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盡寒枝[古風]_分節閱讀_46
嘉斐卻怔了一瞬,旋即笑出聲來。 “這點事,哪天我不瞧見?”他把嗅著甄賢耳根的薄紅,仿佛要證明什么似的,竟放肆將手游至那纖瘦腰側,不輕不重捏了一把,愈發甜膩烘道:“你就小小聲地喊給我一個聽聽,又沒有旁人知道?!?/br> 甄賢幾乎就要繳械投降。 心底其實有一絲貪念,正蠢蠢欲動,燥熱得就要沖破禁錮。 他竟心如鹿撞。只一想到他或許真可以喚一聲那個名字,可以與殿下享有這與眾不同的隱秘,就如同得越雷池,縱然羞恥也還是雀躍不已。 他無聲地張了張嘴。 那名字含在嗓子眼里,便是度來舌尖的香餅,燙得他口干舌燥。 殿下的手不知何時已摩挲在他面頰,撫過唇瓣的指節分明且有力,撩撥起欲罷不能的顫抖。他甚至能感覺到焦灼視線中熱切的期盼,與愈漸紊亂的氣息交織一處。 甄賢無意識地閉起了眼,覺得自己宛若一尾酒中魚,任如河負隅頑抗,終是逃不過被拆吃入腹的。 但他卻聽見“吱呀”人聲。 侍女們魚貫而入,捧著精致食盒,一樣樣擺放得齊整,也不說話,就在一旁垂手站下來,等著伺候。 甄賢卻遽爾受了驚嚇,頓時臉上徹底燒著了,慌亂掙扎起來。他扭身逃到一邊去,面壁一手捂著嘴,另一手拼盡全力地將嘉斐推開,只覺自己像只捕獸夾中的兔子,顫抖得無法自抑。 一時如蒙大赦,一時卻又莫名懊惱失落。 靖王殿下自己原本是不在意的。他從小被人簇擁,鮮少有身邊不跟著奴婢的時候,早習慣了,什么事都能當著奴婢們的面做出來,根本不覺有婢女們從旁隨侍算什么事。但甄賢卻是個面皮極薄的,萬萬接受不了這時候竟還有一群人在跟前聽著看著,便是隔著一道屏風也不行,倘若硬要逼他,那是真有可能當場咬舌自盡的。 任如何意亂情迷氣氛方好,一旦被打破了,再要強來,也只剩尷尬而已。 嘉斐心里雖還貪戀不已,卻也不愿叫小賢為難,只得惋惜地呼出這一口氣,放了手。 第19章 十八、官與商 雨后山道濕滑,散發著泥土浸潤后的特有氣息。 甄賢略正了正背后的箱籠,抬手拭去額角汗水,扭頭看向身旁的蘇哥八剌。 草原來的少女還很走不慣這樣滑膩的山路,兩手緊緊摳著一側山壁,緊繃的臉上顯出一絲尷尬的慌張。 甄賢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一瞬,少女眉眼間漾起許多欲說還休的波瀾。但她只抿了抿唇,什么也沒有說。 此時的蘇哥八剌全然是個漢家姑娘的扮相,穿著鵝黃襦衫水綠長裙,梳著雙環,褪去許多牧馬游獵的颯爽,平添婉約。 就在數個時辰以前,甄賢本沒有想讓蘇哥八剌和他一起來。 盧世全當日雖順著胡都堂鋪好的臺階走了,但隔天立刻封了進出靈巖的山道,美其名曰護衛王駕,實則不過為了監視,別說靖王身邊的人,就算連一只蒼蠅也要死死地盯著。 這個老閹奴不愿嘉斐再把織造局的事繼續查下去。 可惜查與不查靖王殿下卻也做不得主。 如今陳思安已死,那楊思定早已嚇得六神無主,立刻腿軟地撇開四皇子殿下改投盧世全去了,唯有張思遠一個卻下落不明,也不知是否還活著。 但張思遠畢竟是皇帝陛下密旨派來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當務之急,怎么也得先把張思遠找出來,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而能擔此重任的,除了甄賢,已沒有別的選擇。 如今古剎內這么些面孔,唯有甄賢和幾個蒙族姑娘是生面孔,只要喬裝一番設法避開盧世全耳目偷偷出了古剎,便還能有希望混出山去藏匿于人海。 只是這一去鞭長莫及生死自負,萬一出了什么狀況,靖王殿下怕是沒有那么容易再及時趕去救一次人。 這種險嘉斐自然是不愿意甄賢去冒的,但甄賢卻堅持要去,兩人一度爭執不下險些吵起來。 自從上回甄賢一怒拂袖而走,一走就是七年,嘉斐便在心里打定了一個主意——這種事無論如何也不允許再有第二次。無論如何。 于是靖王殿下立刻就黑著臉用力抓住了甄賢的手腕,儼然捕獵中的雄獅一爪按住唯恐逃脫的兔子。 偏偏甄賢這次其實并沒想甩手走掉,被這么一抓,反而愣住了,待會意過來不由又是羞又是氣,鬧了個大紅臉。他又是極矜持的人,不肯在人前這樣拉拉扯扯,如今卻被嘉斐這么當眾抓住,頓時掙扎起來。 可他這么一掙扎,嘉斐便以為他又想跑,更是愈發不能放手了。 于是兩個人就這么較勁擰在了一起。 在場除了七皇子嘉綬一臉“不知道他們怎么回事”的茫然,而四皇子嘉鈺則噙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嘲弄冷笑,其余幾人全是不知道眼睛該往哪里擺的尷尬。 童前掂量了一下這情勢,還有靖王殿下的臉色,壯著膽上前開口:“王爺,不然讓屬下跟去暗中保護甄公子——” “還是我去吧,我輕功比你好——” 一邊的玉青也不知是見自家王爺終于回來正處于興奮狀態,還是依然對甄賢充滿了好奇,立刻也跟著來了這么一句,掃眼卻見童前拿胃疼的表情瞪著自己。 “瞪我干嘛,我輕功本來就比你好……”玉青犯疑地嘀咕了一聲,卻還是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于是童前徹底胃疼地捂住了臉。 玉青比童前年紀小不少,卻是和童前同一年入的錦衣衛。其實莫說輕功,論起兵器武藝玉青也在自己之上,便是相貌也比自己俊俏得多,否則不會年紀輕輕便入得錦衣衛更得到靖王殿下如此重用,這一點童前心里并沒什么不服。但玉青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時候心思太淺,往好了說是單純,往壞了說,便是缺心眼……端看王爺帶著甄公子回來當日,這小子就敢好奇把眼睛緊緊盯著甄公子拼命瞧,也就虧得是這位靖王殿下,若換成別的什么皇室貴胄,搞不好就要被拖出去打板子然后發配得遠遠得了。然而王爺嘴上不說臉上也瞧不出來,不代表心里就沒有想法。王爺當初把玉青從北邊調回來換了自己去保甄公子南歸,未必全是為了四殿下。 王爺多半有自己的打算,并不想讓玉青和甄公子有過多的牽扯。偏這小子傻乎乎地還自己往上撞。 童前不由愁苦地暗自嘆了一口氣,琢磨著要怎么拉這不省心的同僚一把,沒來得及開口,卻聽見四皇子嘉鈺忽然笑了一聲。 “你們倆那一身錦衣衛的味兒早被東廠的‘狗’記熟了,萬一露了馬腳,你們這是想讓二哥去給誰收尸???” 四殿下不說話則已,一說話便要戳人肺管子。 果然靖王殿下的臉色立刻更黑了,當即不悅地冷瞥了童玉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