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雙更

    第66章

    徐玉郎進了家門, 就直奔季鳳青暫住的院子。他剛剛起床沒多久，正在用早飯。

    “你怎么起這么晚？”徐玉郎說著就拉著椅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季鳳青不好說自己昨天晚上在院子里練五禽戲撒火, 只能推說沒睡好。

    “是不是覺得冷？”徐玉郎問道, “晚上再下人加幾個炭盆?！?/br>
    季鳳青含糊地應了。

    “你剛從白家回來就過來，有事？”他問道。

    徐玉郎揮退下人，說：“我回來的時候，有人在跟著我。一共三個人, 各個面生得緊?！?/br>
    “莫非是走漏了消息？不可能??！”季鳳青說完之后自己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滿朝都知道你我此番南下是因為鹽課之事，至于范家，更加不可能?！?/br>
    徐玉郎細長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如果不是安順王，便是鹽商。咱們這一次也是讓他們好些人傾家蕩產, 懷恨在心也再說難免?！?/br>
    “難不成他們想？”

    季鳳青說完，伸手橫著在脖子處比劃了一下。

    “不清楚?！毙煊窭烧f道，“明日去趟范家, 問問師傅?！?/br>
    這金陵城不安全，唯一可信的, 也只有范家了。就連金陵知府, 徐玉郎都不敢保證他是不是安順王的人。

    下午，徐玉郎與季鳳青正在議事, 下人過來說白家小公子白琛求見。

    “他現在過來是何事？明明上午才見過的?！毙煊窭捎行┖闷? “請進來吧?！?/br>
    白琛進來以后，行過禮就坐在一邊，看了一眼徐玉郎。徐玉郎會意, 揮退了下人，只留下知春在一邊伺候。

    “聽聞還有一位朝廷命官跟您一同過來的？”白琛問道。

    徐玉蘭點點頭，說：“是的?！?/br>
    “還勞煩徐公子請他過來?！?/br>
    徐玉郎聞言倒是把臉一紅。她轉頭往屏風后面喊了一聲“出來吧?！?，季鳳青就從后面閃了出來。

    “還請白兄見諒?！毙煊窭善鹕硇辛藗€禮，“今日有些突發的事情，不得不小心行事?！?/br>
    “無妨?！卑阻]揮手說道，“你剛走，徐家老二就上門了。你也知道，我跟他有些交情?！?/br>
    徐玉郎點點頭。

    白琛說話間把一個腰牌掏了出來遞給徐玉郎。

    “徐兄讓我轉告你，你那日走了以后，就有人上門往老夫人處打聽你的消息?！?/br>
    徐玉郎接過腰牌，跟季鳳青仔細瞧了瞧，像是安順親王家的人才有的。

    “我二哥怎么拿到的？”徐玉郎問道。

    白琛聞言一笑，說：“徐老二料到你會問這個問題，他讓我告訴你，小時候的打不是白挨的?！?/br>
    徐玉郎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也笑了。

    “還請白兄最近多注意安全?！彼f道，“這人，恐怕來頭不小?！?/br>
    “我知道?！卑阻≌f道，“不過呢，富貴險中求。你是朝廷命官，我幫了你，日后自然有我的好處。況且興許我家要回鄉下祭祖，人都不在金陵城了?！?/br>
    “那也多加小心?！毙煊窭烧f完之后又沉吟了一下，“如果可以，還勞煩白兄告訴我二哥，如果可以，帶著徐家暫時出城避一段時間?！?/br>
    白琛聽了這話，倒是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他坐直了看著徐玉郎。

    “真有這么邪乎？”

    徐玉郎點點頭。

    “我一定會轉達的?！卑阻≌f道，“那我家？”

    徐玉郎轉了一下眼睛，說：“暫時不要去鄉下。正好夏天水災的時候，金陵商人帶頭捐了不少善款，又開了米倉，其中正好有白家。我這就奏請皇帝趁著年末再對你們進行褒獎，鬧大了相信背后的那個人暫且不敢動你們?！?/br>
    白琛這才略微松了一口氣。他雖然覺得富貴險中求，但是也要有命留著才能求得到。

    “若是有事，不要去知府?！毙煊窭烧f道，“去求范家?！?/br>
    “我明白?！卑阻≌f道。

    送了白琛，季鳳青捏著腰牌看了半天，說：“你二哥怎么會拿到這個？不會是詐吧？”

    “是不是詐現在不好說?！毙煊窭烧f道，“但是我二哥確實有能力拿到這個腰牌?！?/br>
    “怎么說？”季鳳青有些好奇。

    “我二哥十來歲的時候有不少狐朋狗友，其中就有個偷兒，教了他不少梁上君子的手段。我那年過年去徐家，正趕上他被徐家大老爺責罰。大家都在祭祖，他就在一邊跪著。據說他為了練手，把徐家偷了個遍。若不是他最后太累露了馬腳，徐家就要去報官了?！?/br>
    季鳳青挑挑眉毛，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這徐家，一個個的，都是人才。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季鳳青問道，“看這腰牌，恐怕是安順親王的人?！?/br>
    徐玉郎接過腰牌，仔細地又瞧了瞧，說：“我看著不像安順親王的東西，總覺得有些許不一樣。算了，明日拿去問師傅好了?！?/br>
    清晨，金陵飄起了雪花，范喆來了興致，在亭子里支起暖爐烹茶，他裹著大氅正在看雪，下人說徐少卿跟季少卿來了。

    “請進來吧?！狈秵凑f完繼續捧著茶杯，范家，終于又要起復了。

    “師傅?！?/br>
    當著外人，徐玉郎還是按著的稱呼。

    “你這小子今日過來，又有何事？莫不是又要貪了我的茶?！狈秵匆娝嫔o張，反而跟她開起了玩笑。

    “那是。徒兒知道師傅這個時候最喜烹茶，這不就來了么?！?/br>
    徐玉郎說著，從袖子里掏出腰牌遞給范喆。

    范喆接過來，只是略看了一眼，神色就是一變。

    “你這是哪來的？”

    “昨日徐家二哥托白家小公子給我的?！毙煊窭蛇呎f邊看著范喆的臉色，“他說那日我走了之后，就有人上門打聽我。他覺得不對勁，就偷了一個?！?/br>
    “你可知道這是世家的腰牌？”范喆問道。

    “不知?！毙煊窭烧f道，“元吉說是安順親王的，可是我總覺得腰牌上的花紋，有些許不一樣?！?/br>
    “這是庶人聞人瑾家的腰牌?！狈秵凑f道，“十幾年前，他就已經開府，這腰牌，我見過?！?/br>
    “聞人瑾？”徐玉郎愣了一下，“他不是被圈禁了嗎？”

    范喆沒說話，伸手把小風爐上的茶壺拿了下來，給她跟季鳳青一人倒了一杯茶。

    “你可知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即便被貶為庶人，又幽閉于府中，他身后也是有一些人的?！狈秵凑f道，“當年柳貴妃冠寵六宮，不少善于投機取巧的人效忠于聞人瑾。況且，柳貴妃善媚又心狠手辣，最后拼著拿命給聞人瑜換了一支私兵?！?/br>
    徐玉郎跟季鳳青只知道聞人瑜有私兵，但是如何得來的，還是第一次聽說。

    “柳貴妃知道聞人瑾構陷孝慧太子事發，先是披發脫簪，赤足跪于她那披香殿前。在康成帝幽禁聞人瑾之后，又絕食謝罪，最后竟是死在了康成帝前頭?！?/br>
    范喆說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柳貴妃死的剛剛好，康成帝就留了一支私兵給聞人瑾，并在臨終的時候告訴皇帝，要要體恤手足，兄友弟恭?！?/br>
    徐玉郎翻了個白眼，怪不得范家退居金陵，這若是自己，恐怕不起兵造反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怎么也要把朝廷攪個天翻地覆才夠本。

    “你們什么時候回汴梁？”范喆問道。

    “四日之后?！毙煊窭烧f道。

    “不要走水路?！狈秵凑f道，“你跟季少卿走陸路回去。我回頭找幾個下人，晚上送到徐家，身量跟你們兩個差不多，讓他們坐船帶著范青回汴梁?！?/br>
    “可是我的乳母跟侍女呢？”徐玉郎說道，“我這些年女扮男裝，都是她們護著才沒露出馬腳?！?/br>
    “你放心?！狈秵纯戳艘谎坌煊窭?，她跟孝慧太子樣，體恤下人，“我家那幾個下人身手了得，定能護她們周全?！?/br>
    徐玉郎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們兩個那日先上船。我會安排我家鋪子的人附著你們的船只?！?/br>
    商戶如果走水路，基本都喜歡跟著官家的船隊一起，沿路會省去很多麻煩。

    “到了微山，你們二人變下船，假做鋪子的管事跟管事娘子?！狈秵凑f道，“在微山住一晚之后，再走陸路回汴梁?！?/br>
    季鳳青點點頭，這個方法最是穩妥。

    “那路引呢？”徐玉郎問道。

    “你放心，上船后自會有人給你。范家雖然歸隱，但是我這個半朝座師的名號，不是白來的?！狈秵凑f道，“你們兩個一路不要慌張，玉兒你做回姑娘打扮，對外就宣稱是小夫婦回娘家。但是，一定要做姑娘打扮?！?/br>
    “為何？”徐玉郎有些不解。

    季鳳青想了想，倒是明白了。

    “我知道?！彼χ恿丝?。

    “你做姑娘打扮，人們只當你們兩個是私奔出來的，沿路就是躲著人也不稀奇?！狈秵凑f完之后看著季鳳青，“不過這樣一來，你這小子日后若是敢不娶玉兒，我老頭子可饒不了你！”

    “范老太爺放心?！奔绝P青趕忙起身行禮，“季某一定發乎情止乎禮，不會行不軌之事?！?/br>
    “你還想行不軌之事？”范喆聽完季鳳青的話眼睛都快立起來，“我的意思是這種事情對玉兒名聲不好，畢竟孤男寡女從金陵到汴梁，你想到什么了！”

    徐玉郎坐在一邊，看著季鳳青紅著臉跟范家老太爺討饒，眼睛都笑彎了。

    “記著，保命要緊?！狈秵炊诘?。

    送了徐玉郎與季鳳青，范喆一個人在亭子里看著雪花發呆。

    還未進臘月，金陵城即便下了雪也存不住，到地上便化了。只有落在樹上的雪花，還能多存那么一會兒。這是世間的很多事情，如這雪花一般，消失得徹徹底底，即便是想翻出來說，都沒有人知道。

    “來人?！狈秵春鋈怀隽寺?。

    一個小書童利索地跑了過來。

    “去跟大老爺說，家學明年開始以策論為主，范家，也該起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第二更，應該挺晚的。↖(^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