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酒_分節閱讀_40
沈辭寵溺的道,“好好好,砍了砍了,你先把衣服穿上,別凍壞了?!?/br> 許青寒不情不愿的穿好衣服,被沈辭按到梳妝鏡前束發。許青寒坐在小圓凳上還在打盹,身子一歪一歪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去,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沈辭站在他背后讓他靠著,彎腰拿過木梳替他順頭發。許青寒向來錦衣玉食,渾身上下沒有保養得不體貼的地方,連指甲都是瑩潤的,一頭及腰的長發更是柔順烏黑,梳子從頭頂梳到發尾都幾乎受不到阻礙,很容易就梳得通通透透了。許青寒的長發實在柔順得可愛,像上好的緞子面料一樣讓人愛不釋手,沈辭自然而然的多梳了幾梳子。 許青寒開口緩緩的念道,“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br> “你念的是什么?” 許青寒將側臉貼在他肋間,悶悶不樂的道,“嫁女兒時唱的梳頭歌。阿辭,我們這輩子是不是得不到長輩的祝福了?” “你我都是男子,本就為世俗所不容。你又是身份尊貴的燕王殿下,陛下能容忍你有個男寵就已經是對你寵上天了,你還想怎樣?”他攏過垂在許青寒額前的長發掖到耳后。 “我只是覺得委屈你?!?/br> “你知道的,我并不在乎這些?!鄙蜣o蹲在許青寒身側,撫著他膝蓋道,“你昨晚如果是在想這件事就完全沒必要了?!?/br> “這件事強求不得,我只是感慨一下罷了?!痹S青寒睜開眼睛與他對視,抿了抿唇一字一句的道,“我在想的是——今天怎么告知皇兄我要休妻的事?!辈皇巧塘?,只是告知。 沈辭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道,“我不是慈悲為懷的圣人,我和你說實話,我很想讓她走。她接二連三的害我性命,我容不得她。這件事情是你為我做的,這樣一想是不是就很有動力了?” “是啊,你這樣心大不記仇都對她頗有微詞,我真的要弄走她了?!痹S青寒握起拳,目光灼灼的直視著沈辭道,“阿辭,當年她小產一事,真的是如你所說?” “千真萬確,無半字虛言?!彼猿暗男α诵?,“我本以為你三年前就會信我的,結果時至今日你才肯聽我一言?!?/br> “與其說是不信你,不如說是我不愿接受罷了?!痹S青寒認真的自我反思著,“我娶她過門已經很對不起你了,結果又讓她懷了孕,這簡直讓我沒臉見你。我希望你對不起我一次,咱們兩個扯平,我就不用那么忐忑了,恰好那件事無論怎么看都是王妃站理。是我自欺欺人?!?/br> “結果你又對不起我一次!”沈辭捏著他下巴道,“你看,你欠了這么多債,就下輩子給我當夫人,在床上一點點還給我好了?!?/br> ☆、第43章 刀子嘴豆腐心 沈辭替許青寒打點梳妝好之后就送他出門了,蓬頭垢面的一開院門頓時就尷尬了, 盛裝打扮的王妃和一眾侍女侍衛都站在門口等候著許青寒。 沈辭干咳了一聲, 手忙腳亂的攏了兩把披散著的頭發,俯身膝蓋點地道, “草民叩見娘娘?!鄙蜣o相貌一向出類拔萃,只是他平時不注意打扮, 要么就嬉皮笑臉沒個正形要么曬得黑成煤球。他這一俯首長發便從耳畔落了下來, 柔化了臉部棱角,配上養回來的白皙皮膚和精致的五官, 風拂過臉龐發絲拂動,說不出的勾人心弦。 衛冰清簡直是見不得他好, 她本來以為沈辭又離開王府自己總算是除掉一個心頭大患,結果這個討厭的人又又又回來了, 不但回來了還養得白白凈凈勾引王爺同宿, 她心里怎一個氣字了得?但是王爺和一眾下人在一旁看著,她溫婉大度的形象不能毀,于是她點過嫣紅胭脂的薄唇彎出和善的笑容來, 攬著袖子虛虛扶起沈辭, 鶯鶯語道, “不必行此大禮,看到你和王爺解開心結, 本宮實在高興得很?!?/br> “下_賤胚子!”心直口快的秋月罵了一句,聲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剛剛夠在場的人隱約聽到。 沈辭淡定的當成耳旁風了, 許青寒卻不想善罷甘休,當著他的面就敢這樣羞辱沈辭,他如果不在場豈不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 許青寒冷下臉,眸色陰沉的掃了一眼在場眾人,“誰說的?”他目光所到之處無人敢與他對視。 秋月也是欺負沈辭欺負慣了,下意識的出口罵了一句,見到許青寒這樣震怒嚇得心撲通撲通跳,舌頭打結了似的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衛冰清柔柔的笑著打圓場,“實在對不起沈辭,也讓王爺見笑了,臣妾沒什么心機,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跟在臣妾身邊也學不到什么人情世故,性格大大咧咧的總是胡說八道,回頭臣妾一定好好管教她?!?/br> 秋月這點眼色還是有的,噗通跪下應和著請罪。 “沒心沒肺?我看就是沒腦子!”許青寒冷笑著道,“你是王妃身邊貼心的人,就這滿口污言穢語的樣子豈不是給王妃丟臉?”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王爺饒了奴婢吧!”秋月連連叩首求饒,許青寒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自己怕是要受到懲戒了,這么多年跟在衛冰清身邊作威作福,她哪里這么沒面子過。 然而許青寒沒有再說什么,拂袖走到衛冰清身旁道,“走吧,進宮去?!?/br> “是?!毙l冰清福了一禮,低眉順眼的落后許青寒半步,一干隨侍井然有序的跟在身后離開了。 許青寒沒有發落秋月,也沒有叫起,她還跪在原地沒敢動彈。 沈辭蹲在她面前笑道,“小jiejie快起來吧,這大冷天的再凍壞了,姑娘家不比我們男人皮糙rou厚?!?/br> 秋月本來捉摸不透王爺的心思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在沈辭面前她怎么能這么卑微讓他看笑話,當即憤憤的一咬銀牙站起來,指著沈辭橫眉豎目的道,“你小人得志個什么勁,看姑奶奶笑話很開心是吧?” 沈辭無辜的道,“我沒有啊,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要笑話你?小jiejie性情中人,忠心護主,我并不討厭。等回丞相府趕緊找個踏實人家嫁了吧,都二十三了,再晚好夫君都被別的小jiejie挑光了?!?/br>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我這輩子都伺候我家小姐,回什么丞相府?” “你以為王爺為什么沒有收拾你,就是因為這個嘛?!鄙蜣o如實道。 “你以為自己是哪顆蔥,王爺替你說句話就不錯了!”秋月氣哼哼的離開了,她不敢細想沈辭的話,越想越覺得心慌。 沈辭轉身回到屋子里梳洗,正在擦臉時聽到敲門的聲音。他看了眼銅鏡中的自己,提高音量問,“誰???” “是我,還有小澈?!?/br> 沈辭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完全失去知覺的左臂,捏出生冷的語調道,“虞適你進來吧,沈澈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br> “哥,我馬上就走了,你就讓我看一眼?!鄙虺嘿N在門上哀求道。 “滾,聽見沒?滾!”沈辭吼了一嗓子,然后自己低低的嘆息。他昨晚就有意用右側身子對著沈澈,正好要做出懶得看他的樣子,晚上光線不好蒙混過關已經算不錯了,白天難免沈澈會發現端倪。如果沈澈發現沈辭廢了一只胳膊,去了劍宗以后要為他分多少心?這不是沈辭想見到的。 虞適似乎是安慰了沈澈幾句,具體說了什么沈辭并不能聽清,然后虞適便推開門走了進來。 沈辭將一枚暗器飛刀裹在幾張紙票里放在虞適手心,絮絮叨叨的囑托道,“你帶著沈澈去京郊別院,找到趙無暇之后把這枚信物交給他。這一萬兩銀票是入劍宗的明碼標價。還有這張契約上有王爺的親筆批準,是他過往三年動向和解除契約的證據。你把這些拿好,沈澈長這么大第一次離開我離開王府,外面的事他見得不多,你一定要幫我多照顧他,他要是出了差錯我沒臉面去見我九泉之下的雙親?!?/br> “好,只要有我在,絕不會讓小澈受到傷害的?!?/br> 沈辭唉聲嘆氣,鄭重的跪下對虞適行了個大禮,“我們蕭家的希望就盡托閣下了?!?/br> “你這是做什么!”虞適連忙扶起沈辭,看著他滿面愁容問,“小澈去劍宗不是你夢寐以求的事嗎,怎么還愁眉苦臉的?” 沈辭捂著眼睛道,“有種往外嫁女兒的感覺,我養了這么多年的弟弟就這么送出去了?!?/br> 虞適松了口氣笑道,“原來是舍不得人家,嘴上兇巴巴的,心里比誰都惦記著?!?/br> 沈辭被戳穿了心事,惱羞成怒的往門外推虞適,“就你話多,你也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