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鳳轎前行了沒多久,就停下了,然后蕭櫻草從蓋頭下面看到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從鳳轎的簾子邊緣伸進來,揭開了簾子。 眼前的光線忽然變亮了,下一秒,她的右手就被那只骨節好看的手一把握住,一股力道從那端傳來,將她輕輕地拉出了鳳轎。 她急忙用左手拿住了懷里的蘋果,下轎時,由于視線不清楚,腳步微微有些踉蹌,下一刻,一只大手扶在了她的腰間,幫她穩定了身子。 蕭櫻草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太子的手,巾帕下的臉染上了一絲緋紅,人,就是這么奇怪,明明都快要成為夫妻了,之前更親密的事也不是沒有做過,在這個時候,卻無端升起了羞澀。 她感覺到了那只寬厚溫熱的大手牽著自己,一直引領著她走出了碧華苑,登上了玉輅。 在走動的過程中,兩人的手免不了有一些摩擦晃動,蕭櫻草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太子的手背上蹭動了一下,然后她忍不住在心里嘆道。 太子的皮膚真好,摸起來比她的手還細膩。 這樣想著,她又忍不住多摸了幾下,太子沒有什么反應,讓她越發肆無忌憚,摸上了癮。 直到上了玉輅,周遭人的視線基本都被擋在了外面,太子才輕捏蕭櫻草的手:“別急,待到晚上洞房時,你愛怎么摸就怎么摸,想摸哪里就摸哪里?!?/br> 蕭櫻草聽了這話,臉立馬蒸騰得紅了大半,偏偏太子還是用一種無比正經的語氣說著這句話。 她羞惱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太子緊緊地握住,太子在她耳邊輕笑道:“乖,別亂動?!痹捳Z間仿佛暗示著什么,讓蕭櫻草一下就僵住了身體,停下了動作。 太子這才用帶著淡淡威脅與戲謔的語氣說道:“你知道的,這玉輅雖有簾幕和頂棚,可還有一大半是敞著對外的,你再亂動,我真怕自己會做些事出來,叫他們看見了,你估計又得不高興了?!?/br> 蕭櫻草忍下了擰他一下的沖動,憋著一口氣,對太子說道:“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br> 太子看著她此時盡態極妍的樣子,不以為忤,反而愉悅地開口:“好,到時候,我讓你對我為所欲為?!?/br> 他微微加重了最后一個詞,惹得蕭櫻草又是身子一顫,看這個人總能帶歪話題,也懶得理他了。 玉輅出了華陽公主府,府中眾人都聚集在門前恭送著蕭櫻草,她聽著他們的送行聲,還沒來得及多加傷感,就被身旁的人打斷了。 “以后若是你想回府了,我隨時可以陪你回來,住上一兩晚也是不妨事?!?/br> 太子適時的安慰以及他在她身邊強烈的存在感讓蕭櫻草心中的傷感減緩了很多。 接著,出了府門,宮中樂府的樂師在玉輅后面隨行鼓吹,浩大歡樂的樂聲讓蕭櫻草心中的傷感終于蕩然無存。 到了外面長街上,最前方有金吾衛正副指揮使親自開道,兩人所乘坐的玉輅前后左右更是簇擁著浩浩蕩蕩的鹵簿儀仗,內侍宮女隨侍兩側,京城百姓紛紛立于道旁,翹首以盼。 有人在街邊等待已久,見到前方有儀仗朝這邊而來,激動大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來了!” 站在他后面的人立馬踮起腳尖往前面擠,睜大了眼睛問道:“哪里,哪里?” 路邊夾道觀看太子親迎的百姓人數之多,情緒之熱烈,讓在道邊維持秩序,拉著封鎖線的金吾衛們都有點支撐不住。 相比之下,同樣是湊熱鬧,一些富豪貴人可要講究得多,早在幾天之前,他們就預訂包下了太子迎親儀仗所經之路兩旁茶樓酒家的雅座或者是客棧房間,以求得一個舒適的觀景地。 此時,一家平素里熱鬧不止,聚滿了讀書人談論經書釋解,天下大事的茶樓此時也不再像往常那樣,人人面紅耳赤,爭論不休。 大家都圍在了窗邊,看著外面的盛景,一個讀書人感慨道:“太子殿下大婚,真是繁盛無比,熱鬧異常,此乃盛世之象啊?!?/br> 的確,周圍的百姓無不一興高采烈,打心眼里歡喜,可見他們平常日子無憂順遂,且對太子心存好感。 另一個讀書人回道:“我等就指望著太子殿下御極的那一天,定能讓大燕國力蒸蒸日上,再拔一層?!?/br> 有人說:“噓,這種話你也敢說,妄議龍位,可是殺頭之罪?!?/br> 那人不在乎地說道:“我說的是實話,太子殿下自幼便睿智超人,仁愛眾生,待他參與朝政之后,更是勵精圖治,敢為許多勢微之人出言,如此之人,未來若是坐上皇位,定是英明帝皇,中興之主?!?/br>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紛紛點頭贊同。 這時,又有人談到了即將成為太子妃的蕭櫻草:“我看清河郡主,出生高貴,容儀甚美,舉止均合儀度,有母儀之范。又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馬,得其喜愛,定是殿下良配,未來必能輔佐殿下,成就偉業?!?/br> 沒人看到,在這群讀書人最外圍的一個長相陰柔的男子此時神思恍惚了一瞬,聽到今日大婚的太子妃就是蕭櫻草,他差點眼前一暗,腳步一晃,身子一歪。 柳元夢趔趄地走到了一個座位邊,坐下來,這才緩下了一口氣。 心中卻是隱痛不止,他終究是來晚了一步。 ** 此時,徐國公府的偏門,一頂緋紅色的小轎從里面被抬出。 今天是徐沁琴入四皇子府的日子,作為妾室,她沒有資格使用正紅色的喜轎,也沒有資格從徐國公府的正門出嫁。 抬轎的人突然停下,徐沁琴不悅地問道:“你們怎么不走了?” 她的侍女小聲跟她說:“好像是前方道路被封鎖了,我們走不了?!?/br> 這時,徐沁琴聽到了外面傳來的鑼鼓管弦之聲,熱鬧非凡,她皺著眉問道:“街上發生了什么事?” 侍女也不知道,便跑到外面的街道去打探了一下,回來以后,臉色不太對勁地與徐沁琴說:“今日好像是皇太子大婚之日,方才應該是太子殿下親迎的輿輦經過?!?/br> 徐沁琴聽了這話以后,臉色刷得一下就白了,身子也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 侍女看到她的樣子,驚慌地問道:“小姐,小姐,您沒事吧?” 徐沁琴低著頭,身子卻還在顫抖,過了半晌,她才出聲道:“我沒事,我們就先等等吧?!?/br> 其實她的內心遠遠沒有她語氣中表現出來的平靜。 明明她之前是和蕭櫻草都可以平起平坐的貴女,現在卻淪為了低賤的妾室,甚至連側妃都算不上,即便是死了,也沒資格葬在皇室的陵寢。 而蕭櫻草,風光大嫁,以儲妃的身份出閣,享受著無上的尊榮和無數人的艷羨,未來,更是帝王發妻,中宮之主,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云端上的身份。 關鍵讓她難受的還不止是她們婚后身份的云泥之別,而在于,無論是她未來的夫君,還是她心慕的男子,都將一顆心捧到了蕭櫻草面前。 同一天出嫁的兩個人,一個人婚禮煊赫全城,萬人空巷只為一睹盛況,另一個人卻只能在無聲無息的境況中通過側門被悄悄地抬進夫家。 咫尺之距,卻又仿佛隔著天涯。 作者:啊啊啊啊明天一定會寫到洞房,我現在忙著搞預備方案看怎么處理車車,可能明天我會給你們一個暗號,去圍脖私信我自動獲取 ps:今天沒有特別早發是因為沒有車的內容哈哈哈哈哈哈不虛被鎖 第66章 禮成 太子和蕭櫻草所乘玉輅經過之處百姓無不歡呼:“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br> 氣氛之熱烈,震山倒海,空前絕后。 蕭櫻草聽著外面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忍不住淺笑著側頭看向太子:“阿漾,看來你很得民心呢?!?/br> 太子聽了這話以后,微微挑起了眉:“這可不一定,我倒覺得,是百姓見我娶了一個世間難得,萬里挑一的好妻子,才會如此熱情?!?/br> 蕭櫻草被太子無時無刻的甜言蜜語給擊中了,她抿起了唇,不再說話,唇邊的淺淡笑意卻是無論如何也消不去了。 玉輅繼續向前不急不緩地駛去,漸漸遠離了京城繁華的主街,身后的聲音漸弱,輅車快行駛到徽音門了。 東宮雖和皇宮挨在一起,可兩者內部的機構卻是完全分開的,之間也有宮墻相隔,儼然就是一個小朝廷。 同樣,進入東宮也是由專門的宮門而入,最外面的一道宮門便是徽音門。 玉輅行駛到徽音門外后,便停了下來,太子先下了車,然后牽扶著蕭櫻草也下了輅車。 他們接著登上了等候在一旁的輿輦,輿輦升起,緩緩進了徽音門。 在這時,太子柔聲對蕭櫻草道:“歡迎來到我們的家?!?/br> 在東宮,太子便是一手遮天,說一不二的存在,甚至皇宮里的人都難以干涉到這里。 而太子妃,便是這偌大宮殿的女主人,一切庶務皆由其掌管,與太子一起享受無上的權威。 太子,將這里稱呼為他們的家,無非就是告訴蕭櫻草,在東宮,她可以隨心所欲地活而無人敢置喙,她可以把這里當作她溫暖的巢xue,不用擔心外面的風浪侵襲進來。 輿輦駛過徽音門,接著又經過了麟趾門,慈慶門,這才是真正進入了東宮地界。 蕭櫻草望著外面朱紅色的宮墻,還有宮殿頂部整齊的閃著亮光的青色琉璃瓦,升起了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幼時,她時常入宮,對宮殿的形制以及宮道宮墻見得再多不過,但說起來這卻是自己第一次來東宮。 “在想什么?”耳邊傳來太子低沉磁性的聲音。 蕭櫻草淺淺一笑:“我想到了幼時發生的事?!?/br> “那時候我才四五歲,你也不大,自從我們不打不相識以后,你就對我極好。還時常邀請我來東宮玩??上в捎诜N種原因,卻是一次也未能成行?!?/br> 太子聞言,輕笑道:“雖然幼時未能邀你過來,但從長遠看來,我還是達成了目的,甚至直接將你永遠地娶回來了?!?/br> 說這句話時,太子眉目朗朗,泛著光彩,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蕭櫻草忍不住打趣他道:“瞧你那得意樣?!?/br> 太子卻正色道:“古人云,人生四大喜事,乃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本宮身為太子,既不用參加科舉,也不用遠離京城到他鄉去,最近幾年,大燕更未曾遇到大旱?!?/br> “這人生的喜事便只有新婚之喜,洞房花燭了,難得之事,高興幾分又有何妨?” 太子說洞房花燭這個詞的時候,眼神中泛著幽光,直直盯著蕭櫻草,讓她心尖發顫,差點想別過頭去。 “更何況,我娶到了這么好的妻子,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告炫耀我的福氣,現在在心里偷偷地得意一下,實屬情理之中?!?/br> “再者,小時候的遺憾,長大后成功彌補,豈不是說明我們真乃命定之緣?!碧訌澊秸f道,尋常冷冽的氣質此時一掃而空。 蕭櫻草被他一套一套的話語堵得說不出話來,表面上別過頭去佯裝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心中卻是甜滋滋的。 太子趁機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見她沒有拒絕,手里摩挲的同時臉上染上了輕緩的笑意。 蕭櫻草此時沒有看著太子,自然沒有注意到他眼眸中浮浮沉沉,幽暗深邃的光。 太子輕輕地扯動了嘴角,所謂命定之緣,他自然是不信的,一切之事,只不過是人為罷了。 就像他暫時隱瞞了自己曾經是清君的這件事。 輿輦在東宮里穿行了半晌后,來到了柔儀殿附近。 柔儀殿是太子妃的寢宮,也是行大婚之禮的地方。 輿輦在殿前緩緩停下,太子和蕭櫻草從其上下來,步入柔儀殿正殿。 正殿里面,早就立滿了人,大多都是皇族親眷,幾位皇子公主都赫然在列。 皇上皇后坐在主位之上,皇后的臉上帶著恬淡溫和的微笑,皇上則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高興的樣子,見了太子過來,才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先前行走,太子都是直接牽著蕭櫻草的手,眼下,要拜堂了,內侍才匆匆拿來紅綢遞給太子。 太子握住紅綢的一端,然后用手將蕭櫻草的手拉過來,將另一端親自放在她的掌心。 蕭櫻草從蓋頭下面望去,只看得到太子正紅色繡著四爪金蟒的靴子,以及他那雙修長如玉的手。 視覺被遮蔽了,她的心中更是緊張,不過太子通過紅綢牽引著她找到了正確的方向,面對著殿外。 隨著身后禮官的唱和:“一拜天地!”,蕭櫻草和太子朝殿外的方向深深地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