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走吧,要進去了?!?/br> * 上流圈常有各種各樣的宴會和舞會,這本是尋常,可今夜又似乎因為一些傳言而不同尋常,據說郁清愛而不得的那個女人再次出現了,今夜便是為她而準備。 魏沾衣和郁清重歸于好也就一天,可他等待太久,該準備的也早就準備好,一夜之間就傳出了這消息,前來赴宴的名流們幾乎都是沖著今夜主角魏沾衣來的,想一賭這位傳說中的金絲雀是怎樣冠絕遼城,又是怎樣讓郁清戀戀不忘的。 宴會中眾人舉杯交談,門被緩緩推開,人們循聲看去。 站在門外挽手并立的男女般配優越得像一幅畫,一副歐式古典貴族畫像。 眾多人怔住。 郁清手臂屈起,另一只手蓋在她手背上,倆人步伐一致地走進去。 魏沾衣小時候,父母也經常帶她參過各種各樣的宴會,她在北臨總是受人矚目,那時的她目空一切,高抬著下巴的模樣簡直像個被慣壞的孩子,后來經歷得太多,被磨平了棱角,也懂得收起自己的高高在上學著平視一切,然而又出現這樣一個人,重新喚回她那些不可一世的驕傲,親自給她戴上皇冠,領她走上最高點。 魏沾衣活到這個年紀,還很年輕,要說歷經滄桑也實在勉強。孤身一人的時候,生活教會她的是堅強和不屈,尊貴出生賦予她的榮耀被打碎后,她曾一度自卑,用了很長一段時間走出來后,性子就有些變了。 如今被郁清牽著,走在與多年前相似的宴會中,像是夢回曾經,魏沾衣忽然想起小叔對自己說過的話,父母應該是希望她做最優秀耀眼的人吧,郁清也應該是這樣想的,而愛她的朋友們也應該希望她做回從前吧。 魏沾衣不自覺挺直背脊,像從前那樣拿出儀態萬千的模樣,淺笑著向身旁的輕輕頜首。 落落大方的樣子讓一旁等著看笑話的富家女們咬緊牙關,恨不能將杯中的紅酒潑到她臉上,她們沒想到上次馬場見過魏沾衣之后沒過多久就在這樣的隆重的宴會再次重逢,而且她還是被郁先生親自牽著出場的,其深意不言而喻。 魏沾衣和郁清走入舞會,熱衷上流圈八卦的太太首先問:“郁先生身旁這位是……” 郁清笑著輕拍魏沾衣的手,“我未婚妻?!?/br> 闊太看向魏沾衣,輕扯唇角意味深長道:“噢,原來如此,可真漂亮?!?/br> 魏沾衣裝作沒聽懂她言語中的輕嘲,闊太突然話風一轉:“可是我聽說郁先生喜歡的人已經去世了,這位……” 郁清神色沉了沉,魏沾衣好好站在他身邊,他極不喜歡聽見“去世”這兩個字,像咒她一樣。 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其余人見他神色不虞,忙尷尬的喝酒掩飾,可這闊太頗沒有眼力見,一味要追根究底。 郁清正準備開口,魏沾衣握了一下他手,對著那闊太微微笑著道:“難為太太還記得我,我沒死,好好站在這兒呢?!?/br> “你……” “你就是傳說中那個魏沾衣?” 魏沾衣謙虛地頜首:“是我?!?/br> 闊太驚訝掩嘴,“那聽說你之前是春玉堂賣唱的,是真的嗎?” 郁清慢悠悠瞇起眼,眸色危險。 這闊太說這話已經不是犯蠢了,是故意想羞辱魏沾衣,可魏沾衣跟她無仇無怨她干嘛要這么做呢?她瞥見人群里的幾個富家女,心中頓時了然。 郁清這樣的香餑餑,闊太們都希望將自己女兒嫁給他,突然之間她回來了,誰能服氣? 魏沾衣也不怒,笑盈盈道:“太太心里想什么,我懂,倒也犯不著說這些話故意惡心我,你想嘲諷我的過去,想打壓我,殊不知那只是我和郁先生的情趣罷了。至于你接下來要問什么,我用手指頭都能猜到,一定還想問我門第的問題吧,想繼續貶低我,好叫我知難而退?真是小看我,這樣的手段我十幾歲的時候就見過無數次了,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你們遼城人還沒玩出點新花樣?!?/br> 一番話將闊太說得怔愣半天,嘴唇哆哆嗦嗦都是氣的,她竟然被一個歌女懟了?就因為仗著郁清的寵愛就敢這么目中無人,簡直反了天了! 她養尊處優慣了,一時怒火沖天:“郁先生,這就是你養的女人,有沒有一點教養!” 郁清冷瞥一眼這女人,牽著魏沾衣坐下,端杯酒給她,并沒有理會那闊太的問話,直叫她面色有些端不住。 魏沾衣輕晃著香檳,拿出從前那副頤指氣使的模樣,散漫地往后靠,“既然你們都這么好奇我到底是什么人,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顯得我多上不得臺面似的?!?/br> 她看向那闊太:“太太,我想我北臨魏家大小姐的身份是足夠配得起郁清的,你覺得呢?” 北臨魏家雖然不能和遼城郁家相比,卻也是北臨老牌的豪門了,在北臨也是威正四方的大家族,魏家魏大小姐那可是繼承了諾大家業,以后要做家主的人,兩代家主的聯姻,可謂強強聯手。 一時間,所有人看魏沾衣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自然還是驚詫居多,畢竟這和傳言出入太大,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女生突然變成魏家大小姐,實在太令人意想不到。 至少這位言語輕蔑的闊太太是壓根沒往這方面想的,她暗中和自己先生女兒交換一個眼神,自家先生臉色早已黑如鍋底,男人給自己太太使個眼色讓她趕緊閉嘴,這太太拿不準魏沾衣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嘀咕了一句:“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br> 魏沾衣其實并不生氣這闊太的不禮貌,在進入舞會之前,她大概猜到會發生點意外,畢竟這是關系寫郁清,而郁清不是泛泛之輩,人站得越高,他的一言一行都會被關注,更別說他的女伴。 但好在,郁清似乎已經給她準備好了所有后路,不用她證明什么。 魏良端著酒走出來:“太太對我侄女有何指教?” 這句話猶如一錘定音,承認了魏沾衣的身份。 不少人心中震動,一直以來大家都以為郁清品味獨特,放著這么多優秀名媛不愛,卻喜歡路邊的小野花,沒想到他不聲不響摘下了最難摘的那朵花。 魏沾衣雖然遠在北臨,最近十年幾乎沒有出現在交際圈,但是她聲名遠波,究其原因還是她身后盤根錯節的豪門關系和富得流油的金庫,不少公子哥近年來都踏足過魏家提親,不過卻從來沒有見過魏大小姐本人,她不露面,卻被傳得神乎其神,越發引人好奇,久而久之就成為高不可攀的象征。 闊太當然認識魏良,尷尬到語塞:“真,真是魏家小姐啊?!?/br> 魏良譏諷:“不然你覺得我在說笑話?” “不……不是?!遍熖樣樀乜戳搜畚赫匆拢骸氨肝盒〗?,我無意冒犯——” 魏沾衣淡聲打斷:“無意冒犯也還是冒犯了,如果我今天真是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小姑娘,怕是要被你吃得骨頭都不剩了,我勸你們別一天咸吃蘿卜淡cao心,管好自己?!?/br> 郁清抬了抬眼,看向這位闊太的先生,男人接觸到郁清眼神,心里直發毛,頓時把酒杯放下拽住老婆孩子就離開晚會,郁清給劉總助一個眼神,劉總助點點頭,心里為闊太一家默哀,惹誰不好,惹郁清的小心肝,他都能想象到往后這一家子被郁總打壓的慘樣了。 其他人賠著小心恭維奉承魏沾衣,起初她還會禮貌回復幾句,然而虛偽的話聽得多了,面色也逐漸不耐起來,郁清掃了眼眾人,都是一群極會察言觀色的人,瞧見倆人都不太耐煩,給自己找了個借口離開,人群紛紛散開。 魏沾衣才有空問魏良:“小叔怎么來了?” 魏良看向郁清:“是郁先生讓我過來的,給你個驚喜?!?/br> 魏沾衣看了眼郁清,郁清把她手從胳膊上輕輕拿下來:“我去給你拿點吃的,你跟叔叔先聊?!?/br> 她點點頭,看向魏良。 魏良一臉飄飄然:“聽見沒,郁清剛剛叫我叔叔?!?/br> 魏沾衣:“…………” “小叔,能不能保持點形象?好歹你現在是魏家家主?!?/br> 魏良聽她話立即擺出一副嚴肅神情,“我看前段時間你還恨他恨得想要將他五馬分尸,現在就跟他這么好,我不在這段時間你們都發生了什么?現在魏家也就我這么一個長輩了,小叔覺得我得給你把把關,這選未婚夫啊得慎重?!?/br> 魏沾衣無語,這會兒事情都差不多板上訂釘了才知道要把關,早八百年干嘛去了? “我覺得您是巴不得把我嫁給郁清才對吧?!眲e以為在北臨的時候,她看不出魏良一臉的算計和考慮。 “這話不能這么說?!?/br> 魏良坐在她身邊,特別語重心長:“這郁先生是別人能比的嗎?不能,從遼城到北臨都是數一數二的人,你嫁給他那是再好不過。當然啊,要娶你也不是這么容易的,你放心,等他上門提親的時候,你小叔我必定召集我方圓百里的弟兄,好好整一整他,叫他知道咱們魏家的姑娘不是好娶的,娶回去了也得好好對你,不能讓你受委屈?!?/br> 魏沾衣這才好受些。 結果還沒有緩過兩分鐘,她小叔又問:“沾衣,你覺得婚禮在北臨辦還是在遼城辦?我心想你父母養你這么大,一定想看你從家里出嫁,我也想看你從家里出嫁?!?/br> 魏沾衣瞪他一眼:“這才哪跟哪,人郁清都還沒有求婚呢,您想什么呢?你還是想趕緊把我嫁出去,小叔你丟不丟人啊,我看起來像嫁不出去的嗎?能不能矜持點?!?/br> “啊是是是,不能讓郁清看輕你?!?/br> 魏良一頓,又有些不高興:“他怎么還不求婚,他不求婚他等什么呢?不是,我們家沾衣這么好看,誰不想趕緊娶回去?!?/br> 魏沾衣無奈扶額,扣了一下指甲,“我們才剛剛和好,不急,再說他似乎也求過,但也不知道算不算數?!?/br> 她想起了上次那花瓶里留下的戒指和紙條,那戒指至今還在她柜子里,他難道是想等她自己戴上?可這也太突兀了吧。 魏沾衣本來不急著嫁人,可魏良急,就怕這到嘴的侄女婿跑了。 “什么叫似乎?你自己的終身大事你還犯迷糊?!?/br> “哎呀您別管了,我會看著辦的?!?/br> “那成,小叔就在北臨候著你們,然后再給那小子整個過五關斬六將,好好給你長長威風?!?/br> 魏沾衣點頭,又聊了會兒,郁清端來些吃的,魏良把二人世界留給他們倆,離開時還沖魏沾衣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拿下郁清,魏沾衣臉黑了一半。 宴會最后,以魏沾衣和郁清共舞一曲結束,倆人換過衣服離開公館。 魏沾衣晚會上酒喝得稍微多了點,這會兒坐在車里暈沉沉,到家時已經是深夜。 郁清見她神情疲倦,抱她進浴室,耳邊突然傳來他磁啞的聲音:“沾沾,你覺得,我現在跟你求婚怎么樣?” 魏沾衣猛地來了精神。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六點還有 ☆、每日每夜 “不要!”她這聲吶喊高亢嘹亮, 叫人聽出來里面的心驚rou跳和眾多復雜情緒。 郁清身體微滯,眼瞼壓低, “怎么不要?” 魏沾衣想的很簡單, 倆人剛剛重歸于好,這就立刻結婚實在太急,而且他們都還沒有正經約過會,直接省略了這么多步驟, 以后回想起來實在太遺憾,怎么對得起她啃過這么多的言情小說? “我還想再談談戀愛?!弊⒁獾絺z人的姿勢,他正面抱著她,她的手勾在他脖子上,魏沾衣眼神左右亂飄。 郁清瞧著她臉蛋紅暈, 抱著她腿將她放到洗漱臺,手臂撐在她身側,壓身靠近:“不是在談嗎?” “想多談一下?!北窍⒅g是他溫淡的沉香味, 年輕男人懷抱寬闊幾乎將她罩在雙臂間,她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雙手撐在兩邊, 手指慢慢的往后移動,企圖離他遠點。 郁清盯著她臉, 盯著她飄忽不定的眼神和慫里慫氣往后縮的身體, 忽地挑眉笑出聲,“沾寶,怕我???” “哪有!”她緩慢移動的身體僵住。 她只是覺得不自在, 這么久時間以來她幾乎都在對他惡語相向,不是懟就是罵,驀然兩個人的關系發生變化,郁清好像接受得十分順暢,而她總歸有些不適。 她伸出根手指,戳著他胸膛抵遠一些,這才慢慢坐直自己身體:“就是,你稍微離我遠點?!?/br> “為什么?”他壓過來,魏沾衣只得再次往后靠,“我還有些不習慣?!?/br> 郁清看著她,捉起她抵在自己胸口的手指放在唇邊,緩緩笑開:“是不習慣,還是不喜歡?” “不習慣?!?/br> 他若有所思點頭:“我來教你習慣?!?/br> 浴室的門被關上,里面傳來魏沾衣驚恐萬狀的聲音:“臥槽臥槽你干嘛?” “你別過來啊,我真的會打你的?!?/br> “我真的真的真的會打你的!” “啊啊啊郁清你混蛋!” 聲音一浪高過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