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芷彤在床上翻滾抗議，伸手想要將阮婧妍拉回床上，被對方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阮婧妍開門時恰巧碰見張嘉璇端著牛奶在敲溫芷彤的門，她心里一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背到身后沖著床上的溫芷彤做了個手勢，才微掩著門跟張嘉璇問早。

    因著兩人之前尷尬的關系，如今這樣相對而站，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默了數秒，竟也找不出可以交談的話題來。

    阮婧妍瞥了張嘉璇一眼，終究還是她先開了口，“你這是······”阮婧妍指了指她手里端著的牛奶問。

    張嘉璇順著她的手勢低頭看了眼手里的杯子輕笑，“哦，我聽美珊說彤彤習慣早起喝一杯牛奶，所以想著給她端上來?！?/br>
    阮婧妍了然地嗯了聲，因為張嘉璇那句親昵的稱呼而挑了挑眉眼，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我看彤彤八成是還沒起呢！先下去喝杯咖啡？”見張嘉璇紅著臉笑，阮婧妍適可而止，她也不想站在這兒跟她攀談，萬一溫芷彤在她房間過夜的事被發現了，后果她不敢預想。

    “恩，好！”張嘉璇沒多想，應了聲轉身先下了樓。

    阮婧妍看著她走遠，才順手將門帶好跟著下樓。

    “要加糖嗎？”張嘉璇沖好咖啡端到阮婧妍跟前，還貼心地提醒她小心燙，舉止大方得體，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不用，謝謝！我喜歡這樣喝?！比铈哄p抿了口，垂眸嫣然一笑，“如果重回大學，有人告訴我說，有一天我們會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喝咖啡，打死我都不信?！?/br>
    “我也不信！”張嘉璇跟著笑，目光看向窗外銀白的世界，心思飄遠了，“那時······我們還是太年輕了?！?/br>
    “其實，大學時我挺羨慕你的，不只是我，幾乎全班的女生都羨慕你和韓一旖，每天形影不離地，像是黏在一起的人?！?/br>
    張嘉璇還沉浸在大學時的回憶中，沒有注意到已經沉下臉的阮婧妍。

    張嘉璇盯著窗外出神，半晌才將視線重新落到阮婧妍身上，低頭醞釀好久才低沉的嗓音開口，“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向你坦白?！?/br>
    阮婧妍愣了下，挑眉看她。

    “你和韓一旖的事當初是我偷偷將照片寄給你的家人的。所以才發生了后來你父母找去學?！ぁぁぁぁぁぁ?/br>
    張嘉璇越說聲音越小，頭也越埋越低，她咬著唇等待阮婧妍的責罵，良久，也沒聽見對方的聲音，她錯愕地抬頭，就見阮婧妍只是沖著她淡淡地笑了笑。

    “這事我知道?！?/br>
    不等張嘉璇反應，阮婧妍已經悠悠地講道：“其實，在你去告密之前，我父母就已經察覺了我和韓一旖的事，他們一直未采取行動，不過是在等機會罷了?！?/br>
    “我和韓一旖之間，問題出在缺少溝通和信任，她因為自己的身世自卑，我若是幫她多了，她甚至會覺得是我控制欲太強，會越發地覺得自己低我一等?！比铈哄Z氣淡淡，“沒錯，她一直都在隱忍，她愛我，可她更愛自己的尊嚴，她想要保護我是真，但想要戰勝我征服我也是真?！?/br>
    “終于在她幾乎處于崩潰邊緣時，我母親的話恰好刺激到了她。她如此決絕地離開我，除了想要證明給我父母看，還想要證明給我看?！边@些話，阮婧妍沒有跟任何人講過，但張嘉璇是見證過她和韓一旖感情的人，她覺得也只有她能夠明白她當時的心情。

    張嘉璇靜靜地聽著，嘴唇翕動卻講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

    “我沒怪她，我只是在后來想明白了，我和她真的不合適。即便沒有你和我父母，日后只是她自己就可能會將我越推越遠?！?/br>
    阮婧妍笑著看她，那笑容，張嘉璇覺得就像是湖面上蕩起的層層漣漪，輕輕淺淺的，無聲無息。

    “她能有今天的成就，我很替她開心?！比铈哄p吐了口氣，扭頭看著張嘉璇，鄭重道：“真心的！”

    “那你日后怎么打算的？總不能就這樣一個人生活了吧？”張嘉璇知道她這樣問是有些唐突了，但她心里總因為大學時的惡意之舉，一時沖動告到阮婧妍父母那兒，她覺得阮婧妍與韓一旖的分手，她該負一定的責任的。

    “你還年輕，漫漫長夜，總有想的時候，那你······”張嘉璇的話因為阮婧妍瞬間漲紅了的臉戛然而止。

    她喉嚨一梗，這才意識到有些體己話不是她和阮婧妍這樣的關系能說的。

    “對不起，妍妍，我·······”張嘉璇再次止了聲，目光順著阮婧妍紅潤的臉頰向下，蜿蜒到對方敞開的領口，那抹若隱若現的紅梅闖入了她的視線。

    吻痕？

    張嘉璇是過來人，剛剛那匆匆一瞥，她便斷定了那是剛種的新鮮草莓。

    阮婧妍注意到張嘉璇驚疑不定的眼神，大腦的神經一下子敏感起來。她正慌著神在懷疑對方是不是發現了什么，便聽到樓上的何美珊的聲音，“彤彤，抱著枕頭鬼鬼祟祟地干嘛？”

    “??？那個······”

    “你昨晚從阮老師房間睡的？”何美珊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砸過去，溫芷彤糾結著措辭解釋，“??？恩，昨晚倒水喝，不小心把床單弄濕了，懶得換，就跟老師擠一床?！?/br>
    “隔壁不是有客房？”

    ······

    母女倆的對話像是更加堅定了張嘉璇心里荒唐的懷疑，她盡力保持著沉穩從容，抬手拍了拍阮婧妍的肩膀，說：“我去做早餐，你······上去整理一下再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