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語就像是一本天書。

    即使你強記過許多，可該不懂的，還是不懂。

    柳余陷入了糾結。

    要用掉最后一個承諾，讓神教她神語嗎？

    不，得留著。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

    萬一她當不了神，還可以用這個承諾，請求神幫忙復活弗格斯夫人——

    她有些想她了。

    斑斑挪著又圓了一圈的胖身子，圍著她跳來跳去，一會用翅膀給她扇扇風，一會又用翅膀給她“捏捏肩”：

    [貝比，你都長了翅膀了，斑斑還以為，是那個怪物變成你的樣子……]

    “斑斑，就算你胖得像懷了小豬崽，我也知道你是斑斑?！?/br>
    [喂，貝比，斑斑生氣了！斑斑是偉大的雄性，就算要懷也是懷斑斑崽，噢不對！斑斑才不會像雌性一樣有寶寶呢…]

    斑斑生氣了，屁股一扭，兩行眼淚一掉，就往神懷里撲去：

    [神，貝比欺負斑斑！她居然說、說斑斑胖得像懷了小豬崽！]

    [斑斑可是這世界上最英俊的鳥！]

    柳余很想給斑斑送一面鏡子，讓它照照自己背上灰撲撲的羽毛，和那雙黑豆眼。

    鳥貴自知。

    “……抱歉?！鄙衩嗣甙叩呐帜X袋，和胖肚皮，“小豬崽的重量不輕?？磥怼魈齑_實得少喂一頓?！?/br>
    “斑？”

    斑斑眨了眨它的黑豆眼，不一會，眼淚滴滴答答地掉下來。

    [偏心！神你偏心！斑斑很英俊，斑斑是世界上最英俊的鳥，斑斑沒有懷小豬崽…神你偏心，噢，斑斑真可憐，誰都不愛斑斑……]

    如果不是那偷偷摸摸斜飛的小黑豆眼，柳余就要信它了。

    ……居然還學會了裝可憐。

    斑斑偷偷用神的袖子擦眼淚。

    一邊看看貝比，發現她正用一種特別奇怪的眼神看它——

    再看看神，他臉上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溫柔，溫柔得讓斑斑心動……

    噢，不對！

    誰都沒來哄懷了小豬崽的斑斑！

    斑斑生氣了！

    “斑斑斑斑斑斑斑！”

    [別以為斑斑不知道，斑斑知道一切！神您一定是覺得貝比的rou·體比斑斑的好摸，才總是向著貝比！您昨天還挑了很久的衣服！]

    rou·體？

    好摸？？

    挑了很久的……衣服？？？

    柳余下意識想起昨夜的宮廷制服，回頭看了眼，卻正對上一雙流靄一樣的綠眸。

    他平靜地收回視線，摸了摸斑斑翻著的胖肚皮，而后道：

    “禁言術?！?/br>
    聒噪的鳥鳴戛然而止，大殿陷入一片寂靜。

    斑斑被丟進了一只憑空出現的鳥籠里。

    “您……要關它？”

    “當然?！鄙裰е骂h，微笑地看著在鳥籠里蹦來蹦去的胖鳥，“……看起來少吃一頓的決定，讓它難過得，都說起了糊話?！?/br>
    “糊話？”柳余道，“斑斑從不說謊?！?/br>
    鳥籠動得更厲害了。

    小黑豆眼忽閃忽閃地看著她，滿滿都是愛。

    圣子圣女們卻不服了。

    他們譴責斑斑的滿口胡言，并且道：

    “神從不撒謊?！?/br>
    這時，一排綠螳螂“叮鈴當啷”地拎著籃子走進大殿。

    籃子里盛滿了鮮花餅和牛乳。

    “噢，還有牛奶酥塔！”健忘的圣子圣女們立刻高興起來，“神，您今天讓我們在這……”

    一回頭，那高貴俊美的神祇已經不見了。

    只有那金發少女還坐在臺階上，看向他們的眼里滿是懵懂，像是迷了路的小鳥。

    “弗格斯小姐！您不來吃嗎？”

    “可神……”

    “噢，神不喜歡看我們吃東西……一般，我們都是回去吃的，不過偶爾也會像現在這樣，只是神會避開?！?/br>
    “那神不需要吃東西嗎？”

    “當然不需要，雖然偶爾，他也會吃上一些?！?/br>
    柳余被分了一塊鮮花餅，一杯牛乳，和兩塊牛奶酥塔。

    鮮花餅甜而不膩，牛乳里大概加了杏仁煮，喝起了有種甜香。

    “沒想到今天會有牛奶酥塔?！?/br>
    “看來跟幸運女孩在一塊，我們都變得幸運了起來?！?/br>
    “很難得嗎？”

    柳余往口中送了一塊。

    濃郁的奶香，酥脆的口感……

    這讓她想起在艾爾倫大陸時，卡洛王子為了替瑪麗賠罪，送來的宮廷糕點。

    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塊。

    “很好吃，對嗎？”一位長相甜美的少女道，“綠螳螂不太送這個……八爪叔叔說，這個做起來有些麻煩，需要最新鮮的牛乳不斷地捶打……”

    “八爪叔叔？它也會說話嗎？”

    “噢，當然，綠螳螂也會，只是它不愛說話……在神宮內，所有動物的話，我們都能聽得懂?！?/br>
    柳余跟圣子圣女們坐在了一起。

    他們對她好奇又憧憬，性格大都簡單溫和，對她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神仆”也沒有什么惡意。

    “神仆大人，您和神怎么認識的？是在納撒尼爾世界嗎？”

    “你們可以叫我貝莉婭·弗格斯，或者弗格斯小姐，這樣聽起來親切些?！?/br>
    柳余露出了個溫軟的笑容。

    在職場里，跟同僚們打好交道也是一門學問。

    微笑是永遠不會出錯的法寶。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卡爾比·托塔，您可以叫我卡爾比?！?/br>
    柳余抬頭看去，一個清秀的、看起來略有些靦腆的少年正努力地朝她微笑，在她回以笑容時，“唰得”一下，就臉紅了。

    “噢卡爾比！你喜歡她！”

    旁邊的人起哄。

    “不，不是！”卡爾比突然口吃了起來，“只、只是……神仆大人，噢不，弗格斯小姐看起來太過美麗?！?/br>
    “謝謝?！?/br>
    柳余笑著伸出手，還沒握到，卡爾比腳突然崴了下，撞到了他旁邊那個正在牛乳的女孩。

    牛乳潑到了他的褲腳管。

    卡爾比臉紅得可以蒸雞蛋了：

    “抱，抱歉?！?/br>
    “卡爾比，快回去！你看起來像將牛乳打翻了的小狗！”

    麗娜神官搖了搖頭，笑道。

    “那就只好再見了，弗格斯小姐，麗娜神官，還有你們?！?/br>
    卡爾比朝他們所有人點點頭，紅著臉走了。

    柳余就干脆問起這些圣子圣女們，他們平時留在神的身邊，都要做些什么。

    “不需要啊，神宮內，只有神官們會忙一些?！?/br>
    他們七嘴八舌地道。

    “……就像卡爾比，他喜歡看書，就會帶著書來這兒看；我喜歡花，妮娜喜歡玩游戲……神從來不管我們做什么。只是偶爾他會傾聽，看著我們玩游戲……卡爾比有時會給神講故事，他講故事可好聽了……在您來之前，他一直是最受寵愛的孩子?！?/br>
    “那神平時做什么？”

    “神啊……”圣子圣女們茫然地搖頭，“神從來不說自己的事?！?/br>
    “他喜歡看著這些奇怪的球……有時，會坐很久，表情就像……對，一塊溫柔的石頭?！?/br>
    一個圣子用了奇怪的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