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璀璨的金色流光像流沙一樣從他指間泄落,整個房間頓時都被照得亮堂起來。 “您想做什么?” 她又問了一次。 “我想做什么?!?/br> 他輕輕地道,聲音不像是問,倒像是在復述。 柳余只感覺下巴被人輕輕一捏,嘴巴就張開了。 一滴金色的液體,注入她的喉嚨: “我會兌現我的承諾,不再出現你的面前??墒恰?/br> “貝莉婭·弗格斯,你將時時刻刻記起我,只要你還活著,你就會永遠記得,你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我的賜予?!?/br> 柳余眨了眨眼睛。 他冰涼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脖子,在她的紅印上停留,又移開。 “你的骨頭,你的血液,你的所有——都刻下了我的印記?!彼曇魷睾?。 “咳——” 柳余咳了一聲,發現自己能動了。 而這時,神已經放開她,站了起來:“作為我的神后,你可以在這休息一晚,明天,我會親自送你去梅爾島?!?/br> 柳余卻顧不得他了。 那金色的液體開始在她血管里亂竄,像一把大火,一路往里躥,像要將她整個兒都燃燒殆盡。 “您給我吃了什么?” 喉嚨都快給那股火燒穿了,啞得很。 柳余疼得想要在床上滾,卻還是用理智抑制住了,抬起的額頭全是汗,臉白得像紙。 他沒有答話。 而少女等不到他的回答,卻在一股股襲來的痛意里,昏了過去。 青年在床邊看了她一會,手伸過去、似乎想要幫她揩汗,可在快要觸及她的臉頰時,收了回去。 “異端?!?/br> 他用難辨的口吻道。 抬起頭,正對著床頭的鏡子里,照出了一個灰色的影子。那濃郁的灰,像大霧一樣包裹住了鏡中人。 “有點麻煩了?!?/br> 他道。 *************** 柳余醒來時,已經不在內宮了。 她躺在一間黑黢黢的牢房里。 房間狹小而逼仄,一盞燈都沒有。 只有月光從小小的高高的窗戶淌進來,照見這一切。 墻角有蜘蛛在不懈地織著網,她躺在稻草鋪上,鼻尖充盈著塵氣。 梅爾島? 關押唐英的那一間? 不過柳余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同。 這個房間朝南,唐英那個,朝北。 動作可真快,一點私情都不講。 昏迷前的一幕又重新回到了腦海里: 蓋亞給她吃了什么? 為什么那么疼? 金色的…… 柳余想起之前拿到的兩滴血,神的血是金色的…… 難道……是心頭血? 不可能。 可這個想法又在腦子里徘徊不去,身體似乎不太一樣了,像是充滿了爆發力,骨骼輕盈,血氣充沛,她輕得像是隨時飛起來,不需借助任何外力…… 柳余下意識彈了個“光明球”—— 而后,她愣住了。 她什么都沒發出來。 她被他…… 封印了。 神力被無數道金色的細線困在了身體里,左沖右突,都突破不了他設下的枷鎖。 “蓋亞?” 柳余朝著頭頂喊。 牢房內一遍遍回蕩著她的聲音。 沒有人回答她,整個空間只有她的存在,寂靜得可怕。 屋外一重又一重的金色魔法陣,將她這件牢房困得猶如鐵桶一般—— 她出不去。 他真的將她困在了這個囚牢里。 她會在這里,度過余下漫長的人生。 柳余從未有哪一刻,對未來有這樣清醒的認知。 突然,一陣“嘰嘰嘰嘰”聲響起—— 一溜灰撲撲的老鼠躥過她的腳尖,柳余一下子縮回了腳。 沒什么的,愿賭服輸,柳余。 她告訴自己。 你輸了,就要承受這樣的后果。 得習慣。 得習慣。 ************* 與此同時,神殿內。 斑斑背著翅膀在臺階上老氣橫秋地踱了一會了,偶爾還要飛起來斜睨一下神座上的神。 神支著下頷,雙目微闔,像是睡著了。 “你想說什么,鳥?” 神睜開了眼睛。 [就、就……尊敬的神,這次您為什么要把貝比關到梅爾島去?就算貝比犯了錯,你作為雄性,也該有寬闊的胸懷,原諒她啊……貝比一個人在梅爾島,該多可憐……] [她那么愛您,為了討您的歡心,她還給您做蛋糕,給您釀酒……噢,只要一想到貝比離開時有多痛苦,斑斑就想哭……] 灰撲撲的肥鳥用翅膀捂住了眼睛,羽毛都黯淡得耷拉了下來。 神沒有回答它。 斑斑抬頭,卻見他石雕一樣深刻而完美的臉上,綠眸像一片讓人傷心的森林。 [怎、怎么了?] 斑斑嚇了一跳。 不知道為什么,它的眼睛酸酸的,像有東西要掉出來。 神挪開了目光。 斑斑這才發現,神的嘴唇和臉一樣白。 [您、您——] “你想去陪她?” 灰斑雀愣住了。 [如果我的鳥朋友們、七彩蟲,還有神您一起去,斑斑愿意!斑斑想貝比,貝比雖然脾氣不是很好,不太善良,還有點兇,可她是斑斑的第二個人類朋友……斑斑很想貝比……] “可是……”神的聲音很輕很淡,“鳥,你不能什么都想要?!?/br> “斑?” 什么意思? 斑斑歪了歪腦袋。 “懂得取舍?!鄙衩嗣哪X袋,“留下對的,剔除錯的……” “斑?” 斑斑苦惱了,它用翅膀拍了拍腦袋。 [可是斑斑笨,不知道哪個是對的……萬一選錯了,怎么辦?] “萬一選錯了……” 神抬頭,看向遠處的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