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吞入嘴里。 “恩?” 蓋亞不明白。 柳余卻上前一步,踮起腳尖,雙手攀在他脖子上,重新親他。她惡狠狠地,以至于直接咬破了他的唇瓣,血腥味混雜,她將含著血液的藥推了進去。 “唔…” 藥力、親吻,或者某種不知名的東西,軟化了少年的防備,他的抵抗漸漸弱了下來。 理智被摧枯拉朽式地燒毀,這次,完全不堪一擊。 石亭外不知什么時候,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綿綿雨打在地上,筍尖破土而出,迅速長大,與這春雨混雜在一處,藤蔓纏緊樹身,窸窸窣窣,淅淅瀝瀝,如同一首探戈,熱烈的、奔放的,足間與足間相處,又迅速分開,在血與淚、汗與歌之中,探戈不絕。 柳余也不知什么時候睡了過去,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蓋亞攬著她,安靜地靠著欄桿。 他“看”向森林之外的天空。 天已經蒙蒙亮。 “蓋亞……” “我喝的酒有問題,我很確定?!?/br> 他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她: “是你,還是瑪麗?” 第十六章 信她嗎 “是你,還是瑪麗?” 蓋亞的聲音不疾不徐,聽來仍然如沐春風,可落到柳余這,卻成了十級的龍卷風,她只來得及“啊”了聲: “蓋亞,你說什么?什么下藥?” 腦中卻在拼命回顧昨晚有沒有露餡的地方。 再三確認,沒有。 沒有。 蓋亞輕輕嘆了口氣:“貝莉婭,我很確定,昨天我被下藥了,不僅僅是酒?!?/br> 柳余像被激怒的幼獅,一下子坐了起來: “所以,你就懷疑我?” 蓋亞沒說話。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與她“平視”,臉上的表情是疑惑的—— 不是質詢,就好像只是問了一個問題,僅此而已。 于是,柳余知道,昨晚那個被酒精和藥物混淆的非理性的、可愛非常的蓋亞已經消失了。 這才是他的常態,疏離于一切人類情感的常態—— 也許有,卻不濃烈,即使是憤怒,或者疑惑。 她一下子捂住臉哭了出來: “蓋亞,你不用這樣,我沒想要你負責,也沒奢望能當你的戀人……你不用這樣侮辱我對你的感情……” “貝莉婭?!?/br> 蓋亞無奈地。 “……下藥?我怎么會對你下藥?蓋亞,我多么愛你,你在我心中,就像明珠、像鉆石一樣珍貴……我怎么舍得傷害你……” 她哭得傷心極了,雙肩一抖一抖,全然像個被傷透心的癡情人。 “還是你后悔了?所以要用這么可笑的理由侮辱我對你的感情?好,好,我走!我貝莉婭·弗格斯也不是任人踐踏的,我以后再也不會糾纏你!” 說著,她激動地站了起來,誰知沒站穩,一個踉蹌直接往旁邊倒了去。 蓋亞接住了她: “貝莉婭?!?/br> “貝莉婭,貝莉婭,貝莉婭!除了貝莉婭,你就不會說點什么么?” 柳余倒打一耙,兼胡攪蠻纏,將一哭二鬧的本事做了個足,很快又抱著他脖子哀哀哭泣起來: “我很疼啊,蓋亞,很疼很疼……” 少女顫顫巍巍的身體依偎著她,無助的像是亭外被風雨摧殘過的苜羞花。 蓋亞耳邊回蕩起細細的喘,與小聲的哭泣。 “很疼……嗎?” “是,很疼,很疼,流了很多血?!?/br> 鑒于蓋亞看不見,柳余并不吝嗇言語——而且,她確實很疼,身體像被巨斧鑿開了一樣。 莽撞的少年在開山拓土時,常常擁有獅子般的勇武,并不會因為獵物的弱小和求饒而停止撻伐,反而會越加熱血沸騰—— 又因經驗的匱乏,徒有蠻力,而弱于技巧。 神不會虧待自己,捏出的身體甄至完美,自然,硬件也十二分的可觀。 于是,初上砧板的獵物,對上完全不匹配的刀劍,簡直是倒了血霉。 柳余現在完全支應不動腿,雙腿跟棉花一樣,一走路,從大腿內側到腳尖,都牽著疼,像是受了大面積的挫傷。 而最無法與人訴說之處,疼得是淅淅瀝瀝、纏纏綿綿,站起來時,還能感覺有股溫熱在緩緩往下流淌。 “我帶你去找醫師?!?/br> 蓋亞一把抱起她,一只手托著她背,一只手托在她腿彎,急急往外走。 “你、你停下!” 少年的腳步踩過林間的地面,枯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他的速度絲毫未減慢。 “蓋亞!這不能去看!” 柳余這回真的想捂臉了。 “為什么不能?” “是、是那兒疼……” 柳余再是大膽,也沒大膽到找醫師看這毛病,她拍他:“養幾天就好了?!?/br> “有女醫師?!鄙w亞將她往里抱了抱,免得她滑下去,“別動,這沒什么。上次艾斯司長也帶她情人去看了?!?/br> ……她忘了,這是個多么奔放的西方世界。 ……更忘了,即使大部分時間的蓋亞很好說話,但在某些時候,他卻固執得讓人頭疼。 最后,柳余還是被帶去了學院內設的診療室。 扎著一個髻、看起來極其嚴肅的女醫師一檢查完,就對著蓋亞瞪眼睛: “萊斯利先生,您太粗暴了!” 親愛的萊斯利先生難得的,臉紅了。 他垂著腦袋乖乖聽訓,女醫師配了一管藥,吩咐柳余每天早晚涂,告訴她最近不要過于勞累,激烈的運動,比如馬術、擊劍也先放一放,最后叮囑兩人: “……隔七天,噢不,十天,該死的、你們這些不知分寸的……等,等等,親愛的小甜心,先把這個吃了?!?/br> 女醫師遞過來一片長得像嬰兒形狀的綠葉,這是艾爾文大陸上生產的“沱爾葉”,柳余看弗格斯夫人吃過幾次。 沱爾葉,換個說法,短時避孕藥。 她默不作聲地接過,嚼碎吃了。 “行了,你們該走了!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們,一定拿著長柄仛仛敲破你們的頭,尤其是你,萊斯利先生!瞧瞧小甜心這手和腳,萊斯利先生,即使您要玩花樣,也請稍稍顧慮下您可愛的小情人?!?/br> “是?!?/br> 蓋亞并未辯駁。 他在整個診療過程中十分配合,又極度安靜,柳余知道,他所有的溫存都是假象,這是他天生的涵養所致,大約是類似于“自己闖的禍自己收”這種心態。 他對她并無感情,即使有,也微乎其微,而這一點微末,還源自于“救命之恩”和“露水之情”。 她現在要做的,是將這微末之前情一點點累積,直積累到他恢復記憶時,她不會被神祇的勃然之怒湮沒。 蓋亞重新將柳余穩穩地抱到了懷中。 “對不起,貝莉婭?!?/br> 他低低地道。 柳余環住他脖子: “不,蓋亞,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以后還會理我的,對嗎,蓋亞?” 她聲音很低,像是低入了塵埃里。 “……恩,會?!?/br> 說完,蓋亞就閉緊了嘴。 一時間空氣陷入了死寂。 發生了這樣一件事,他們再無法如之前那樣自然地相處,可又無法更進一步,于是,尷尬從生。 當然,柳余的尷尬只存在了一會。 她想起剛才被她忽略的一句話: “蓋亞,你剛才說‘艾斯司長也帶她的情人看病',‘也’,這是不是說,你承認,我也是你的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