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上去，她心臟像是提到嗓子眼，手腳不知道往哪放，每全程幾乎垂著眼在背稿。中途還停了兩次。

    表現得糟糕極了吧。

    周思思甚至懊悔報名參加這個演講比賽。

    “……thank you for your listening.”莫逸帆講完了，回到原來的位置。

    “發揮得不是很好?！彼D頭小聲和周思思說。

    周思思憂悶得沒聽進旁人的話，“……嗯?！倍Y節性地應聲。

    “啊哪里不好？”莫逸帆問，“你能給我點建議嗎？”

    周思思撐出個笑，“你的演講很優秀?！?/br>
    “沒有沒有，一般般?！蹦莘f話又變得發急。

    英語老師接了個電話，有事要離開，沒來得及看完同學們的演講，也沒來得及給出指導建議。

    周思思走出會議室后門。

    莫逸帆快步跟上。

    “你認為誰講得最……怎么了？你還好嗎？”

    “沒事?！?/br>
    “你看起來，呃，臉色不太好?！蹦莘囂降卣f，“我認為你表現得優秀?！?/br>
    周思思搖頭，“很差?！?/br>
    莫逸帆迅速：“沒有啊，很好聽，發音很標準?！?/br>
    “和背書沒什么兩樣。和你們比，差得很遠?！敝芩妓嫉吐曊f，“我……太緊張?！?/br>
    “稍微緊張很正常。太緊張，你多練幾次？”

    “背得很熟，可上臺會卡?！?/br>
    周思思長密的睫毛垂下如脆弱的蝶翅，櫻粉的唇微抿。

    “不要沮喪！多觀看演講視頻?！蹦莘涯c刮肚地找點子，“有空到人多的地方背稿，我，我可以陪你去?！卑底酝そ?。

    周思思遲疑：“人多的地方……”

    “對啊，像是廣場、公園或市中心街頭?！?/br>
    “……這樣?！?/br>
    兩人身后十幾米。

    “那不是思思學姐嗎？”黃舟懶腰伸到一半，“look，阿析?！?/br>
    同樣剛從教室出來的盧析眼皮撩起，“然后？”

    “和她一道那男的是誰？她男朋友？”

    “……和你有關系？”

    “怎么說思思學姐都是本三中黃宗澤為數不多的、打聽過名字的女生之一?！秉S舟嘆息地說，“況且她和你關系不淺?！?/br>
    盧析手肘搭上欄桿，“呵?！?/br>
    第9章

    第二天，七點零七分出門的盧析，看見門把上再次掛有早飯。

    今天的是全麥小饅頭、蛋奶土豆餅和杯裝玉米汁。

    盧析收下了，猶豫的時間比昨天要短一半。

    晚上九點多，盧析等徐雪琳女士回到家，等她“發現”他有在寫作業。

    “老媽，”盧析裝模作樣地握著筆，“問你個題?！?/br>
    “啥事兒??？”徐雪琳活動著肩膀過去。

    盧析一指，“這道，我不會做?！?/br>
    “我看看——為了探究電流……跟電壓的關系，小紅同學設計了……”

    徐雪琳眉間擠出溝壑，“如圖甲所示的電路……用筆畫線代替導線將圖乙中未連接……”

    “調節滑片位置……改變定值電阻兩端……眼暈，不行，這題文字太長，整得我頭暈?！?/br>
    盧析脫口而出：“體會到我平時做題有多難受了嗎？”

    “你這混小子，敢情在這兒等我呢！”徐雪琳舉起巴掌，“我都多少十年沒學物理了，你跟我能一樣??？”

    盧析作了個不倫不類的揖，“沒，哪敢，我真心地求教?！?/br>
    “電阻電路什么的，我早忘光了?！毙煅┝照f，“要不你問思思？”

    盧析眸光輕動，“行?！?/br>
    徐雪琳想了想，“不過都這個點了，不好去打擾。明天你去學校問老師吧？或者明天放學有空再問思思吧？”

    “啊……”盧析面露為難，“明天早上要交。我今晚想把這題弄清楚?！?/br>
    兒子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好學？徐雪琳又驚訝又高興，還有那么一絲狐疑。

    “上網查一查有沒有解題思路？”

    盧析：“不行，要么搜不出，要么一搜只有答案。我不要直接抄答案?！?/br>
    “那咋整？”

    盧析“思索”片刻，“可以在微信請教一下周思思……姐嗎？你有她微信或qq嗎？”

    “行啊，假如她沒休息，應該會給你解答?！毙煅┝照f著，調出手機的拍照功能，“思思這孩子成績好心地好，這圖要拍嗎？”

    “等一下?！北R析手掌蓋住題目。

    “咋啦？不是說要問嗎？”

    “你推她微信號給我?！?/br>
    盧析語氣特認真，“我來問她，萬一再碰上其它不懂的學習問題，多方便?！?/br>
    “好啊?！毙煅┝論v鼓幾下，“發到你微信上了?！?/br>
    “可以去忙你的事了，老媽?！?/br>
    “我寫點資料去。你和思思請教的時候，要說謝謝，注意禮貌啊?！?/br>
    “曉得了?！?/br>
    ***

    周思思今晚對著鏡子練了兩次演講。

    第三次準備用手機攝錄。

    青白兩色的微信圖標右上角有紅色數字。周思思觸開，提示“戲法”請求添加朋友。

    頭像是某外國運動員在抬腿抽.射足球的背影。再聯系備注的“盧”，周思思通過他的驗證。

    切出微信，按計劃錄練習視頻。

    錄完，回看，不太滿意。

    周思思喝了點溫水潤喉，記下要改的地方。

    第二句語氣不夠強，第三段情緒要更飽滿……

    彈來一條微信。

    [轉賬]請你確認收款

    周思思點進去，是和盧析的聊天框。

    沒來得及打字問“為什么轉賬”，對方發來三個字：早飯錢。

    周思思刪掉輸入框里的字，換上：不用的

    發送出去。

    他回復的速度非?？欤菏障?。

    謝了——兩秒內迅速撤回。

    再一條：快點收錢。

    周思思幾乎將盧析看做恩人，怎么可能會收他的錢？

    再重復了一次“不用的”，退出頁面。

    她撳滅手機，用手攏了攏干得差不多的漆黑長發，專心琢磨演講。

    ……

    砰——

    足球飛撞在球門邊框。

    隊員們發出一陣遺憾的唉聲。

    “阿析，你啥時候上場？”球場內黃舟喊。

    盧析從手機屏幕上短暫抬了下頭，“你們先玩兒?！?/br>
    “玩了快半節課，玩什么??？”黃舟走到休息區，“待會兒老莊或哪個領導，冒出來沒收你的新蘋果……”

    “閉嘴。要是哪天被繳，看我不揍你個烏鴉嘴?！北R析冷笑。

    “光天化日之下，你總這么囂張地玩，多少部手機……成成，別打！我不說了?！?/br>
    三四點的太陽烘得一切溫暖而明亮。

    萬物皆沾上春天的味道。

    “閉嘴”了一小會兒的黃舟：“阿析，兩個女生走過來了?！?/br>