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他低下頭來,那綠眸里涌動的情緒,看得柳余一窒—— 等再回過神來,人已經被帶到內宮,丟到了床上。 “蓋亞,你發什么瘋?!” “路易斯,第三次?!?/br> 他高大的身影欺過來。 銀發像蛇一樣流入她的脖子,對著他那雙眼睛,柳余感覺到了恐懼。 無以名狀的恐懼。 那恐懼來自于力量的臣服,來自于身體的顫抖,以及他明明不動風雨、卻像要將一切毀去的冰冷。 “不!您不能!” 藍色織網朝外揮,卻被他輕輕一握,團了團,丟出去了。 他手一抽,白底金邊的腰帶掉了下來。 柳余認出,那是她上次買的那條。 “您冷靜下來!” “我很冷靜?!?/br> 他表情平靜,聲音溫和,可動作卻絕不溫和,他像是個強勢的君王。 一聲裂帛聲響起。 柳余拿腳踹他,卻被捉住了,他欺身過來。 “不!唔——” 她疼得整個人像蝦子一樣往后跳了下,又被捉了回去。 緊接著,是漫長的,鋸木板一般澀然又無法逃脫的疼痛,柳余茫然地看著頭頂搖晃的金色帳幔,心想: 他在做什么? 為什么她……這么疼? 疼得像是被人重新浸入那伯納湖的湖底。 多冷啊。 她打了個擺子,身體就翻過來。 他正對著她。 銀發松松地垂下來,罩到她的身上。即使做著這樣的事,他看起來依然圣潔無比,像是純白的天使。 可她卻覺得恐懼,她蜷縮著身體,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世界在她面前,仿佛變成了飄忽的兩半。 一半是真實,一半是虛妄。 虛妄的他拿著石雕像和鳶尾花。 真實的他拿著皮鞭和火石。 她仿佛看到了伊迪絲,看到了弗格斯夫人,看到了唐英,看到了無數在火刑柱上哀嚎的聲音,大火“嗶嗶啵?!睂⒁磺袩M。 她重新被綁在了納撒尼爾的火刑柱上。 石柱好冷啊,又冷又硬。 他親自給她上刑。 火燒起來了。 火舌舌忝吻著她的腳,她的身體。 “蓋亞·萊斯利,你放開我?!?/br> 她向他哀求。 火燒到了她的胸口。 “放開我……我不是任你糟蹋的羔羊?!?/br> 火燙著了她的靈魂。 “蓋亞·萊斯利,我是人?!?/br> “蓋亞·萊斯利,我是人!” 一道藍色織網驀地放大,帶著無比強橫、似乎能將一切籠罩的力量罩了下來,就在這時,他輕輕一點,她全力一擊的織網就成了孩子手中的繩索。 她像條魚一樣,輕而易舉地被控制住了。 執刑人憐憫地看著她:“貝莉婭·弗格斯,你當然不是羔羊,你是我的……財產?!?/br> 我的…… 財產。 不是羔羊,不是人。 是財產。 可以任意對待、轉賣的財產。 黑夜好漫長啊。 柳余絕望地想,漫長得似乎永無止境。 而漸漸的,一道蠱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要繼續留在那虛假的神宮,被當成寵物飼養嗎?……他將永遠無視你的意愿……他喜歡卷毛,你就不能是直毛,他喜歡順服,你就必須順服……當他需要你時,不論你開不開心,你都得表現得高高興興,哄他開心……” “你甘心嗎?” 不,不甘心。 “如果你擁有力量,他將正視你?!?/br> 如果你擁有力量,他將無法傷害你。 如果…… 你擁有力量。 窗外陰雨綿綿,在光照不見的黑暗里,那美麗的銀發也似滲進了進去,與黑暗渾然一體……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雨綿綿, 連空氣都充滿潮濕的氣息。 華麗的金色內殿,氣氛像死了一樣靜——不止是靜,偶爾還能聽到細微的喘。 只是這喘, 也不像是愉悅, 倒像是從痛苦里孕育。 風輕輕吹起金色的帳幔, 能隱約照見一對人影。 極富爆發力的肢體,肌rou線條流暢而漂亮, 與之形成對比的, 是他身前被絕對掌控著的窈窕纖弱。那略帶卷曲的長發無聲披散在白色的床褥上, 與冷淡的銀發交纏,交握的雙手, 明明是曖·昧的糾纏, 卻帶著一股冷—— 似是廝殺, 又似是訣別。 雨沒有給兩人帶來一絲潤澤,反倒將這僵硬的、又生澀的關系扯得更開。 柳余很疼, 身體內像有把刀子在鋸—— 蓋亞突然退了出去。 赤足下地, 踩在床邊雪白的地毯上,長長的銀發半蓋在瑩白的腳背,隨之, 一件白色寬袍披了上來,那極富力與美的身體如曇花一現,就被那寬袍罩住。衣擺上銀色的水紋在幽幽的壁燈和清透的月光下流淌。 柳余蘭懶洋洋地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一道柔和的、帶著撫慰意味的力量進入她的身體, 不適被減輕。她睜開眼睛,卻見他微垂的眼簾下, 一雙綠眸如潺潺流水,好似憐惜——可出口的話, 卻像藏了鋒刀: “這是最后一次,你與路易斯?!?/br> 白芒從他的指間注入她的身體。 “當然,這是最后一次?!?/br> 少女溫順地垂下眼睛。 下巴卻被攫起,他托起,認真地看進她的眼里,像是要從中看出一絲反叛,或是敷衍。 可那雙眼眸如蔚藍的深海,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蕩漾的水波。 他放下了她: “記住你的諾言?!?/br> “當然,我會記住?!?/br> 她嘴角彎彎。 絕不會讓你第二次這樣對待我。 “那么,再見?!?/br> 她困倦地閉上眼,任睡意淹沒自己。 意識被拖入沉沉的夢境里。 “啪——” 墻上的壁燈熄滅了。 只有一彎月亮。 少女蜷縮在床角睡著了,她纖細的四肢團成一團,緊緊地抱住自己,卷曲的金發披散在她身上。 對比寬大的床,她顯得那樣小。 他在床邊站了很久,久到夜露成霜,才抬腳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