昀復命。

    糜蕪的目光下意識地向外一望,跟著忙低了頭,就聽崔道昀道:“你回去吧?!?/br>
    糜蕪走出門時, 正碰上崔恕進門,擦肩而過時,兩個人的步子都慢了幾分, 崔恕沉沉的目光便停在糜蕪臉上, 糜蕪此時只覺有許多話想要跟他說,然而到底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況且也絕不是說話的時機, 到底只是低了頭,快步走開了。

    崔恕目送她消失在抱廈里,這才邁步跨進門檻,向崔道昀行禮說道:“父皇,大致已經審問清楚了?!?/br>
    “坐下說吧?!贝薜狸涝谂柚邢戳耸?,拿帕子擦著,慢慢走到榻上歪著,抬手撫上了額頭。

    燭光之下,崔恕恍然發現他鬢邊原本只是零星的白發此時已經是一大片,臉頰也消瘦之極,看起來竟比他剛回宮時老了十來歲,崔恕突然怔住了,半晌才道:“父皇,太醫們雖然師承不凡,但一味求穩,中規中矩,未必是良醫,以兒臣之見,不如下詔廣招各地名醫,入宮為父皇診治?!?/br>
    崔道昀有些意外,抬頭看了他,卻見他素來冷淡無波的臉上此時竟有幾分憂色,崔道昀心中感慨,溫聲說道:“就依你吧,明日下詔請醫?!?/br>
    崔恕在榻前的小杌子上坐下,心頭那點酸澀,始終不曾散去。過去這些年里,他對皇帝的確頗有怨懟之意,然而此時,看著眼前形容憔悴的皇帝,他突然意識到,若是皇帝有什么三長兩短,他在這世上,就真的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皇后參與謀逆的證據找到了沒有?”崔道昀問道。

    崔恕回過神來,道:“沒有?;屎筇幚淼暮芨蓛?,沒有任何來往信件,秾華宮幾個心腹和鎮國公府的心腹都在亂中死了,眼下唯一能證明的,就是皇后曾經數次違反宮規私下召見郭思賢,卻不能證實郭思賢謀逆之事她事先知情?!?/br>
    “沒有證據,就沒法定死罪,只好等日后慢慢再查了?!贝薜狸莱烈髦f道:“皇后的性子向來是還沒有動手,便先籌劃好了退路,所以才頭一個殺郭思賢?!?/br>
    想了想又問道:“靜妃果真也是同謀嗎?”

    “當日皇后突然發難,瞞過所有耳目突然帶齊了那么多人證在父皇面前陳述當年舊事的時候,兒臣就有些疑心皇后在暗中另有幫手?!贝匏〉?,“直到拿到魯大成留下的賬本,才發現近兩年郭思賢總有一筆賬目是往城中一家當鋪去的,后面追查到,那個當鋪的東家明面上是不相干的人,暗中控制的,卻是靜妃的娘家。

    “故而葉茂天昨夜雖然歸順,兒臣卻還是不能全信他,今日來時便命蔡修與葉茂天形影不離,時刻防范,只是沒想到,韓毅竟也是郭思賢安插的卒子,蔡修被父皇差遣去援助兒臣,留下葉茂天獨自在殿中?!?/br>
    崔恕起身跪倒,沉聲請罪:“是兒臣疏忽了,險些釀成大禍,請父皇責罰!”

    “起來吧,”崔道昀伸手拉他一把,道,“當時的情形之下,哪能樣樣考慮得周全?!?/br>
    他輕嘆一聲,道:“葉茂天一直不動,直到聽見步兵營完了,你又受了重傷,覺得十拿九穩,這才突然對郭思賢下手,靜妃她,牽扯進去幾分?”

    細想起來,葉茂天先前必定已經答應過相助郭思賢,所以才在垂拱殿中假裝失手放走了郭思賢,郭思賢據此判斷他仍舊是站在自己一方的,所以才會幾次三番叫他動手。葉茂天心里籌劃著的,應當是坐收漁人之利,等郭思賢與崔恕斗得兩敗俱傷之時,他便跳出來反戈一擊,既能白撿一個天大的功勞,又能順利擊敗太子和崔恕這兩個對手,推堂姐靜妃的兩個兒子上位,如此一來,他就是下一個郭思賢。

    只是沒想到,算盤雖然打得精妙,郭元君卻硬生生地把他也拖下了水。

    崔恕留心著崔道昀的神色,慢慢說道:“在郭思賢家中搜出了葉茂天寫給郭思賢的信,其中有些大逆不道的言語,葉茂天方才已經招供與郭思賢勾結,但仍然堅稱靜妃與冀王、洛王都不知情,靜妃和冀王、洛王也極力分辯都是葉茂天一個人的打算,眼下還沒發現其他來往的證據?!?/br>
    若是靜妃完全不知情,葉茂天也不至于押上自己的前途辦這件大事,只怕靜妃都是順水推舟。崔道昀心中籌劃著后續的安排,一時沒有說話,崔恕便也沒說話,只是細細看著他的神色,昔日的怨懟漸漸淡去,扯不斷的血脈親情重又占了上風。

    許久,崔道昀咳了幾聲,道:“過兩天就該準備四孟祭祀太廟之事,朕體力不支,今年便由你代朕去吧?!?/br>
    四季的頭一個月,照例都要到太廟祭祖,此事歷來是由天子親力親為,即便天子因故不能到場,也是由太子代勞,皇帝把這事交給他,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崔恕忙站起來,躬身行禮道:“兒臣遵旨!”

    “你這幾日督促著謝霽他們幾個,好好把人都審問清楚,不要留下后患?!贝薜狸赖?,“朕累了,你退下吧?!?/br>
    崔恕走出來時,下意識地向抱廈那邊一望,窗口處人影一閃,分明是糜蕪看見了他,急急向里面躲避。崔恕站定了,她在窗口守著,自然是為了等著看他一眼,可皇帝明明已經知道了一切,又只字不提,接下來該怎么辦?

    第二天早朝時,數道圣旨一齊頒布,天地巨變。

    廢皇后郭元君為庶人,即日起遷入永巷嚴加看管,無詔不得踏出院中一步。廢太子崔祁煦為庶人,在宮中另辟院落,圈禁在其中。貶靜妃為才人,遷入永巷,與郭元君同住。貶冀王為永安縣子,洛王為穆安縣子,遷出宮中分別在外置宅第看管,終身不得出京。

    其余從眾作亂的,郭駿陽判了斬立決,郭家抄沒,合族流放千里之外。韓毅、馮國燦等人雖然身死,但罪不可赦,家中老小也都被連累,坐牢的坐牢,流放的流放。

    嚴懲之外,也有封贈的旨意。追封早逝的淑妃為靜淑皇后,恢復陳廉英國公爵位,追封忠勇大將軍,當年被流放的英國公府近支親眷即日起洗脫罪名,遷回京城,發回原有家產、宅第。又將原金吾衛左將軍調至虎賁衛,由謝臨任金吾衛左將軍。原刑部尚書牛繼之判斬立決,提拔謝霽為刑部尚書,成為朝中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尚書。

    數日后,當西疆前線傳來征西將軍和清孤軍奔襲,大敗西陵左賢王的捷報時,圣旨隨之頒布,原來和清就是當年誤傳已經戰死的英國公陳廉的兒子陳清和,恩詔恢復其本來的姓名,襲英國公爵位。

    又過幾日,崔道昀在早朝時宣布,由六皇子崔恕代替自己,于下月前往太廟祭祖。

    早在追封淑妃為皇后之時,朝臣們便知道,皇帝屬意六皇子,等此事一宣布,更是塵埃落定,雖然皇帝并沒有下詔再立太子,但所有人都知道,新任儲君,便是崔恕。

    經此之后,后宮頓時空了一半,那些新近經由選秀嫁給幾個皇子的女子們原本以為前程遠大,誰知竟然遭此變故,除了崔奕琛安然無事,其他人都是天上地下,尤其是先前嫁入東宮的吏部尚書的孫女,鎮日更是以淚洗面,吏部尚書連連上表求皇帝垂憐,末后道昀發下恩詔,恩準發回娘家,聽憑另外嫁人,旨意一下,朝野上下有贊頌皇帝寬仁的,也有腹誹皇帝心腸太軟的,種種情形,不一而足。

    窈娘已經被崔恕放走,糜蕪便揀了空閑的時機,求崔道昀放顧夢初歸家。原本卷入宮闈秘事的都是死路一條,可崔道昀看在她的面子上,又想起當日嚴刑拷打之下,顧夢初尚且守口如瓶,今后應該也不會泄露,便允準此事,顧夢初撿了一條性命,回想起前事心灰意冷,回去后便剃度出家,再不過問其他。

    展眼已是十月初一,四更天時,崔恕便收拾整齊了,來福寧宮向崔道昀辭行,待崔恕走后,糜蕪陪著崔道昀用過早膳,又扶著他在薈芳園中走了一會兒,坐在水邊看魚時,崔道昀忽地笑道:“朕收你做女兒,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朝堂的部分大致結束了,后面就開始談情說愛為主啦啦啦~

    第103章

    “朕收你做女兒, 好不好?”崔道昀看著糜蕪, 微笑著說道。

    糜蕪怔了一下,跟著心中涌起巨大的歡喜來, 不覺彎了眉眼, 扯了崔道昀的衣袖,向著嫣然一笑。

    她曾幾次問過皇帝要如何安置她, 她也曾無數次猜測皇帝的心意, 只是沒有想到,皇帝給出的答案,遠比她想象中的更好。

    崔道昀見她歡喜, 心中也舒暢到了極點, 笑著問道:“朕這個主意好不好?”

    怎么會不好?比起做誰的女人,揣測那人的心思, 靠著美色去誘惑, 去謀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做皇帝的女兒簡直是  ,她不必去依附誰, 不必去如履薄冰一般時時都要算計,更不必為將來擔憂,皇帝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陛下真好!”糜蕪驚喜之下, 緊緊抓住崔道昀的衣袖,不由得低低地叫了聲,“阿爹?!?/br>
    阿爹?崔道昀一聽這兩個字, 乍然竟有些失落。這跟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樣。于是他笑著搖搖頭,溫聲說道:“不要這么叫,還像從前那樣叫我吧?!?/br>
    人心真是奇怪,他明明想的清清楚楚,要她做自己的女兒,然而真被她當做父輩來看待,卻又滿心里都不是滋味。假如老天再給他多幾年的光陰就好了,假如他不是在此時遇見她,就好了。

    崔道昀看著糜蕪歡喜的面容,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溫聲說道:“還叫我陛下吧?!?/br>
    糜蕪有些疑惑他為什么是這個反應,然而心里太歡喜了,很快就忘了這個小小的疑問,脆生生地答道:“是,陛下!”

    崔道昀笑了笑,驀地又想起崔恕來。他此時,應當已經在太廟里頭了,如果他聽見這個消息,大約不會像她這么歡喜吧??伤臍g喜,到底是真心要如此,還是一時沒想起來帶來的后果?

    崔道昀想了想,到底還是忍不住提醒糜蕪道:“只是如此一來,你跟六郎,就成了兄妹?!?/br>
    兄妹,是不能成親的。不管先前他們有什么過往,此后就只能是兄妹了。

    糜蕪抿嘴一笑,帶著幾分得意說道:“我知道呢!”

    崔恕對于她來說確實跟別人不一樣,但是,如果有更好的選擇,她有什么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況且跟崔恕的相處,也并不全是很愉快的回憶。崔恕說一不二,事事都要按著自己的心意來,雖然幾次下來,她能感覺得崔恕是想對她好,但這種萬事不讓她自主的好,有點讓人喘不過氣來。

    糜蕪自忖,對崔恕的那點掛念還不至于讓她非他不可,脫開他的掌控,她還能有更好的選擇。

    況且,眼看皇帝是有意讓崔恕繼位,等他榮登大寶,后宮少不了有許多女人,可這些天里她親眼看見后宮這些女人過的是什么日子,她并不喜歡。

    “陛下,”糜蕪帶著點點的笑意,搖著崔道昀的袖子輕快地說道,“這樣很好呀?!?/br>
    崔道昀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便有些餓感慨。

    事實上他之所以這么安排,也是存著這個心思。近來的這番變故,別的倒還罷了,卻讓他猛然意識到,他的那些女人們,似乎沒有幾個真心待他,而他待她們,也不過如此。

    細想起來,他那些熾熱的感情,幾乎全部給了柳挽月,可他與柳挽月,最后也不過如此。她雖然不是他親手所殺,然而當時,他也的確存了賜死她的念頭,只不過被她搶先了一步。

    她太了解他,知道此事已經無法挽回,索性干脆利索地離開,如此,反而在他心里永遠不會離開。

    再深厚的感情,如果是以算計欺騙開的頭,到最后也無非是黯然收場。他也曾私下讓人探查過糜蕪與崔恕的過往,最后卻發現,他們兩個一開始,走的似乎是他與柳挽月的老路。錐心的滋味,他一個人嘗過就好,不必讓她再嘗一遍。

    崔道昀點頭說道:“既如此,也好。朕即刻就命宗正寺和禮部安排起來,給你選一個好的封號和食邑,如此一來你就過了明路,今后也有了倚仗,即便朕百年之后,你也不至于無依無靠?!?/br>
    滿心的歡喜中突然摻進了一絲酸澀,糜蕪嘟了嘴,帶著點嬌嗔說道:“不許陛下說這種喪氣話!陛下的氣色比前些天已經好多了,如今披香亭那邊菊花開的正好,我扶您過去賞花好不好?”

    “朕有些懶怠動,就在這里待著吧?!贝薜狸榔^頭去看水中的游魚,又折了一枝細細的竹枝在水面輕輕點著,引得無數錦鯉都過來唼喋,“昨天朕去看葉才人了?!?/br>
    糜蕪反應了一下,才想到他說的是靜妃,可靜妃不是跟郭元君關在一處嗎?

    “葉才人她,看起來命不久矣?!贝薜狸赖?。

    當初把靜妃跟郭元君關在一起,他原是存心懲戒靜妃。雖然沒有證據,然而他心里,卻是認定了靜妃暗中與葉茂天籌劃謀逆,郭元君雖然貶為庶人,但她在宮中經營多年,性子又那樣強勢,靜妃跟她關在一處,自然要吃些苦頭。崔道昀原想著懲戒一番,等差不多的時候再讓靜妃搬出來,誰知才短短一個多月,再見到靜妃時,她竟然憔悴成那幅模樣,看看熬不過這個冬天。

    “葉才人很是怨恨朕?!贝薜狸赖?,“昨日朕過去時,她不肯見朕,后面見面之后,又把朕罵了一頓?!?/br>
    罵了些什么話呢?他如今記性不大好,也記不清楚了,但大致是說他過去只戀著柳挽月,冷落她那么多年,又罵他虛情假意,將她關在永巷里折磨,卻又在她要死的時候過去看她。還罵他偏心到了極點,無論是她還是三皇子和五皇子,從來都不被他放在心上,在宮里活得像個影子。

    在此之前,崔道昀從來沒想到,那些不被他關注的妃嬪們,心中竟然存著這么多怨恨。

    糜蕪撇撇嘴,道:“理她呢!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己不如意,就覺得全是別人的錯,那個宋婉容樣樣都不及她,不也高高興興地到處聽小道消息,每天都歡天喜地的嗎?葉才人自己貪心,總想要這個要那個,求不到就怪別人,陛下不要理這種糊涂人?!?/br>
    崔道昀笑了下,道:“哪有那么簡單,這后宮里面,就是天底下人心最不得自由的所在,無論是朕還是葉才人,甚至郭庶人,都被困在這里,好處只有那么多,除了彼此踩著擠著,互相算計,也找不到別的出路?!?/br>
    他看著水中的游魚,道:“你看這魚在水里,多么自由自在,朕希望你也是這樣。宮里并不好,會困住你的?!?/br>
    糜蕪覺得鼻尖有點酸楚,心里卻暖到了極點,輕聲道:“我知道,我聽陛下的?!?/br>
    “好,”崔道昀溫聲道,“朕這就吩咐下去?!?/br>
    午時跟前,崔恕回到福寧宮,向皇帝稟報祭祀之事,待事事回復完畢,正要走時,崔道昀卻又叫住他,道:“六郎……”

    崔恕站住腳,回身問道:“父皇有什么吩咐?”

    要告訴他嗎?話到嘴邊,崔道昀卻又猶豫起來,想了想道:“沒什么,你回去歇著吧?!?/br>
    崔恕見他神色有些古怪,心里便存了疑惑,原本還想著得了空問問今天走后宮里有什么事發生,只是一回去后,手頭的事一件接著一件,忙起來便丟下了,直到第二天,禮部將擬好的幾個封號遞上來以后,崔恕才知道,皇帝有意收糜蕪為義女,已經吩咐宗正寺和禮部,籌備冊封公主的各項事宜。

    崔恕這一驚,當真是又驚又怒。

    午膳過后,崔道昀正在看折子,只聽得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跟著就聽崔恕的聲音道:“湯升,陛下在里面嗎?”

    看來是知道了。崔道昀放下折子,揚聲道:“朕在?!?/br>
    咔嗒一聲,撒花軟簾被重重甩起來,崔恕一步跨進房中,沉著臉問道:“父皇,兒臣聽說,您要認糜蕪為義女,冊封她做公主?”

    “不錯?!贝薜狸赖f道,“你是為此事來找朕?”

    “我與她早有約定,”崔恕沉聲說道,“我會娶她為妻。父皇,這個女兒,您不能認?!?/br>
    他對她竟有這樣的約定?她竟然只字不提。崔道昀心中微有些驚訝,道:“六郎,你當知道,身在天家,婚嫁不僅是你一個人的事,更要考慮各方勢力,從長計議?!?/br>
    “我的婚事,從來都只是我一個人的事?!贝匏±淅湔f道,“父皇當年倒是從長計議了,結果又能如何?郭庶人、葉才人,哪一個不是從長計議的結果?”

    崔道昀被他一句話頂的不上不下的,眼見他臉色陰沉,顯然是氣惱到了極點,連孝道也顧不得了,崔道昀暗自思忖著,最后只是淡淡一笑,道:“就算你想娶,也得她想嫁,朕是問過了她的意思以后,才做出這種安排?!?/br>
    “父皇問過她?”崔恕吃了一驚。

    “問過,她答應了,朕才這么安排的?!贝薜狸啦粍勇暽?。

    崔恕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這個混賬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崔:女人,你成功地激怒了我!

    第104章

    由于近來變故迭出, 后宮中人人自危, 再加上皇帝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沉重,所以許多妃嬪都選擇了閉門不出, 只在屋里消磨, 靜等塵埃落定。只是剛一開始還好,等到在屋里百無聊賴地悶了一個多月之后, 看著庭中的飛鳥, 都恨不得自己也生出翅膀來,尤其是一向愛串門愛說話的宋婉容,簡直都要憋出火星來了, 這天再也忍不住, 于是瞅著午后人少的時候,偷偷摸摸地出了門。

    原本說是只略略在附近逛一逛, 散散悶子就回去的, 誰知道許久沒有出門,此時看哪里都是新鮮,況且正是暮秋, 菊花開得最爛漫的時候,宋婉容一路看著花,不知不覺地便逛了大半個園子, 忽地想起來披香亭傍著水, 蘆葦此時應該都已經深黃,那邊又種著許多菊花,最是秋日賞景的好地方, 于是便興頭頭地往披香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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